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看女子吃的是煮过的菽,还是凉的,感觉她生活得很艰苦。
他皱起眉头小声说:“大姊,我渴之,欲讨一簋水饮之。”
没想到这时,只听到一个男人大声问:“何人?”
那几吓了一跳,原来屋里还有男人,并不是姯一人独居,他感到自己突然上门有些唐突。
姯赶紧回头说:“讨水之行者矣。”
那几感到奇怪,只听到男人说话,却不见男人出来。
由于好奇,那几伸长脖子,顺着声音往里面看了看。让他吃惊地是,他看到地上的席子上躺着一个男人,似乎不能动弹。
反正已经来到这儿了,干脆会一会这个男人。
那几硬着头皮强行推开了姯,走进屋里。
他双手合十作揖笑笑说:“这位大兄,请问是姊丈乎?”
那男人感到奇怪,突然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一个小舅子?
他躺在席子没有动,却警惕起来,大声问:“你是何人?”
那几似乎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不过,他忍住了,没有问是什么气味。
他笑着说:“贱弟那几,途经此地,渴之,欲讨一水饮之。”看了看那男人又问,“姊丈为何躺卧不起?”
姯用陶簋端来凉水,让那几饮下。
那男人**了几声,然后说:“唉,不久之前在浰水之滨被人用兵器刺成重伤,久未痊愈,至今卧之。”
那几喝了水,解了渴,将簋递给了姯,看了看那男人的身体。
一看大吃了一惊。
只见他两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有好几处已经腐烂长蛆……原来难闻的气味就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难怪姯一直阻止自己在她家留宿呢,原来家里躺着这样一个邋遢的男人!
那几用手捂了捂鼻子,又赶紧拿开了。
他皱着眉头说:“姊丈的伤如此之重,为何未疗治蔫?”
那男人叹息说:“唉,‘觋’上门多次医之,均未见有好转,恐二肢已废之……”
那几认为献殷勤的机会到了。
他认真地说:“姊丈,让贱弟显一身手如何?”
那男人吃惊地问:“你是巫者?”
那时医巫不分。
那几说:“非矣,贱弟略知一二。”
他说着让姯弄来水,为他清洗了一下伤口,并用细棍将伤口里的脓、蛆和腐烂地肉全弄了下来,让姯弄到屋外丢弃了。
清洗干净了伤口,那几跑到外面采了一些艾叶,用石头砸了砸,砸绒了,都敷在了那男人的伤口上。
又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药石砸成粉末,撒在他的伤口上。
让姯找来干净的麻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那男人的伤口被如此清洗处理之后,感觉舒服了许多,他很感动,顿生感激之情。
他又问:“你是何处之人?”
那几在姯的面前显了一手,很是得意。他想都没有想,就实话实说了。
他说道:“贱弟为楚国都城霄邑人氏……”
没想到那男人一听,立即变脸了,不高兴了,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那几也一下子怔住了,不知怎么一下子得罪这个男人了。
屋子里的气氛也变了,姯和那个男人都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那几感到尴尬,想离开却又舍不得姯。
姯这个堡垒已经快要攻下来了,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可厚着脸皮呆在这儿,似乎人家不愿意呀!
那几背上行囊从那男人的屋子退了出来,看姯跟在自己的身后,就试探性地说:“大姊,请止步!贱弟已解渴,当告辞矣!”
没想到姯回头看了一眼里面屋里的男人,小声说:“妾曾耳闻你说过,欲在此处安歇一日……若不嫌弃简陋,不妨留宿妾家……”
哎呀,求之不得呢!
那几故意快步走往外走了又走,还吸了吸鼻子,出了一口长气。
他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下山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应该是鸟进窝的时候了。
他违心地小声说:“不打扰大姊与姊丈,我还是另择他处矣!”
姯留客的心很诚。
她也小声说:“你是嫌弃妾家之气味乎?”
那几看了看里面屋里,做了做怪脸,摇了摇头。
姯指了指厢房说:“你若不嫌弃,可居于此房内。”
她说着就打开了厢房的门,让那几看了看。
那几一看,里面放着许多麻线,还有竹笾装着的蚕茧。
最里面铺着一张席子,席子上面放着一个织布的踞织机,不用说,这是姯织布的地方。
那几看了看姯说:“你在此屋织布?”
姯点了点头。
她笑着说:“你若不嫌弃,可在此安歇一夜!”
那几笑着问:“贱弟在此,不打扰大姊与姊丈乎?”
姯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几取下肩膀上的行囊,笑着说:“好,恭敬不如从命,贱弟就在此处安歇一日。”
他说着将踞织机往里面挪了挪,将行囊放到席子上,坐了下来。
姯赶紧扑到席子上收拾了一番,并将踞织机搬到墙角处。
那几看了看姯蹶得高高的臀部,真想此时就扑上将她按住。
他叹息一声说:“唉,旅途劳累,理当好好安歇了。”
收拾好了,姯爬了起来。
她点头说:“好,你在此安歇,妾不打扰你矣。”
正想你打扰呢!
不过,那几没有说出这话,他躺下了。
姯站在那儿看了看那几,不再说话,关上门离开了。
那几躺在席子上,看着姯的背影,目送她离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开始时,那几还能听到姯和她男人的说话声,慢慢就安静下来。
只是,近处还有鸟的叫声,远处还有狗的吠声。
那几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想着如何能将姯弄到手。
姯的男人伤成那样了,肯定已经将她闲置多日了。
在部落外养蚕的地方,那几已经试探过了,为她束过发,摸过她的头,捧过她的脸……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门“吱”地一声打开了。
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羊羔皮。
她看那几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才知他还没有睡。
她小声问:“是否感到寒冷?”
那几点了点头,接过羊羔皮看了看,并没有盖到自己的身上。
他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笑着问:“此是何人曾使用之?”
他担心那个腿上长蛆的男人使用过,说着还放到鼻下闻了闻,不过,他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汗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