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问津
漻推了棠,想让他站起来,可他无动于衷,他只好自己站起来了。
漻扯谎说:“棠上‘溷’,担心有鬼,感到恐惧,非要让我来保护他。”
季杏一听,低头笑了。
蓫蒇看着漻,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棠,以为他真在上大号,想说什么,可想了想,没有说什么。
为了把戏演真,漻故意说:“好臭。”
季杏不好意思看棠拉屎,她推着蓫蒇就走。
蓫蒇和季杏走了一会儿,他吸了吸鼻子说:“你是否闻到臭了?”
季杏笑着说:“我闭口憋着,未嗅其气,不知其臭。”
蓫蒇小声说:“我吸了吸鼻子,可未嗅其臭……”
季杏站住,回头说:“你以为他们并非是在上‘溷’?”
蓫蒇认真地说:“你的叫声太大,我怀疑他们二人是被你的叫喊声吸引来的,他们在偷看我们二人……上‘溷’只是他们借口。”
季杏一听,摇晃一**子说:“哎呀,羞杀我了!”
蓫蒇伸手搂着季杏的腰说:“你的叫声太大,我们藏匿如此之远,也能将他们吸引去。”
季杏用哭腔说:“呜呜,我一到那关键时刻就忍不住想叫。呜呜,忘了带‘衔枚’了。”
蓫蒇回头看了看,看漻和棠还没有走过来。
他严肃地说:“你是否看到,他们二人皆手持着长柄铲,似乎另有所图。”
季杏点头说:“你说的是,上‘溷’岂用得着手持兵器?”
蓫蒇摇了摇头又说:“那个漻更让人生疑,他说棠上‘溷’怕鬼,为何只叫他一人保护?”
季杏苦着脸问:“他们二人欲做何事?”
蓫蒇又回头看了看后面,他小声说:“他们二人胆不小,竟然敢偷看我们二人亲热……我们以后得提防着他们一点。”
季杏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着说:“所幸他们心虚,若是他们问我们此时在野地里做何事,你如何回答?”
蓫蒇站住,看了看身后,棠和漻仍然没有走过来。
他说:“我就说你上‘溷’,你怕鬼,我来陪你。”
季杏伸手打一下蓫蒇说:“如此说来,漻和棠上‘溷’真是假的了。”
蓫蒇和季杏来到竹筏前,看了看躺在竹筏上打着鼾的六个男人,就爬上竹筏上躺下了。
季杏偎依在蓫蒇的怀抱里,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她很得意,她能伴随蓫蒇到楚国都城霄邑来,而免樠只能一个人留在部落里守着空房。
蓫蒇搂着季杏,脑子里也在想着免樠,免樠长得好看,但性情太温柔,甚至有些胆怯……
他睡不着,一直在想着心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棠和漻的脚步声。
季杏也听到了,她动了动,不过没有说话。先会儿声嘶力竭地叫喊时,嗓子喊得有些发痒了。
蓫蒇知道季杏没有睡着,他小声说:“棠和漻二人此时才回来,上‘溷’时间够久的了。”
季杏看蓫蒇一直对棠和漻疑神疑鬼的,怀疑他们有不轨行为。
她小声问:“你以为他们二人此时在野地里做何事?”想了想,故意说,“他们二人不会像我们二人一样……”
还没有等季杏将话说完,蓫蒇就搂着季杏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摇了摇头。
他说:“你真能胡思乱想,他们是二个壮汉子呢,岂能像我们二人一样?”
季杏说出了那不靠谱的话,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蓫蒇看季杏现在很高兴,他想泼一下冷水,故意叹息一声说:“唉,我们二人在此处不得再做何事了……”
蓫蒇话里的意思季杏明白,她皱上眉头,没有说话,伸出双臂搂住了蓫蒇的脖子,闭上眼睛睡觉了。
从湫部落来到楚国都城霄邑郊外,蓫蒇和季杏虽然是乘坐着竹筏,可还是感到有些累,现在躺在竹筏上,四肢都感到很舒适,他们二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季杏听到一阵鸟叫,她醒了。
一些鸟突然发现在它们的领地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而感到惊奇和惊恐,所以歇在枝头上发出疑惑的叫声。
季杏睁开眼睛,看到天亮,她看了看闭着眼睛的蓫蒇,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睡得很香,她听到竹筏那边有了动静,便推了推蓫蒇。
蓫蒇被惊醒,他快速坐了起来,先看了看天,又低下头四处看了看,打了一个呵欠,还用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他看季杏坐着看着自己,便说:“好快,天就明了!”
季杏看了看天,估计了一下时间说:“已是‘日出’之时了,我们何时进入霄邑城中?”
第一次进城郭,季杏很有期待,所以很早就醒了。
这时,棠和漻都已经起来了,在燃着的火堆前添加木柴。
蓫蒇走出来,将仲昼、季夕、隅和昳等六个人都叫了起来。
他让季杏拿出免樠交给他们的“襦”,笑着说:“此次出行时间太仓促,只赶制出了四件‘襦’,穿‘襦’者随我们到楚国都城霄邑去,未穿‘襦’者在此守护皮毛和‘桴’。”
季杏将“襦”分发给了仲昼、季夕、棠和漻。
他们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吃了食物,领了“襦”的人穿上了“襦”,开始从竹筏上取下皮毛,准备带着部分皮毛进霄邑城去交换兵器。
这里只留下了隅和昳等四个人。
蓫蒇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到有些荒野,认为留下四人力量有些单薄,为防止发生意外,蓫蒇令棠和漻将长柄铲留下让隅和昳他们使用。
棠和漻到过霄邑,他们二人在前前面引路,蓫蒇、季杏、仲昼和季夕紧随其后。
虽然说不远,可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没想到城门刚打开,进城者众多,有各色各样的人,不凡有光着上身的“野人”,还得排队进入。
城门还有好几个戍卒把守,他们手持兵器,瞪大眼睛看着每一个进城的人。
他们不时对进城者指手画脚,还不停地喝斥,对看不顺眼的进城者,还叫过来搜身,辱骂,甚至还动手揍一顿,更有甚者,还将进城者推出城门外,不准进城。
季杏没有见过世面,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高的城墙,看到此景,特别是看到凶神恶煞的戍卒,不免有些害怕,她伸手拽住了蓫蒇的手。
好在他们六个人的长相都不古怪,也不出众,又都穿着“襦”和裙,形象还过得去,因而没有引起戍卒的注意,便随进城的人流成功地进了城里。
城里跟山野里不一样,是人来人往。
最关键的是,“国人”的房子都建在地上,比他们部落里的树上小木屋要大,要高,要漂亮。
季杏第一次见到“国”和“国人”,见什么都感到新鲜和稀奇。
看到城内行走的“国人”,季杏感到个个都很牛逼。
他们在城里走了好一会儿,季杏发现“国人”还真跟“野人”有所不同。她遇到的“国人”已经不少了,可少见像“野人”那样光着上身的人。
不仅如此,大多数“国人”都腰里都挂着一把短剑,有的还挂着玉石或者是香包,那神奇的样子跟她当湫敖的伯兄差不多。
她还惊讶地看到了一些穿着丝绸的贵族,他们不仅穿着高档的衣和裳,腰里系着镶着金的腰带,腰带上还挂着漂亮的玉石和短剑,昂首挺胸地走着内八字步,后面还跟着点头哈腰的奚奴,比他们的部落首领还牛逼多了。
季杏还看到一个讲究的妇人,只见她的发型梳得好看,头发里还插着玉笄。上身除了穿着葛“襦”,还有衣,**穿着下襬到足的裳……
看着“国人”穿着如此华丽,她就感到自惭形秽了。
再看“国人”们瞧自己的眼神,几乎都是一眼的瞧不起。
季杏跟在蓫蒇的身后,低着头,心里充满了自卑,连话都不敢说了。
他们跟着棠和漻来到了“蒲胥之市”。
“市”内人多,闹哄哄的。
货物都摆放在地上,大多是席、簟、草履之类,也有脯、葅等肉干和泡菜的,还有“来麰”、“菽”等粮食。
他们以物易物也大多用布帛来交换那些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蓫蒇一行人转了几圈也没有看到有交换农器的人,更不用说交换兵器了。
蓫蒇有些着急了,若是拿着皮毛换不到兵器,那怎么办呢?
他想到伯楝曾经在这里换到过“锸”、铲之类的农器,就询问棠和漻。
棠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上次是碰巧了,有人看到我们的皮毛,主动找上我们要求以物易物。”
蓫蒇皱着眉头说:“见不着农器与兵器,我们此时如何是好?”
漻四处看了看说:“我们也得找一个地方将皮毛放下来等着,看是否有人需要皮毛。”
蓫蒇看了看别人摆在地上的货物,大多是时令物品,现在正是大热天,我们摆着皮毛,谁会有兴趣呢?
他想了想问漻:“你们随仲兄到此是何时,是热还是寒?”
漻说:“那时寒,正是需要皮毛缝制裘御寒之时,我们入市之初即有人欲和我们以物易物。”
蓫蒇苦着脸说:“此时穿‘襦’就甚感炎热,何人愿意易我们之皮毛?唉,出行之前我们考虑不周。”
找了一个地方,将皮毛放了下来。
蓫蒇留下仲昼和季夕守着,他带着季杏、漻和棠到处寻了寻,希望能看到拿农器交易别的东西的人。
他们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寻到,只好又回到仲昼和季夕处。
没有任何人和他们交易,仲昼和季夕站在那儿就跟傻子差不多。
看到蓫蒇,仲昼摇着头说:“有人路过,但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