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我即刻办好手续,订好机票,飞往西班牙,因为目标是处在非洲的一个“省”,情况特殊些,必须去马德里办签证,此时的台湾,在国际上地位不低,入住的酒店,便有代理业务,无需我本人去办理,三日内,即可拿到旅行签证。
没有压力,我就随意地闲逛,这种感觉很不错,不知不觉,我来到一颗大树下,这棵树?我记得,六年前,在这个树下,我还遇到过一个高三学生;那时的我,刚读完书,从德国来西班牙旅行,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当学生快乐啊,即便再发愁,又能愁到哪里去?
也不知那个大男孩如今怎么样,他应该早就工作了吧,往事,不必再提,尤其对于精神有恙的人。不远处,围着一大群年轻人,都背着大包,应该是那种徒步行天下的旅行爱好者,他们,有一些苦行僧的味道,相信苦尽才会甘来。
我不信这些,也没再细看,和那伙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小伙站起身,“ECHO?是你吗?”我疑惑地望着他,“你是?”“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荷西。”难道我记错了?记忆中的荷西,完全不是这个模样,于是我调侃他,“欧洲人,看亚洲人,不都一个样?你说说你认识的ECHO吧。”
“走,去那边说。”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便随他去到一个凉亭,路过一个商店的时候,他还买了两瓶果汁,“都怪我的英语不好,现在出门旅行,我都不好意思开口,六年前,你是和我嫂子一起,来西班牙旅行,想起来了吗?”“那时候,你嫂子说你不肯学一个英语单词,难得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英语还是这么烂。”
“是啊,就连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只能听懂一半,其他的就结合上下文,猜呗。”“那可怎么办?语言不通,我还是说台湾方言吧。”“你会德语英语,说明你的语言天赋强,还是你多辛苦,再学学西语吧。”对呀,去西班牙的海外省,说不定那里的人真不会英语,学习语言对我来说也不难,于是我点头
答应。
荷西又变得像个孩子,一跳老高,忙不迭地让我等他,半小时后,他拿着一个手提袋,里面是全套的西语教材。有了工具书辅助,我总算弄清,自从当年分别,这个家伙去读了大学,毕业后又服役两年,经过军队的熔炼,腼腆的少年,蜕变成满脸络腮胡的粗人,他刚刚拿到潜水执照,准备去海边,参与集体探险。
从这一刻起,我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对我的一切都很好奇,却从没问过我的过去,我委婉地问他原因,他却说,过去的已经不会再来,还想他干嘛?重要的是当下,是明天。我告诉他,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斯马拉,在西撒哈拉的内陆,他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表态。
他原本的打算,是去天下闻名的小城,卡萨布兰卡,然后挑一个好天气,去海中的小岛潜水,在与我交流的过程中,哪怕他的形容词不过关,他还是比划着向我表明,潜水,是他的最大爱好。很快,签证拿到,我去和他告别,我们都是浪漫的人,不会因为分别而伤感。
订好机票,我在集市上采购一番,总不能两手空空去沙漠吧,最起码,得准备一种充气的露水收集器,利用沙漠白天和夜间巨大的温差,收集淡水。想到沙漠里没有什么精神食粮,我又买下一套书,占去不少空间,这套书是金庸先生的武侠套装,他几个月前刚宣布封笔,我一直想好好看看他的书,这次便是很好的机会。拖着奇重无比的行囊,我终于要开始沙漠之旅,心里不禁有些痒痒的。
飞机只能到达毛里塔尼亚,离目标还需要乘车一天一夜,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行进的时候,到处都是死亡般的荒凉,偶尔车辆还需停下,检查水箱和轮胎,区区二百四十公里,走了二十七个小时。我拖着行李,来到之前联系过的一个“办公楼”,交钱,长租一个小院,大约七十多平,有围栏,有照明电。
为了旅行安全,离开台湾之前,学校帮我联系了一个美国的机构,类似于国家
地理那种,我是这个机构名义上的外派观察员,定期拍些照片,写些评论。从外人看来,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西非土著人,我的身份都让他们敬而远之,这便是我需要的效果。
忙碌好几天,才把“家”理顺,露水收集器,电线,茅厕,“洗脸”间,都开始发挥作用,这里不能使用大功率的电器,所以烹饪,是用木材作燃料,在铁锅里烧煮;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难道城里其他人能忍受我就不行?带着这种心情,我愉快地待了半个月,直到一次沙漠风暴袭来。
这个镇子是有市场的,吃的东西还不少,其中海鲜相对而言最便宜,海里捕捞到的东西,当地人用油布,连着海水一起,卷到皮卡车上,从最近的海边过来有一条水泥路,三个小时,便能开到这里,到达市场之时,绝大部分海鲜还没有腐坏,完全可以食用。
沙漠风暴来临之前,住得比较分散的居民,都开始储存食物和水,能存放的食物主要是玉米棒子,北非小米,和腌制的鱼肉(头尾内脏都不食用,当作垃圾扔掉),淡水自不用说。可是我才来这里,不了解情况,又没人提醒,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和往常一样,我去市场买食品,才发现,市场根本没人,连一旁的小杂货店也关门闭户。
风,忽然就狂暴起来,天空的颜色直接从灰色变作橙色,这是要刮大风啊!我连忙往家跑,把一切屋外院子里的东西,尽可能地搬进去,就在我勉强加固几个门之后,窗外(这个窗户不是玻璃的,是很厚的木板,拼接起来,再蒙上两层油布。)风沙漫天,一阵阵的沙雨砸在门窗上,噼啪作响。
糟糕,厨房的房顶有个烟囱,我跑去一看,炉灶口已经烟尘四起,外面飘忽不定的风,把一把把沙子洒下,慢慢地,那里腾起的灰越来越小,烟道估计已被塞满,不会有更多沙子进来啦。幸好房子够结实,虽然被砸得摇摇晃晃,还不到倾倒的程度,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决吃喝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