蓫蒇站在树上木屋前喊叫了好一会儿没有人理,仍然吵吵闹闹的,他们自己人喊了一声,就安静下来了。
沈部落里的人都围在那座树上木屋前,仰着头,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蓫蒇。
蓫蒇看沈部落里的人都不说话了,他又故意咳嗽了一声。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此次到此,是专门来找碑讨还血债的,与众人无关!”想了想又说,“我们本来同是楚地蛮夷,同宗同祖,我们湫部落欲与你们沈部落友好相处,互不伤害……”
沈部落里的人都一手举着“烛”,一手拿着木棍,都警惕地看着蓫蒇和湫部落里的人。
他们又躁动起来,相互议论着。
两个部落离得较近,可并不友好,沈部落里人都不太相信蓫蒇说的话。
蓫蒇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隅和昳,见他们都紧握着手里的长铲注视着下面的沈部落的人。
他大声说:“安静,请安静,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叔樵的好友故意大声嚷嚷:“有何话,赶紧说!”
叔樵的另一个好友也附和说:“勿废话了,我们欲听闻你说有用的事情。”
见下面的人不吭声,蓫蒇又大声说:“遗憾,碑逃之,于众人之性命而不顾,仅携带着他们家人逃匿了,就如在他袭击湫部落时,每次皆丢下死者、伤者不管,自己逃命。”
提到这件事,算是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
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还没有回到部落里来哩,是死是活还未知。
下面有人说:“是你们湫部落里的人杀死杀伤了我们沈部落里的人,还掳为‘人鬲’!你们如此残忍,我们二部落如何友好相处?”
蓫蒇大声说:“此话不错,我们湫部落在反击时,是对沈部落的人有伤害,殊不知此事是,上碑引起。他带着沈部落里的将湫部落围困之,以强欺弱,以大凌小,我们是迫于无奈,不得已而为之……”
是啊,沈部落的确是很嚣张,欺负到人家的家门口了,围住人家不得出部落半步,连到“溪”中取水都不允许。
蓫蒇大声说:“可我们有神相助,碑却要受神的惩罚。他每次带人袭击我们湫部落,皆要留下‘人鬲’。上次他留下‘人鬲’十五人,我们放回五人。此次他逃出湫部落时,留下的‘人鬲’更多,有二百八十三人,另有死者和受重伤者数十人……”
蓫蒇的话又触及到了不少人的伤心处。那些“人鬲”中,有可能有自己的家人。
有人忍不住还哭泣起来。
有人大声说:“你们找碑讨还血债,为何不让尚留在你们部落里的我们部落的人归来?”
蓫蒇大声说:“让那些‘人鬲’归来当然可以,但碑带人无故攻击我们湫部落,让我们的民众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们民众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沈部落的人又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叔樵的好友又大声问:“有何请求,请讲!”
蓫蒇大声说:“我们部落的民众请求是,要我们找到罪魁祸首碑,必须让他向我们部落的民众认错、认罪方可,保证以后不再侵扰湫部落,永远友好相处。”
沈部落里的人又不说话了,因为他们代表不了碑。
蓫蒇继续说:“可此时你们沈敖碑已逃之,群龙无首,如何让那些‘人鬲’归之?”看了看四周,寻找了一下叔樵,看到他夹在人群中,就放心了。
下面又鸦雀无声。
蓫蒇看了看沈部落里的人,他又大声说:“我们可降低要求,碑逃之,不在此处,你们可以选一人到我们湫部落,代替碑向湫部落民众道歉……”
湫部落的兵器太厉害了,好不容易逃回来了,谁还敢去啊?
何况还是代替罪魁祸首碑去认罪道歉,那不是去自寻死路吗?
蓫蒇又扯着嗓子问:“何人愿意到湫部落替碑向湫部落里的人请罪、道歉,然后让那些‘人鬲’归之?你们此时可推举一人。”
下面没有人应,谁也不敢到湫部落去请罪,也没有出面组织推举。
蓫蒇看了看下面的人,他说:“沈敖碑逃之,乡师是否在此?他们可替碑至湫部落请罪。”
两个乡师都没敢露面了,更不敢吭声了,他们都将头低了下来,不敢看众人,生怕人们推举他们。
这次袭击湫部落,虽是沈敖碑的主张,但他们是最有力的支持者。
他们感到凶多吉少,就悄悄地溜了。
蓫蒇又说:“碑逃匿之时,随行者皆为他之亲信,你们此时留在部落里,皆为碑遗弃之人,我们亦不为难你们,若是无人到我们湫部落里去向民众请罪,那些‘人鬲’即留在湫部落为‘臣’即是了。”
成为了奴隶,那就失去了自由,就是会说话的牲口。
这怎么能行呢?
蓫蒇又直接问:“何人愿意到湫部落去?”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应声。
“好,我愿意去!”
就在这个时候,叔樵用手捂着胳膊,大声叫了一声。
沈部落的人听到叔樵的声音,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有人不解。
有人佩服他胆大。
更有人感到不可思议。
见此时很安静,叔樵咬着嘴唇大声说:“我愿意至湫部落代替沈敖向民众请罪,并将我部落之人皆接回来。”
沈部落里的人再次将目光都投向了叔樵,他们意外发现他的左臂受伤了。
蓫蒇故意说:“喂,你是何人?请报上名来。”
叔樵大声说:“我叫樵,曾为‘侍人’,现为‘虎贲氏’。为了我们沈部落,我愿以我一人易二百余沈部落之人归来。”
蓫蒇故意装出没听清,他大声说:“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叔樵又大声重复说:“我叫樵……”
看叔樵勇敢地站出来了,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特别是那些没归来者的家属亲戚,都激动不已。
有一个老丈挤了好半天才挤到叔樵跟前,他央求说:“你到湫部落后,看看我阿子是否为‘人鬲’了,赶紧将其带回来,他阿媪在家眼睛就哭瞽了!”
一个妇人也跑到叔樵跟前说:“你到湫部落后,看我‘良人’是否还活着?”
叔樵一边应承,一边说:“不知湫部落的人是否愿意让我代替碑到湫部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