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柙带着部落里所有的青壮年回部落里来了。
当然还带回了荣和她的儿子,还有叔旦的父母,都是以犯人的名义捉拿归案的,并用绳子捆绑着。
让“侍人”柙和一些“虎贲氏”没有意料到的,还没有回到部落里哩,他们苦心抓捕的人,其身份突然就发生了逆转,伯楝竟然成为了新的湫敖。
不用说,“犯人”身上绑着的绳子也解开了。
他们对叔旦的父母躲在“於莬”山中,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没想到在半道上遇到了叔旦他们四兄弟,并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当他们走进自己的部落时,离开、回来之间,也就那么长一点时间,部落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一些树上小木屋被损坏,有一些留在部落的老弱病残再次受伤……部落遭受了一次洗劫。
看到此景,个个心疼不已。
真弄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这时,伯楝站在一个高台子之上,正在等待着青壮年们的回归。
在“侍人”柙的带领下,数百名青壮年浩浩荡荡地在部落里走着,一直往前走,那些树上小木屋也仿佛一间一间地往后移动。
他们一声不吭地走着,一直走到那个高台子下,在伯楝的面前都站住了。
他们相互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大家看到伯楝手里的那把象征着部落的权力之剑,都目瞪口呆。
季杏的丘嫂荣抱着犹子,看到丈夫伯楝站在对面,她激动不已。
季杏的犹子躺在他母亲的怀抱里,他看到伯楝,高兴起来,大声叫了一声:“阿父——”
伯楝听到了,但他没有答应。
看此时此景,气氛好诡异,也奇特,真不知形势要如何向前发展。
荣感觉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儿子的嘴,没有让他再叫。
“侍人”柙等人听叔旦他们介绍过部落发生的事情,并说伯楝如何带着英勇抗击侵略者沈部落里的人,保住了老湫敖乙枨的性命,也保住了部落的财产……老湫敖乙枨主动让贤,把权力之剑交给了伯楝……
叔旦兄弟轮流给“侍人”柙等人洗脑,但他们对事情的突然反转,还是一下子不太适应,脑子硬是转不过弯来。
对于伯楝,明明要抓捕的是与楚国勾结的内奸,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新的湫敖了呢?
太不可思议了!
伯楝握着那把权力之剑没有说话,眼睛注视着大家。
站在伯楝对面的青壮年们也没有说话。他们心里很疑惑,但看到那把权力之剑在伯楝的手中,他们只好不吭声了。
蓫蒇和季杏没有站在伯楝的身边,但关注此时的情形,他握着拳头,正为伯楝捏着一把汗。
他担心突然发生混乱,对伯楝不利。
这时,留在部落里的老弱病残也围了过来,他们是那些青壮年的父母或者是孩子,他们见证过沈部落对湫部落的袭击。
来到伯楝身边的人虽然不少,几乎部落里所有的人都来了,但没有人说话。
出奇的安静,这让蓫蒇感到很是担心。
如果把控不恰当,就会有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
时间在慢慢地过去,部落里连风也没有,树都静止着,连树枝都没有摇一下。
老湫敖乙枨本来有病,再加受到沈敖碑的攻击和羞辱,他现在不能坐着了,更不用说站着了。
他躺在地上的席子上,旁边围着他的家人妻和两个年轻美貌的妾。
仲桑紧握着“锸”,撑眉努眼地站在老湫敖乙枨的不远处。
老湫敖乙枨看了看仲桑,见他横眉怒视,杀气腾腾,想到他连杀两个州加公,便不寒而栗。
他知道,今天把自己弄到这儿来,若是不为伯楝说点什么,这道坎是过不去的。
老湫敖乙枨想给自己留点尊严,想坐起来,他伸手爬了爬,硬是没有爬起来。
围在旁边的妻妾就像傻子了,也不晓得帮老湫敖乙枨一把。
没有办法坐起来,只好躺在席子上说话了。
老湫敖乙枨咳嗽几声,还喘了喘粗气。
此时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老湫敖乙枨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
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一时犯了糊涂,听信了妖言……唉,错把新湫敖伯楝当作了楚国的内应……今日部落空虚,沈部落来袭,幸亏伯楝带人前来抗击……我已病入膏肓,又无能无德,自愿将我部落权力之剑交给伯楝……”
老湫敖乙枨哽咽得说不下去了,他连连咳嗽起来,差一点缓不过气来,危险憋过去了。
此时仍然是一般寂静,没有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在青壮年里传出一声:“此是为何?”
这个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此时却惊天动地,如同惊雷一般。
蓫蒇吓了一跳,他环视了一下此时的场面,又看了看伯楝和仲桑,神经紧紧地绷着了。
其实伯楝现在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叔旦四兄弟的“安内”工作做得怎么样,今天会不会有人捣乱。
仲桑更是箭在弦上,脑子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关键时刻护着伯兄伯楝离开。
他听到青壮年人群里面有人喊出这么一句,他也打了一颤,便在人群里寻找着那个说话的人。
自然,谁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人群里,仲石、季石听到老湫敖乙枨说到“听信妖言”几个字时,就不自然了,还对号入座了,更紧张起来。
叔石站在老弱病残的人堆里,他也听到了老湫敖乙枨说的“听信妖言”,还听到他说“错把新湫敖伯楝当作了楚国的内应”的话。
他知道,说伯楝是内奸,说蓫蒇是楚国国君派遣来的密探,这个歪主意是自己出的,伯石和季石到老湫敖乙枨那里告的密,现在老湫敖乙枨这么说,明显是想把责任往那外推。
这时,又有人说:“是呀,这此是为何呢?”
还有人说:“你听信妖言,那个‘妖’是何人呢?”
看样子是想找出责任人,找出那个“妖”是谁。
“侍人”柙说话了。
他大声说:“是呀,这个妖言惑众者是否与沈部落有勾结,先把我们引至‘於莬’山,使部落空虚,让沈部落乘虚而入。”
青壮年里立即有人附和说:“是呀,那是何人呀,找出来呀,我们要剥他的皮,饮他的血,炙他的肉!”
仲石和季石看了看周围的人,只见人们都义愤填膺,对内奸恨之入骨,他们感觉情况对他们不利,想脚下抹油开溜。
他们往后退了退,正要转身逃跑的,没想到被叔旦四兄弟站在了他们面前。
叔旦厉声地问:“你们欲到何处去?”
他们二人支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只好又钻进了人堆子里。
季石看着仲石,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表示情况不妙。
仲石也摇了摇头,做了做苦脸,还摊了难手,意思是说:我们要完蛋了。
没想到人群里面突然躁动起来,吓得仲石和季石都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