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局长走这一遭,本就是为了缓和关系,作为外来的空降领导,最担心的就是和本土派系的矛盾,所以看到吕望竹没有热情迎接,反而对他高看一眼,“哦,这个同志,贵姓?听你口音,也是河北人?”王局马上介绍,“他叫吕望竹,河北人,是个片警,小伙子很优秀,呵呵。”
一旁的跟班,早就领会领导的深意,马上对吕望竹说道,“吕同志,你随我来,后备箱有衡水白酒,正宗65度的,拿一瓶去尝尝。”牛局点点头,“老乡嘛,应该尝尝家乡的酒,放心,不会犯错误,这些土特产,都是我自己买的。”分局的警员们,都幸福地看着小吕,他却好像并不高兴。
这个跟班是牛局带来的,姓田,牛局给他安排的职位是小车队长,这个年代,单位的公车,不能整天到处跑,都有定额油票,也就诞生了车队队长这个职位。田队长优越感十足地和吕望竹聊天,却发现他愁眉不展,趁两人到后备箱取酒时,挖了挖他的情况,这是田队长的爱好,也算习惯,这次不经意地闲扯,竟然挖到重磅消息,“这个最底层的小警察,竟然是大领导的亲戚!!!”
回到总局,田队长等其他人离开,到牛局准备上车回家之时,报告了自己的发现,“别说这些,你去把吉普开过来,我们先去见个人。”两人上车,驶出单位,开出七八公里,牛局才让停车,点上烟,“你怎么看?会不会是本地人在试探,看我是不是吕老的人?”
“第一印象不是,那个吕姓警察,一脸的愤世嫉俗,看得出他很不如意,如果要打这张牌,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吕家人?”“今天我要见的,是本地法院的人,你不宜出面,先回去,约一下小吕,核实三个问题。”“您说,保证完成任务。”
“第一你问问,吕老年轻时候的经历,第二你问问除了组织部的职位,吕老还挂着哪些头衔,第三假意想花大价钱,搭上这条线,看他的
反应。”田队长一丝不苟地默背一阵,再把任务重复了一遍,这才驾车回转,他还得先去安排另一个司机,来接领导。
次日晨,田队长到牛局宿舍,因为调动走得急,此处并没有家属跟随,两人说话也随意不少,“怎么样?小吕的情况摸清没有?”“这小子,对吕老的经历非常清楚,昨晚我整理出一张时间表,等会儿有空将它一一核实,这第一关,算他过了。
第二关,他说不全,知道一些明显头衔,这个答案,也算合理。第三关,我拿不准,还得你来决断,当时他对这笔交易很感兴趣,编些鬼话想糊弄人,当我反问他三爷爷为何不搭理他,甚至不想见到他,他居然哭了。一个愤青,看谁都不顺眼,工作和生活全都一塌糊涂,这样的人,居然哭了,我感觉他可能是真的。”
牛局想了想,“如果打好这张牌,说不定能对本地这帮人,有奇效;为了稳当,咱们不能惊动吕老,你去找刑警队老耿,他也不是本地人,让他把我这回带来的高科技侦听设备拿出来,咱们给小吕上手段,把他打回原形。”“好嘞,我马上去办,那个高科技设备,装在哪里合适?”
刑警当然不是吃干饭的,次日吕望竹还在上班,有电力公司的人上门检查,(吕级别低,没有套间宿舍,住着老丈人的旧房子,跑冒滴漏严重。)在家带孩子的吕夫人,连忙将人让进屋,那人黑着脸问,“你们家是不是偷电了?门口的电线是不是你们私接的?”吕夫人连连否认,那人还是拿出张表格,让她签字增容。
吕夫人知道增容这回事,马上解释,家里不用什么电器,没必要增容,那人只是不许,后来又来一人,让他赶紧检查线路,排除隐患,说这旧房子不必增容,吕夫人如蒙大赦,在门口陪着后来那人聊天,再也不提防前面那人,窃听器顺利装好。
田队长下班后,独自监听,这可是关系领导仕途的大
事,可不能掉以轻心,通过连续三天的录音,剪辑,有效信息录入一盘磁带,交给牛局,当晚,牛局和空降来的二把手,一起研究对策,通过磁带内容,认为吕望竹,确系吕老子孙。
吕老是老革命,刚直的很,既然他不管这孩子,那说明这孩子确实朽木不可雕,内部调查的结果,本土警员,不知小吕的真实背景,正准备将他法办,罪名就是参与地下赌场的营运,这可不是小事,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会被作为武器,打击吕老一系,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田队长发了愁,“不能对小吕示好,那样会让吕老不爽;也不能让小吕身败名裂,那样说不定会波及到自身;不能不处理已经暴露的地下赌场,更不能装作毫不知情。这左也不行,右也难过,当官真是个苦差事,还是作我的小车队长最省心。”
牛局笑了笑,“这下明白了吧,不是我不给你升官,确实当官麻烦事多,就你眼前这团乱麻,在我看来,还真是一件小事,你不信就把老巩(就是空降的二把手)叫来,看他多久想出对策。”田队长将信将疑,叫来老巩,再重述一遍刚才的话,末尾添上一句,“牛局说对您来说,这种事分分钟就能解决,请您教教我。”
“牛局,这,”牛局颔首,“小事,怎么处理都行。”老巩马上开口,“本地警员想看我们笑话,试探我们是不是吕系成员,这用心本就不纯,那就不怪我们手狠。小吕要上班,赌场定有看场老大,把此人秘捕,谈好条件,设一个局,让本地警察闹个笑话,再暗中通知媒体,大肆宣传。”
牛局平淡地补充,“你想,抓赌,如果抓到的是敬老院的老人,在搞扑克比赛,奖品只是一次免费夕阳游,记者再把它放在头条,会怎么样?”老巩笑道,“知道内情的人,会知趣地退避三舍,再出声就相当于谣言缔造者,不知内情的人,会骂本地这帮警察,是一群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