蓫蒇看到那把砍死过好几个人的“锸”,他心虚了。
当季杏从仲桑那儿将“锸”拿回来放到蓫蒇的面前后,到现在还没有拿起来看一看。
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锸”,一个在现代社会已经落后得没人问津的农具,在这个缺少金属的部落里里,竟然成为了唯一的最先进的武器。
蓫蒇现在要拿这把“锸”去杀人,他的心就“扑嗵扑嗵”地跳了起来,紧张得手拿东西都拿不稳。
“锸”已经从仲桑手里借出来了,那就非得去杀那个老湫敖乙枨不可了。
听季杏说,这“锸”是仲桑随身武器,他不愿意外借。
他的强大就是借助的是“锸”,若是没有了“锸”,他就跟部落里的其他“野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季杏好说歹说,说是要让蓫蒇变得跟仲兄一样强大,给仲桑戴了许多高帽子,还说蓫蒇要去杀老湫敖乙枨练胆,他感到很新鲜,也觉得老湫敖乙枨该杀,才忍痛借给她。
蓫蒇伸手去拿“锸”,感到它有千钧之重,拿了几次都没有拿起来。
季杏看蓫蒇一直在磨蹭,迟迟不敢行动,她急了。
她催促说:“你何时到乙枨家里去?”
蓫蒇皱着眉头说:“此时即去。”
蓫蒇还坐着没有行动。
季杏说:“好,我陪着你去。”笑了笑又说,“我担心你见了乙枨家里的美女,就动了恻隐之心,又改变主意了。”
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蓫蒇带着那把“锸”走到木梯上时,由于全身发颤,弄得梯子就快速弹动起来。
季杏看蓫蒇紧张,脸色都变了。
她小声说:“你行不行?若是不行,那就算了,不去了。”想了想又说,“没准你们楚国都城霄邑里没有杀戮,不强大也能过好安稳的日子呢!”
蓫蒇咬牙着牙说:“没事,我能行,我得去。”吞咽一下口水又说,“乙枨要对我行‘大辟’之刑,我今天刚好以牙还牙。”
仲桑看到蓫蒇抱着“锸”和季杏相拥着往外走,看到蓫蒇那个怂样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在小木屋上“啪啪”拍了拍树枝,笑着说:“仲蒇,你此时是到何处去呢?”
蓫蒇现在特别紧张,听到“啪啪”声响,他吓得全身一颤。
他仰起头看到仲桑在看着自己笑,就直了直腰,挺了挺胸,想做出雄起的样子。
他晃了晃手说:“仲兄别声张,你在此处等我的好消息。”
仲桑瞧不起蓫蒇,认为他胆量小,他摇着头,挥了挥手。
他说:“好,你们去吧,祝你们成功!”
看蓫蒇和季杏走了,仲桑不放心,担心他的“锸”被蓫蒇弄丢了。
于是,他叫了两个手下,也悄悄跟在了蓫蒇和季杏的后面。
蓫蒇和季杏来到老湫敖乙枨家的树下。
他看到这棵树特别大,许多树枝都比大腿都要粗。
再看了看树上木屋,感到他们家的木屋要比一般人家的要大许多,还漂亮许多。
这还不算,关键是围着那几棵大树的树枝建了好几间木屋,都相连相通,就是一座空中宫殿群。
看看老湫敖乙枨的家,想想新湫敖伯楝的家,感到伯楝目前尚未腐败。
伯楝现在住的树上小木屋,还是跟普通人家差不多,说明他还没有远离群众,能跟群众打成一片。
老湫敖乙枨住得好,还女人多,蓫蒇感觉他应该是一个很腐败的人。
看蓫蒇还不敢上木梯,季杏催促说:“快点呀,别一磨蹭,就让那个乙枨就逃脱了哩!”
蓫蒇直起腰,拿好“锸”,咳嗽一声,为自己壮了壮胆,就上去了。
仲桑带着两个“野人”跟了过来,看到蓫蒇和季杏进去了,他们就等在了下面,以防蓫蒇他们不测。
蓫蒇和季杏上了树,还没有走进木屋里,就有一个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那女人本想说说客气话的,一看到蓫蒇手里的“锸”,想到老湫敖乙枨的儿子被杀,她就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睛连续翻白眼珠子,话也不会说了。
蓫蒇大声问:“乙枨……此时在何处?”
那女人是一个女奴,是湫部落从跟沈部落干仗时抓回来的俘虏。
她张着嘴用手指了指里面。
里面有几个女人,看到蓫蒇手拿着“锸”走过来了,吓得像鸡一般扇动翅膀似的乱扑腾。
走过一个小木屋,蓫蒇看到一个小木屋里坐着三个男人在搓麻绳,他吓了一惊,担心他和季杏两个人对付不了他们这么多人。
季杏看蓫蒇看着那三个男人有些害怕,就笑了。
她说:“他们是‘人鬲’,此时为‘臣’,就是能说话的牲口,只会干活,别的什么事情也不会管的。”
“人鬲”就是俘虏;“臣”就是奴隶。
蓫蒇认真一看,果然他们的脚上都绑着绳子,他们是没有自由的奴隶。
蓫蒇心里安稳了一些,继续往里面走。
到了主卧室,蓫蒇看到老湫敖乙枨侧身躺着,有三个女人围在他的身边,个个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蓫蒇看了看,这老湫敖乙枨躺的东西也很讲究,不仅铺着用芦苇编织的席子,上面还垫着用竹子编织的“簟”。
蓫蒇现在心里很虚,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有意将手里的“锸”晃了晃,想先震慑一下他们。
他看一下季杏,又咳嗽一下。
他大声说:“乙枨,你知否我到此处欲做何事么?”
老湫敖已经奄奄一息,他不知道“侍人”柙已经被灭了,以为他们还对伯楝他们形成威胁。
他有气无力地说:“知晓。”叹息一声又说,“唉,我死已满足也。只是,我堂堂一部落首领,没想到会死于你这外贼之手,好生遗憾!”
没想到事到临头了,老湫敖乙枨还没有把他看在眼里,竟然当着面骂自己是贼。
蓫蒇有些生气了。
他大声说:“你要对行我‘大辟’之刑,我今日到此,就是奉湫敖之旨,前来对你行‘大辟’之刑的。”
来执行死刑的?
围在老湫敖身边的女人一听,个个吓得翻白眼,浑身发颤。
没想到老湫敖乙枨说:“我才是湫敖,那个伯楝只是反贼!”笑了笑说,“你们休得意,我之今日就是你等之明日。”
反正已经活不了了,不如死得有骨气一点,老湫敖一点都没有向蓫蒇示弱。
蓫蒇一听,更生气了。
他推开了那些女人们,大声说:“闲杂人员且闪开!”
吓得那三个女人像鸡一般扇动着双臂到处乱窜,没地方躲,她们都趴在了地上。
蓫蒇看了看老湫敖乙枨,只见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迎接自己。
他一咬牙,“嗨”地大喝一声,挥着“锸”砍向了第湫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