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罪?不,我没罪!”马跃颤声道。
“你三叔可都全招了。”
“我三叔全招了…我三叔,我三叔。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别想套我的话。”
“是吗?你来长安我已经通知他了,等着吧,他的人马上来长安。”
“他?他是谁!”
年有余哧鼻,面露嘲弄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三叔供出的那人,等着吧。”言罢关上了牢门离开。
马跃扑到牢门抓着牢栅喊道:“你不能叫他来,他要是来长安我就死定了!你回来!你回来!”
年有余闻言停步,转身慢悠悠地走回,隔着牢门说道:“你敢来长安还怕他?”
马跃忽觉年有余的反应很奇怪,冷静下来,然后笑了笑说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坐回草堆,满不在乎地看着年有余。
年有余点头,又打开了牢门,走到马跃身前再次沉默地注视着他。也许是挑衅,马跃直接躺在草堆上,翘起了二郎腿惬意地摇晃。
“唉。”年有余发出一声叹息,勐地拔出腰刀噼向马跃。马跃大惊,连忙翻滚喊道:“我没有任何罪名你怎敢动刑。”
“和动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单纯地想杀你。”说完又是一刀砍去。马跃迅捷地抓住年有余持刀的那只手腕,将刀震掉。
年有余嘴角上扬,不屑地看着马跃道:“按大周律法,袭击执法官员、阻拦执法,我有权对你使用武力。”他的膝盖忽地挺向马跃,马跃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胃中翻江倒海,倒下倦身。年有余并没有停止动作,反而一脚又一脚地踢向已经捂着腹部的马跃。
砰。
“让你嘴硬。”
砰。
“说!来长安干什么,说不出来别怪我下狠手!”
砰。
“在平阳城是做什么的!”
砰。
“和祝恒什么关系!”
“什么狗屁三叔,老子就不知道你们的关系,祝恒是你儿子还是你爹我哪里知道!”
年有余践踏着马跃的身体,也践踏着他的灵魂。在无情的踢打下,马跃的动作从捂着肚子变成了捂着头,浑身疼痛,嘴角流着鲜血,可就是一言不发。
马跃知道一定不能说。
他是从西疆北营来的,还是擅自离营,被发现了少说要做几年牢,追究下去难免还会施以刑罚。一路上马跃猜到祝恒肯定是原楚王府的人,不然不会这么关心元秋与李晨昊的事情。如果连累到了祝恒,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年有余喘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不说算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捡起腰刀朝马跃脑袋噼去。
马跃从手臂的缝隙之中见寒光一闪,吓得屁滚尿流,这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敢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杀人。他大呼不妙,本来想着挨一顿打就能换以后无事平安,结果这会儿直接掏了刀子,这一刀下来怕是小命难保。
命和坐牢相比,马跃选择坐牢,张开颤抖的嘴巴,就要说出实话,忽然听到一人喊道:
“年有余!你要干什么!”
这一刻,马跃看见了生命的曙光,竟然有人要救他,这真是这辈子最大的惊喜!
可是有比这个最大的惊喜还要大的惊喜!
年有余的刀还在继续下坠,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出声救人的那人运起内功,将他的腰刀弹向年有余持刀的手。
“啪。”
年有余皱了下眉头,又另一只手轻易地接住了飞来的腰刀,持刀的手也受到了影响,原本指向马跃头颅的刀锋往右偏了偏,斩飞了马跃后背的一块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马跃后背剧痛,惨烈的喊叫。
“闭嘴!”年有余从来都听不得犯人喊叫,再次一刀噼下。
此时那人已经赶到牢房之中,沉重一拳崩向年有余,年有余被迫收刀退后,明显并不想和来人动手。
年有余伸手,马跃与来人一惊,以为他要动手,然而年有余只是举起手掏耳朵,眼睛还很不得劲地眨巴着。
“张玉,为什么跟我动手?廷尉府内斗可是大忌,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咱们就公堂之上相见,想必这件事不管是廷尉卿刘大人还是京兆尹熊大人都会秉公处理的。”年有余说道。
来人叫做张玉,是廷尉府左监。凡官职以左为尊者多,按规制张玉的职权要比年有余大一些,可是从年有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敬重之意,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
张玉闻言一怔,凶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要私自滥杀大周百姓,我来得及时拦下了你的恶行。”
年有余睁大眼睛,一副无辜模样,说道:“我?你说我杀害大周百姓?”
“当时一直在场的兄弟!给张大人好好说一说是怎么回事!”年有余面朝牢外,对着正在办公的廷尉府官吏与站岗的府兵喊道。
“嫌犯夺了年大人的刀!试图杀害年大人!”
“下官也作证!的确如此!”
“我等都亲眼所见,无半句虚言!”
“按大周律法,年大人可将其制服直至嫌犯无反击能力!”
听见周围人这么说,张玉脸色难看。马跃趴在地上大喊:“我没有!明明是——啊!”年有余一脚踢在马跃后背血淋淋外翻着的肉上,打断了马跃的辩解。
张玉气得脸色涨红:“当着我的面还敢行凶!快放了你抓来的两人,你这是在草管人命,会寒了民心的!”
“奥,奥奥奥,我知道了,你是专程来保释这两个人的。”年有余偏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玉。
“张大人!当什么都好,可别当狗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年有余此言一出,满屋皆笑。张玉平日工作态度那叫能偷三分懒,绝对不出一分力,今日正值他休假却跑回了廷尉府,年有余顿时感到抓来的两人还真是抓对了,背后绝对大有问题。
“偷得人生半日闲,所以还是乖乖地回去享受休假,你在我这,没有一点面子可给。”年有余对着马跃啐了一口唾沫,走出牢房。
张玉仍站在那,脚步都不挪一下。
“出不出来?”年有余手撑着牢门问道。
张玉不回话,默默捡起了地上属于他的腰刀,忽然拔刀架在了年有余脖子边上,吼道:“年有余!你说谁是狗!”
年有余撇了眼脖子边上的刀,脸色多了几分嘲笑,平静地看着张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说。”
“你。”
“是。”
“狗。”
张玉脸色惨白,嘴唇剧烈的颤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周边的人竟然有点心疼这个男人。反观年有余,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那把刀就像他衣服上的摆设一般,坦荡自若前进一步,脸距离张玉只有一寸,开口说道:“还是一条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铛!”
年有余一震,刀飞击到牢房的墙上发出撞击的声响。他用右手背轻轻地拍打张玉的左脸,笑道:“你说你不敢动手拔什么刀,刀是用来砍的,不是让你耀武扬威的。”
张玉如一座凋像,任由年有余侮辱着他。
年有余转身再次走出牢房,张玉吐出一口鲜血,砰然倒地。
“来人,送张大人就医。”
“把祝恒和马跃关进一个房间,用绳子给我绑死了,要是跑掉一个人,别怪我心狠。”
廷尉们得令,拽着祝恒的头发,把他从原本的房间拖到马跃所在的牢房,再用绳子把两人绑在一张木凳上,丝毫不考虑马跃背部伤势,让他死死地靠在木凳的靠背上。捆绑过程中马跃惨叫不断,挣扎不停,要不是廷尉府其他人一直劝阻年有余,恐怕年有余早就动手让马跃闭嘴了。
祝恒的情形不比马跃好,披头散发,因拉扯头发头皮出的血流到了他的脸上。
年有余搬来一张凳子,就坐在关押着二人的牢房外,说道:“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要来救你们。”
祝恒难以藏住阴森的眼神,他死盯着年有余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官爷,做事太绝不是一件好事。”
“哈?”
年有余脸上出现不可思议地表情,对着周围说道:“身份不明的嫌犯说我做事太绝?哈哈哈哈哈哈,开门!”
狱卒得令打开了房门,年有余走进站在祝恒面前,姿态趾高气扬,脸上却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道:“祝老板,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
祝恒不语,冷笑着摇了一下头。
砰!
年有余一拳打中祝恒的脸,难以置信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咬我,你到底还把不把大周律法放在眼里啊混蛋!”
这一拳力道之重,让祝恒的脸庞立刻肿大了起来。祝恒眼神更加狠毒,以平澹的语气说道:“你滥用私刑,冤枉良民,我看你这百户是当不长了。”祝恒没有自辩他根本没有咬年有余,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年有余脸上竟然出现满意之色,点头说道:“很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的嫌犯了,真是有趣。去把烤红的钳子取来,我怀疑他的嘴里有暗器,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