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语在房门外又徘徊一阵子后,终于曲起手指敲响了那扇门。
陆然来开门,看她脸色不好,不由得关切道:“你怎么了?”
她进来,走到了沙发前,深吸一口气后,对着萧秀逸和陆然说:“你们两个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说。”
两人过去,萧逸远精神很好,不像是随时命在旦夕的人。
但此时看丁语的表情这么严肃,他心中似乎预感到什么。
陆然挽着他的胳膊,笑问她,“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紧张兮兮?”其实她心里很担心明天的手术,却在表面上装乐观坚强。
“你们的孩子没死。”
萧逸远率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什么?”
“三年前的车祸,陆然生下来的不是死胎,也不是女儿。”
丁语的话一说完,陆然便抓住她的手连问:“怎么可能?这到底怎么回事?”
萧逸远也大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她拍拍陆然的手背,示意她先冷静,“当年陆然被送到医院后,医生把你们母子都抢救过来了,一切都是有惊无险,但是苏悦谨串通了医生,让你们以为孩子死了,而且故意说那是女儿。”
陆然记得当时她怀孕后,苏悦谨对她的态度转变不少,她还曾天真地以为或许两人往后能和平相处,这时却不由自主地问:“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们并无深仇大恨,不就因为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她至于这么歹毒吗?
丁语看了眼萧逸远惨白的脸色,“她喜欢萧逸远,如果你们之前完了,她就有机可趁。”
他似乎并不全相信丁语的话,突然冷声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
“昨天和以恒来看你们之前,我先去做了身体检查,碰到了苏悦谨和当年抢救陆然的医生在谈判,那个医生竞选了院长的职位,声称如果苏悦谨不帮她选上的话,她就要把当年这件曝光。”
陆然听了更是惊讶不已,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周薏是医生啊,她怎么能干这种事?!”
丁语扯着嘴角冷笑道:“你之前不是看到她在医院门口被苏悦谨打了一耳光,估计那时起她们两个就开始闹翻了。”
萧逸远把浑身僵硬的陆然抱到怀里来,又问:“以恒人呢?”
“他妈妈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苏悦谨要出远门度假,以恒听了知道她想逃跑,现在赶过去希望能在半路把她拦下。”
陆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双手冰冷地拍拍自己的脸,“那我的孩子呢?”
丁语预料到她总要问这个问题的,于是尽量让自己笑出一个安慰给她看,“别着急,已经按着查出的线索去找了,很快有消息。”
萧逸远被这个炸弹级的消息炸得不轻,神经紧绷之下,头又痛了。
陆然纵使再伤心再着急,也要顾虑着他的身体状况,她连忙将他扶到床边去,“你别激动,明天还有手术呢。”
他却道:“手术改期,一切等找到孩子再说。”
丁语见他这样,正要出口相劝,不料陆然却率先道:“你不能这样!”
这话,她是用很生气的语气说的。
她这段时间对萧逸远有求必应,千依百顺,可他说不用手术了,她万万不答应。
陆然曾找过梁志杰详谈过他的病情,对方只说这个机会难得,再拖下去太不稳定,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这个手术机会已经等三年,这个转机简直就是个奇迹,如果再拖下去,就等于在身上装了个不定时炸弹,而这个炸弹他已经背了三年,三年的相安无事,却不代表永远平安。
“等他哪天醒不了的时候,你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梁志杰当时给她留了这句话就走了。
陆然思前想后,这个手术有八成的机会,那么剩下的两成,她相信他。
可现在萧逸远说要等找到孩子才肯做手术,这怎么行!
“你的手术不能再拖,孩子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世界那么大,你当年找我找了三年都找不到,要不是我恢复记忆了自己回来,你找我要找到什么时候?现在又是找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我们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
萧逸远听她说着说着便起了哭音,头就痛得更重了。
她掩着面又重复道:“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陆然已经绝望过了,她不再想绝望一次,这个孩子在她有生之年都不会放弃寻找,可是她却不容他这么任性。
萧逸远把手盖在眼睛上,并不答话。
丁语看这情况,自己是插手不上了,临走前她又说:“这事徐安阳也知道了,他的势力大,有他的帮忙,就能早日得到孩子的消息。”
陆然点点头,勉强勾起嘴角弄了个不像笑的笑给她安心。
丁语走后,陆然拿掉萧逸远脸上的手,看他疼得开始冒冷汗了,不免担心道:“我去叫医生。”
他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她,艰难开口,“不用,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坐到床边给他揉揉太阳穴的位置,力量轻柔,看他眉头松了些,才问:“好了些吗?”
他脸色依然悒郁,但终于睁开眼来,只是眼底的情绪万千,令陆然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萧逸远要起来,她便赶紧把枕头立起来让他靠着。
“把沈北找来。”
陆然看着他不动。
他抬眸看去,只见她水灵灵的眼睛里蓄满上眼泪,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他叹息一声,“不是叫他去取消手术。”
她哑着声音,委屈道:“那你叫他来干什么?”
萧逸远忍着头痛,好脾气地跟她解释,“孩子的事,总得让我爸妈也知道是不是?”
陆然抬手抹掉溢到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道:“好,我让沈北去说,你心情不要激动,明天手术一定要安心,知道吗?”
他伸手去够她,她见了主动去迎。
“为了你,为了还没找到的孩子,我一定会撑下去。”
陆然鼻子一酸,突然间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安慰道:“你看你,叫我别激动,你现在是高兴坏了还是担心极了?嗯,你肯定两种情绪都有,你答应我,不管怎么样,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她不依,任性地抱住他,“不要,我照顾不好自己,如果你丢下我,我就使劲地难过,不吃不喝不睡觉,孩子我也不找了。”
萧逸远看她这么赌气,头痛欲裂间竟被她逗笑了。
陆然不管不顾的,把眼泪擦在他衣服上,“一定要好起来,一起去找我们的孩子,他等了我们三年,不要让他再等下去了,好不好?”
他终是点头,“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