蓫蒇故意叹气地说:“唉,我的梦很乱,一言难尽。”看她们二人的神态,她们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他又说,“要去袭击楚军,我是否太紧张了?”
季杏和免樠都靠近了蓫蒇,似乎是想给他安慰。
季杏看了看外面说:“哇,天要黑了,快到‘黄昏’之时了!”
说到时间,倒提醒蓫蒇了。
时间不允许了,得集合了。
蓫蒇拽着季杏,各自拿起了兵器。
要出发了,免樠抱住了蓫蒇,迟迟不愿意松手。
“呜呜,你和姊要安全归来,妾在此等候着你们!”
蓫蒇拍了拍免樠的背部,小声安慰她说:“没事,你放心,我们会安全归来的!你要和伯兄伯楝他们在一起,切勿一人在此。”
免樠哭了,她紧紧地抱着蓫蒇的腰舍不得松手。
她哭着说:“妾……不想与你们分开,妾想一直伴随你们左右。”
蓫蒇也舍不得推开免樠,他伤感地说:“我也不想与你分开,只是,我们部落正处于生死存亡之时,我们得保卫我们部落。”
季杏掰开免樠抱着蓫蒇的双手,小声说:“你松开双手,我们与你分开只是暂时的,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免樠的劲没有季杏大,双手被她掰开了。
她又哭着说:“你们要好好的,别伤着了,一定安全归来!”
蓫蒇看免樠哭得像一个泪人,心里也难受极了,真想带着她。
他点头说:“好,你在此等候,天亮之前,我们一定到此来见你。”
免樠停止哭泣,点头说:“妾知矣,你们去吧!”
蓫蒇转身想走,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免樠。
他小声吩咐说:“你要多加小心!”
免樠用手揩了揩脸上的泪水,用哭腔说:“妾知道了,切勿多言了。”
免樠说着就皱起了眉头,似乎又想哭了。
蓫蒇带着季杏和叔旦、棠、漻来到小河边,百余名手持兵器、挂着“腰舟”的“虎贲氏”到齐了。
部落首领伯楝、“觋”和他的助手们都等那里,只等时间一到就开始举行出征仪式。
不远处,另有众多看热闹的吃瓜壮士。
那些壮士也摩拳擦掌想参与,只是苦于自己手里没有兵器。
黄昏已到,看到出发的人都到了,“觋”开始烧龟壳进行了占卜。
用火烧着龟壳,“觋”神神叨叨地咕噜一番。
烧好了,“觋”虔诚地拿起烧裂的龟壳慎重看了又看。
当他看到其裂纹之后,没想到他脸色立即变了。
他又像鸟叫一般念道:“朽木难逢春,险舟再遇风,动身无所托,百事皆不亨……”
我的天,原来占卜的是下下签!
怎么办?
此次行动凶多吉少,是去还是不去呢?
伯楝想阻拦他们,不让他们去冒险,毕竟对手是强大的楚国士卒。
可蓫蒇有现代意识,不太看重“觋”的那一套迷信做法,更不相信占卜是准确的。让“觋”占卜,是想给壮士们一心理安慰。
他直了直腰说:“楚军尚未济渡汉水,此时正安营于汉水西岸,我们可乘他们熟睡之机,烧其营寨,缴其兵器,出其不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然后迅速撤离……”
伯楝很担心他们的安危,怕损兵折将。
他说:“楚国士卒有数千之众,你们区区百余人,岂能杀他们措手不及?”
蓫蒇胸有成竹。
他说:“禁军于睡梦之中,如同死尸一般,人多有何用?”看了看那些围观的吃瓜壮士,想了想又说,“伯兄,百余人是少了,要不,再增加百余人。他们虽无兵器,到了楚军营寨,我们先缴楚军其兵器,武装他们,然后再焚烧其营寨,对睡梦之中的楚军大开杀戒……”
这个想法不错,理论上完全行得通,这样不仅骚扰了楚军,还可多获取百余件兵器。
伯楝立即表示支持,并挑选了百余名身强力壮并会游泳的人加入到了蓫蒇和叔旦的队伍之中。
因为是偷袭,伯楝没有让“觋”的手下烧竹为他们壮行,也没有让舞巫来唱巫歌,跳巫舞。
为了保证这次偷袭成功,保持行动中绝对肃静,他们削树枝做成“衔枚”含在中,在一声不响中出发了。
蓫蒇、季杏、叔旦乘上竹筏,棠和漻一前一后撑着竹竿让竹筏顺水而下。
其他的人都在岸上奔跑。
还有围观的人们,远远地相送。
蓫蒇知道人群里一定有免樠,想到她那伤心的样子,他心里就难受极了。
他们顺弯曲的“谿”而下,只有水声,没有说话声。
岸上奔跑的脚步声也很小。
天色越来越暗了,小河两岸的树林显得更加阴森起来,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叫声。
蓫蒇站在竹筏上,心里也非常紧张。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次冒险行动。
他知道,对手是楚国的正规化军队,平时训练有素,武器又精良,若二者相比,自己只能是乌合之众。
对方太强大了,虽然是乘其不备,但还是具有很大的风险。
他们两百多人一声不响地跑着奔往汉水,没有举“烛”照明,在夜幕里急行军。
他们抬竹筏转了几次小河,竹筏进入了直河。
蓫蒇和叔旦又吩咐大家多加小心,不要出声,不要弄出动静,争取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汉水,来一个天兵天降,杀楚军一个出其不意。
为了不弄出声音,棠和漻慢慢地撑着竹竿,让竹筏慢慢在水面划行。
岸上的人更是轻手轻脚地行走起来。
“人定”之时,他们终于来到了汉水边。
他们准备先观察一下对面的情况,为了不暴露目标,他们都趴在了草丛之中。
这时,汉水西岸有无数的“燎”还亮着,如星星一般。
隔着汉水,楚军营寨也能看到黑色的轮廓了。
楚国士卒似乎还没有入睡,因为他们看到营寨里还有“烛”在移动。
蓫蒇趴在草丛里,身边趴着季杏、棠、漻、伯朝、季夕。
隅和昳紧握兵器趴在蓫蒇的后面。
蓫蒇小声说:“我们不能在此济汉水,容易让楚军发现。”
棠低声说:“是的,须往上游去,离禁军营寨远一些。”
蓫蒇一挥手,大家都爬了起来。
为了不惊动西岸的楚军,他们抬着竹筏顺着汉水往上游走了好远一段路程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