雨后天晴,泥土的气息环绕四周,清新怡人。道路因昨日的大雨略显泥泞,好在各位皆是骑马而行,不必担心弄脏了衣物。
风惜寒与风四海并排前行,紧挨着疾风镖局的兄弟们。经过昨晚的事件,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与祺家叔侄并行。虽然一行人中,大家默契的闭口不提昨夜之事。可非但没让她释怀,反倒更添尴尬之色。索性避开那人的视线,以免又起误会。
思索之际,前方似乎放慢了速度,缓慢前行了数米后,竟停了下来。
“嗒嗒”马蹄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马背上黑衣人朝风惜寒的方向奔来。
“风姑娘,山路因昨日大雨冲下大量山石泥沙,已将前方道路拦截无法通行。我家主人特地让我前来请风小姐前去查看,以便商量对策。”梓荣表情严肃,与祺木白的风格如出一辙。
“竟然发生泥石流?”身后的吴连水第一个惊呼起来,果真什么事都少不了他的掺和。
她作为一名大度的主子,自然不会怪罪于一名少年。
“劳烦梓荣大哥了,我这就过去。”她礼貌的答话道,朝梓荣抱拳回礼。
“风大哥,你见多识广,与我一同前去吧!”若在小事上或许可以投机取巧,但眼下道路的问题直接影响到众人的安危,她一个闺阁小姐总归是欠缺经验,若能有风四海在一旁帮衬,总归不是坏事。
“是,三小姐。”风四海点头接受。
前方山路已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全部被散落的山石泥土覆盖。路旁的几颗树木也被大石砸断,歪七扭八的拦截在道路上。若想强行通过,必须将碎石清理。奈何碎石体积庞大,单凭人力至少也要两日的时间。而眼下,对于护镖小队而言,时间最为珍贵。
“风姑娘,剧我判断,前方道路估摸是无法前行了。我们人手有限,着实没有精力去清理碎石。”祺致远基本已经做出了决定,但出于尊重还是要听取一下疾风镖局的建议。况且眼前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出。
风惜寒自然明白眼前困境,祺致远所说不错,时间最为珍贵,何况走官路还能避开前方一处险地,只要队伍加紧行进,按预期到达也并非不能。
她看向风四海,对方也点头赞同。
“祺先生,惜寒只是一介女流,而且此趟押镖也是首次走出家门见见世面,对一些事情的确缺乏经验。况且先生您学富五车,见博深远。对于这等事故,自然听从先生的意见。”
“风姑娘过谦了。皮毛之智,岂可得次谬赞。”祺致远话刚出口,就感觉身边似乎有道目光闪过,微微侧面。只见大侄子正愤愤的看着自己,神态中略带几分鄙视。
“咳咳。既然如此,眼下我们只好改走官路了。先从官路一路向北前行到达娄城,到了城内在行商议。”
祺木白平日在坊间路过时,曾听到过对二叔的评述。
当世奇才祺致远,精通奇门八卦,单凭一张巧舌扩充了华国七座城池。深不可测,无人可以猜透他的心思。待人温文尔雅,笑里藏刀。
这番评论长短皆具,让他概况下来便只有三字最为合适,便是“老狐狸”。
这等精明之人竟称自己是皮毛之智,不得不被他大大的鄙视一番。
官路之上,依稀可见人烟。队伍未能抄近路,如今进了恐怕要多耗费些时日,好在道路平坦,所以护镖小队速度只增不减。
约莫行进了两个时辰,已经可以看到娄城的城墙了。
高大威武,不知经历过多少年代洗礼的青砖高墙,散发着阵阵古韵。城门高处类似楷书的‘娄城’两字不知出自谁的笔下,气势磅礴。
护镖小队不出意外的通过城门护卫的巡查,祺木白与二叔并排走在前方,他这般贵公子,走到何地总是能引来不少目光。在加上身后几位黑衣随从,皆是青年男子且都生着一副不错的皮囊,配上那副冷冰冰的姿态,难免让街道上不少女子掩面娇羞,窃窃私语。
在看队伍后方的风惜寒,还是那套粗布衣服,宽大的马背上身形显得略微清瘦娇小,脸色多是苍白,脸颊一侧被纱布包裹。这副打扮与街道上不少妙龄女子形成鲜明对比。
风惜寒却毫不介意,居高临下环顾四周,琉璃眸子中随意洒脱的透出几分清高。
青石铺成的街道两排密集排列着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路边的行人不乏女子,孩童,老者,繁华之下民风颇为开放。
“三小姐,这地方便是娄城,也算是咱们怀安城附近最繁华的城镇了。”风四海小声从旁边说道。
“娄城?取娄字做城镇名字的的确少见。”她自打一见到此城的名字,心中便升出疑惑。
“三小姐您真是问到关键之处了。这娄城先前还真不是这么个名字,原本的娄城贫困艰苦,百姓们填饱肚子都是难事。谁知后来都城派来一位城主,名为娄之绪,这娄城主上任不到一年,娄城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饥寒交迫的情况不再出现。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富饶。后人为了纪念娄之绪城主,特地将此城更名为娄城。”
“原来如此!”风惜寒恍然大悟,自己独在异乡,多了解一些风土人情,对她必是有利无弊的。接二连三又问了些简单的疑惑,风四海则在一旁细心的解释,二猴子偶尔也插上两句,一会功夫,她对娄城也算略知一二了。
队伍马不停蹄从城中行走,正午一行人简单的在一家面馆解决了温饱问题。
一日的光景飞快流逝,天幕逐渐泛黑。
“大哥,你看前方光亮处,莫不是到了逍遥客栈了吧。”陈六说道。
“逍遥客栈,就是那个遍布四国的江湖第一客栈吗?”吴连水好奇心涌上,瞪大双眼用力看向前方。
“六子说的没错,前方却是逍遥客栈不假。”风四海确认了几人的猜测。
只见灯火阑珊处,一座三层建筑明晃晃的立在前方,灯火映射在四周空地上,原本寂静凄凉的郊外被映射出了几分烟火气息。
夜色下,看不清建筑原本的面目。但只是远观,也忍不住感叹。逍遥客栈之所以能够长久不衰,与其背后的实力和底蕴关系深远。
“也不知今夜我们要在哪里过夜,若是能在逍遥客栈住上一宿,就是后面的路途每日风餐露宿我都乐意!”
吴连水从入走镖这行起,就时常听到镖局里前辈提起鼎鼎有名的逍遥客栈,这里聚集着江湖上的侠士刀客,能人异士;世俗中的权贵富商,文人墨客。
无论进入客栈者身份如何,皆不可在客栈内打斗争吵,一旦发生,将会被永远不允许进入,事态严重者,会得到逍遥客栈的惩处。
“借小兄弟吉言,今日我们的确是要在逍遥客栈过夜。而且这逍遥客栈既然开店迎宾,自是没有门第之见。只要遵守客栈规矩,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皆可进入。”说话的正是祺致远,骑着马儿踱着步子缓缓朝风惜寒几人走来。
见祺先生过来,忙上前迎上:“祺先生,竟劳您亲自过来通知我等,着实失了礼数。本应我们上前才对的。”
“风姑娘,哪有那么多礼数。我那侄子和几个手下一个比一个冷冰冰,相比之下还是由我过来通知最为合适。”祺致远心中感慨,木白带出的手下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面对普通人多出几分高傲也可以理解,索性通知这事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就是婆婆口中的逍遥客栈吗?
六扇漆红色木门四敞大开,风惜寒站在门外,阵阵菜肴香传入感官。她下意识的抚上胸前,那枚木牌一直安稳的被她揣在怀中,亏得她昨夜下水之前事先将牌子放置妥当,不至于被打湿。
婆婆曾告诉她,若在日后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到逍遥客栈中找一位名为江一天的人。对她而言,承下祖母这份人情的确是捡了个便宜。
护镖小队纷纷进入了客栈,祺木白见她站在门外神情严肃,并无进入的意思。原本已经进去却又折返回来。
“为何不进去?”语气平淡自然,丝毫没有被昨夜之事影响。
“额...一时走神,这就进去。”风惜寒思绪还未被撤回,冰块脸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她措手不及,索性随便搪塞了个理由。
“好。”白衣飘然进了客栈。
门外少女捋了捋胸口,好让自己将紧张的情绪恢复。
每次与他独处心脏总是加速不少,经历了昨夜之事,她只要稍稍一回顾,就能感到自己脸颊火热,血流加速。
但方才几句对话,对方好像并无半点尴尬,神情动作与平日并无二异,莫非是她肆意乱想,小人之心了?
何况冰块脸这般样貌,必是花团锦簇,怎会为了一株小野花放弃整片花圃呢。
想到这里,一路的不自然总算得到释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迈进了逍遥客栈。
此刻已接近深夜,但丝毫不影响客栈内的喧哗热闹。
前脚刚入,与夜色极为对照的火红色瞬间充斥眼球,整个客栈以火红色为主要基调。木质地板整齐平整,踩在脚下并无异响。诺大的厅内,上等楠木桌有序排列。宾客们或是把酒言欢,或是低头耳语。其生意用“火爆”两字来形容最为恰当。
小厮见有客上门,连忙上前招呼,熟练的迎宾话语:“几位贵客里面请,您住店还是打尖?”
“劳烦小兄弟给我等准备几间上房,在准备几味菜肴方可。”祺致远温文尔雅的态度让小厮受宠若惊。
“贵客如此说果真是折煞小人了,小的这就去为宾客们准备房间。”在这种地方呆久了,哪一个不是猴精一样。小厮心知眼前几人非富即贵,招呼上更加小心谨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