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色面前，竟然毫不动摇？

以感情为诱饵，竟然又不上当。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他这般真正的岿巍而不阿的男儿？

看着他转身要离去的身影，甄雪晴的心猛地一抽。

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失落地道：“你真的要走吗？”

肖怒虎道：“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甄雪晴猛然从他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然后声音凄楚地道：“世上我能看得起的人，不过寥寥，遇见了，定当珍惜。我不想大侠今日出现之后，又从我生命之中消失。大侠，我不想将你失去，请你留步……”

顿时，肖怒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胸中那一直被他压抑的火焰，猛地窜了出来，几乎一下子将他的全身灼烧了个遍。

一向能够克制自己的他，为何会忽然变得那么没有定力？

是这个女子太美，自己对她已经心动，还是有别的思考不到的原因？

不意的，他的脑子里劈了一个闪电。

然后，他的目光注意了桌子上的那壶卅泪饮。

他冷冷地道：“小姐，你竟然用这种法子挽留我？你可知自己的损失有多大么？”

甄雪晴呼吸粗重，声音惹人怜悯：“如果我挽留不住你，将是一辈子的悔恨。”

“你是想继续与我演戏下去，还是该清醒了？现在你可要选择好，不然，你可能真的要后悔一辈子。”

“即便你认为是演戏，我只不过是弄虚作假，大侠，你又有何损失呢？寂寞长旅，其实不要逼着自己一直清醒，这样会活得很累的。总有一段时间，总有那么一些人，会给你施加诱惑，在你觉得有益而无害的时候，你何不让自己稍稍痴呆一些，变傻一回，得享当时的美好呢？”

“那么，现在的你，是清醒，还是在故意让自己变傻呢？”

“愿与君一度春宵，不论世事。愿君与我共枕一欢，做一次风流鬼，醉卧梦乡。”

“得此殊荣，我胡怒啸也太侥幸了吧？可是，我偏是一个不信侥幸之事的人，所以，甄小姐，请你自尊。”

甄雪晴松开了他，退后了几步，一只手按着摆了菜肴的桌子，另一只手提起酒壶，倒了一杯卅泪饮。

“卅泪饮，经过一份痛苦又孤独的酝酿过程，才见弥香，人若如它，此生便是要经历如此痛苦又孤独的历练，才能称得上一个真的英雄，实实在在的豪杰。”她颇为感伤地说着，像是在自语。“可惜，这个世上如它的人很少，我所遇见的，也不过寥寥几个，而你，胡大侠，偏偏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且，很有可能是佼佼者。”

肖怒虎只觉得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灵魂也有出窍的可能。

他压抑着心中的火，道：“我不明白甄小姐的意思。”

甄雪晴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无其它的才能，却能够从一个人的面相和行为举止上，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出一个人的能力高深，内心处是阴是阳。而在看到了你后，我却能看出更为深入的东西。胡大侠，你是一个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人，也是一个被孤独狠狠地蹂躏过的人，尤其是在内心里。”

肖怒虎凝注着甄雪晴，沉默，不愿也不敢多说什么。

甄雪晴将酒递给了他，道：“我相信，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是最知道你内心的人，也只有我是你这一生的知己。”

肖怒虎接过她递来的酒，同时紧紧咬着牙，逼着自己继续沉默下去。

甄雪晴又道：“我是你的知己，我更希望，今生是你的红颜，独属于你的红颜知己。”

投身在欲海之中的肖怒虎，在这一刻甘心沉溺成一缕被烈焰焚烧后灰飞烟灭的幽魂。

他将手中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粗暴地横抱起了甄雪晴。

下楼，走出酒馆。

快步移影，他带着她，向着城东的方向走去。

栖雪城城东，有一座无名小山。

小山不大，却到处长着四季长青的树木。

很少有人进去，就算是想绕道走近路的商贾或江湖中人，甚至是乡野村夫，也不会踏进它半步。

不是它凶，而是走进了它之后，即便是方向感再强的人，也会很容易迷路。

所以，它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山。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小山里的秘密。

而肖怒虎偏偏抱着甄雪晴，进了这座小山，又熟门熟路般地，在小山力绕来绕去，绕到了半山腰处，一个被杂草遮掩着的山洞洞口。

还没有来到这里，甄雪晴便因心里的激动而流泪了。

因为她想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而那个她所熟悉的人，经过了十年的相隔，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肖怒虎的样子是自己不陌生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他真的是她魂牵梦萦的他。

十年，将一个人的模样几乎是重新雕刻了一番，除了原来的大致样子之外，他几乎全变了。

甚至，连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男性的阳刚，也与十年前的那个他有很大的不同了。

十年前的他，不过是一个家童，她身边的随从。

外貌寻常，拥有的是一张还很是孩子气的脸。

性格有些懦弱，却在她有危险时，敢冒死守护的人。

也许是因为被他的无私之爱感动了，也许是缘分注定，尽管他们有主仆尊卑之别，但是，那时的她渐渐喜欢上了他……

思绪被她自己打断，她不敢再回忆被她所珍藏的曾经。

而刚被他带到小山的脚下，她便激动地问道：“你是肖虎？”

对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因为肖怒虎根本没有回答。

他一直向前奔着，目光里闪着锐利和孤冷。

她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痴痴地看着他，眼睛里渐渐流出了泪水。

待到他站在了那个小山洞口时，她便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双臂死死地抱住了他，像是要跟他嵌在一块似的，不愿有所松懈。

站在洞口，肖怒虎道：“十年了，甄小姐，没想到我还能与你再相见。”

甄雪晴道：“其实，在进了那家酒馆时，虽然我目不斜视，但是当我以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你的身影时，我就开始在怀疑，是你……你终于出现了。”

“所以，你摆下了那桌酒席？”

“我也是赌上一把。我相信，在我处于危险的时候，你不可能不管。”

“那在为什么要在那壶所谓的卅泪饮里放淫靡之药？”

“因为在你十年前离开我之时，我对你说过，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变成了这个世上数一数二的武功高手，只要你还痴念着我，我便要把整个自己给你。”

肖怒虎沉默了。

甄雪晴又道：“你信守了你的承诺，你做到了。你是我所希望的男人。”

肖怒虎轻吻了一下怀里的她的额头，道：“真诚忠一，此生不渝。”

然后，他紧紧地抱着她，进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