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失去国家的统一,是没有历史的,伊拉克这些年,有可信的历史吗?所以宋金都没有留下靠谱的史料,直到元人脱脱,按照事件的延续性,从相互矛盾的材料中去伪存真,才流传至今。拿这个阶段的地方志,便以为是史实,是不切实际的,我们不去讨论六百破十万的神话故事。
见岳帅的时候,我已经尽可能地深思熟虑,没想到还是出人意料,他当着牛皋,王贵,杨再兴的面,让我暂代指挥,他要去养病,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岳帅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们一众。“王贵,你和大帅在一起,到底什么情况?”“陛下派来的监军,让大帅选择,是远离军事指挥,还是远离军事调度。”
“那还和以前一样,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事我派人私下去问大帅,如何?”王贵白我一眼,“大帅真的病了,你看不出来?”“你是说眼疾,不是上火造成的吗?”“许学士正好奉旨经过,给大帅好好瞧了瞧,说大帅的病挺重,需要休养一年以上,陛下已知晓此事,专门拨太医随用。”
“那也好,大帅是该歇歇了,这一仗打得损失有点大,各位也跟着上火吧,快帮我想想该怎么应付。”随后,几位和我交流了看法,都不知该怎么补充兵源,最后还是牛皋,一锤定音,“把这个事交给我吧,反正我脑子不好使,我来办陛下不会多想。”抚恤金的事,暂缓支付,匀到年底,拿粮食顶。
岳帅不在,回汉阳养病,很多事情只要不急便拖着,节奏一拖沓日子便过的飞快,一转眼,过年,绍兴五年到来。正月里,巧遇许学士,他是五十多岁才中的进士,走官场是来不及啦,现在也挺好,皇帝差他去办事,见官大一级。问及岳帅,说恢复的不错,只是他的神射技能,没法再施展,对于一位战略大师,这只能算是小瑕疵吧。
(岳飞征战多为高湿高热之地,又常熬夜,热毒使其右眼受创,视力下降。赵构见到这个机会,哪能放过,革命工作健康为上,遂迫其养病,铁板一块的
岳家军,也变得有机可乘。)
这一年,有三个大人物离世,第一位便是金国皇帝完颜晟,他的去世对大宋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金国的黄金一代,开始内讧,没有南顾之心,也没有南顾之力,新皇登基,立刻安抚伪齐,并略微改善其待遇,这是要集中精力对付其他派系,攘外必先安内。
第二位去世的便是宋徽宗,死时没有受苦,享年54岁,他作为金国重要的外交筹码,可不能出问题,智将完颜宗翰早就琢磨出诡计,不许赵构过黄河,否则便将徽宗扶正,取代刘豫的伪齐。大家想想,如果徽宗是“伪齐”的王,赵构算什么?“伪宋”皇帝?
请记住,这一年,宋徽宗就死了,这时候的岳飞,还如日中天,经常有些作品,说赵构担心“迎回二圣”,对自己产生威胁,所以才把整天喊着要“迎回二圣”的岳飞弄死,大家觉得,逻辑上成立吗?相反,赵构听到“迎回二圣”(人质脱离)的声音,心里比蜜还甜。
第三位去世的,是杨幺,和岳飞斗了这些年,他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手下是捉也捉不完,杀也杀不尽。我私下请示岳帅,他的意见是政治攻势,只要湖匪分裂,便许他们加入,过往恶行,一笔勾销。这么做合适吗?会不会落下口实?
杨幺死得很平凡,一点也不特别,他的部下,一部分想投靠岳帅,毕竟岳家军里,有不少湖匪旧识,一部分想逃走另立山头,匪帮分裂,便什么战力也没了,人心惶惶,各怀鬼胎。杨幺带着昔日大哥钟相的老婆孩子走水路逃走,被擒,武力拒捕,被杀。
这一年,是赵构的幸运年,好消息一个个传来,让人目不暇接,金国皇帝的更替,不只是引发内讧,更重要的是政治态势的改变,金人直辖期间,百姓逃亡,田地荒芜,商户更是逃得无影无踪。处在奴隶制阶段的金国,哪里懂得农耕,对广大中原地区,束手无策,终于,刘豫成立伪齐,农耕又恢复起来,比直辖强太多了。
既
然不懂农耕,就转移注意力,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刘豫,新皇帝一番论证,得出结论,真正的威胁,来自蒙古,这个推断是正确的,所以金国开始从南线抽调精锐。(和后世东北关X军一样,不停地调往其他战场,只剩下劲旅的名。)完颜宗磐亲自带队,十万女真精锐,远征蒙古。
金熙宗也不是个善茬,本来上一任皇帝完颜晟,应该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完颜宗磐,结果智将完颜宗翰常年累月地忽悠他,让他认识到当皇帝不如当王爷,最后,完颜晟居然传位给了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长孙,也就是金熙宗,让自己的儿子辅佐之。
意外上台的金熙宗,登基当天,便把投机者完颜宗翰的兵权解除,这个号称智将的家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回征蒙古,熙宗特别交代,只许胜不许败,蒙古人远在漠北,一旦歼而不灭,反而撕破脸皮,难以收场,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自然落在完颜宗磐的肩上。
北方战场的压力减轻,又没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指徽宗,至于钦宗,上台几天就亡国,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还有什么资格竞争)各条商路红红火火,正是剪除内贼的好时机。军事方面的最高长官枢密院使张浚,上《中兴备览》四十一篇,龙心大悦,于是岳飞病愈,重返战场。
现在的岳家军,非昔日可比,岳帅从湖匪降卒中,大量补充兵源,虽是借牛皋之手,又有什么区别?现在的问题是,超编了,需要马上把多余的士兵,转化成战果,结果令人满意,到年底,岳帅组织了几次对伪齐的战斗,战果斐然。
或许是得不到金人的支持,伪齐稍作抵抗便大步后退,唐州(今河南唐河)、邓州(今河南邓县)、随州(今湖北随县)、郢州(今湖北钟祥)、均州(今湖北均县)、房州(今湖北房县),先后被光复,岳帅顺理成章,接管这些地盘,升任京湖宣抚使。(京,湖是两个地区)岳帅一跃成为拥兵十五万的最大势力,到底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