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赶紧把那块腰牌放回去,掏出另外一块,牌上写着:
队正。
贺翔斜勾嘴角道:“这回编得有模有样了。”
元秋:“……”
三人明显就是边军里的老兵痞,刚进边军时一个个满怀志向,都是热血男儿,但是慢慢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得不思进取,在战场上贪生怕死,也没积累军功,反正升官无望,大周边军待遇又好,待在军队每天无所事事,领着每月固定的军饷。每年年底都在祈祷,裁军名单上不要有他们的名字。这样的人除了能在新兵身上找些存在感还能干什么呢。
元秋突然大喝一声:“立正!”
三人条件反射一般双脚并拢站立,立正站好。
“名字!”元秋以命令的口吻道。
“贺翔!”
“杨川!”
“牛滴!”
元秋在三人面前来回踱步,也不说话。
贺翔大生迷惑,到底怎么回事,眼前这人怎么一说话他们就不受控制地听话了。
元秋很认真地看着三人:“我是第十四斥候小队的队正,你们如果不想再这么碌碌无为呆下去直到被踢出边军的话,那就跟我干,我保证你们会焕然一新,不再是现在这样的废物模样!”
斥候?
他们记得边军只有十三支斥候小队,每队十人。第五斥候小队去年在桑南国的翠庭山脉全军覆没,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才断断续续补齐人员,重组了一支第五斥候小队。
眼前这个人说他是第十四支斥候小队队正,再加上这个人是新兵,基本可以肯定他说的是实话。
可是谁都知道,斥候九死一生,每一次出动都将面临着死无全尸的危险,大周从没有叛徒,有的只有客死他乡的英雄。
杨川和牛滴想要拒绝,只听贺翔在旁边大喊:“我愿意加入第十四斥候小队!”
元秋大声说道:“好!你们俩呢?”
“我们……”
二人打心里不想参加,但是看着昔日兄弟毅然加入的澎湃模样,内心受到莫大的触动。
“你们怎么样?”
“我们也可以试试。”
“语气肯定一点!”
“我们也愿意!”
元秋满意地点头,说道:“好!很有精神!我把行李放下就去申请把你们调来我的队伍,晚上到这里集合,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
“好,解散吧。”
“是!”
三人望着元秋走向住处的背影,怎么感觉好像被忽悠了?
杨川:“老大,你是认真的吗?”
牛滴:“咱们是不是被那小子给骗了?”
刚刚与元秋对话,感受着元秋身上的蓬勃朝气,贺翔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前年自己刚刚来到边军的时候,同样热血,同样有梦。一年前,他跟随当时还是西疆州丞的白真真,奉旨剿灭骚扰边境的土匪,对方整整三千人马,那是他第一次参加大的战斗,亢奋不已。决战时他竟一马当先割掉了土匪头子的脑袋,提着脑袋纵马狂笑,当时周围的战士们都目睹了他这一生最骄傲的样子。
州丞一职本是边疆州府的副职,从三品。这些年白真真辅助州府大人王瑾也算是尽心尽力,但就差临门一脚。
去年李政登基,他毫不犹豫地向李维克写了一封信。很快,李维克回信了,信中说:稍有功即可。
很遗憾,贺翔成了白真真成功路上的踏脚石,他被夺了军功,白真真成了西疆武库司座,正三品。
西疆军中的将军们听说这件事后,上到大将军楚泰,下到一个小小的参谋,联名上书为贺翔请功,然而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贺翔死心了,从此在军中自甘堕落,拿了饷钱就出去买酒,带着他的兄弟杨川与牛滴一蹶不振。
贺翔脸上尽是不甘神情,说道:“我要把本来属于我的拿回来。”
“元秋只是一个新兵就当上了队正,还是当的斥候队的队正,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我相信他。”
杨川牛滴对视一眼:“老大,我们跟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贺翔就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正在向他招手。
宋恒作为这批新兵的训练官,正在主簿这忙得焦头烂额,从早上新兵入营忙到现在接近夜晚。
他奋笔疾书,恨不得吃了面前这个主簿。主簿名叫司马洪,已经快三十岁了。
宋恒早上找他以为只需要把新兵们的记文交给他就可以走人了,谁知道司马洪把他死死按住,说他还没有统计完下半年的所需要的粮草军备。
宋恒说没关系,不急,等他忙完再写新兵记文。
司马洪摇摇头,表示目前这项工作量巨大,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搞不完。
宋恒也摇摇头,那就等半个月再写,我走了。
司马洪再摇摇头,摊牌了,我不想写。
宋恒震惊,我是五品参将,让你写你就写。
司马洪不吃这一套,我顶头上司是楚泰。
宋恒只觉不可思议,硬着头皮坐在那抄录,自己写就自己写。
元秋走到主簿这儿,看见宋恒也在,很热情地打招呼:“宋将军晚上好。”
宋恒恶狠狠地抬头:“你把主簿打一顿我会更好。”搞得元秋不明所以。
司马洪倒是很欢迎元秋,停下手中的事情,起身问道:“元队正,有什么事吗?”
“大将军说要给我配个十人队,我现在还差五个人,所以来问问情况。”
司马洪和蔼笑道:“没问题,晚上我就叫他们去你的住处那集合。”
“好,多谢了。”
“宋将军再见,主簿再见。”
元秋离去,司马洪宋恒对道:“行了,宋将军,我来吧。”
宋恒刚好抄录完毕,正要收笔,听见这话虎躯一震。
“司马洪,你以后可千万别落在我手上。”
“宋将军说笑了,在下一介文臣,怎么会在你手上呢”
司马洪招手作别:“再见,宋将军,常来哦。”
司马洪回到桉边,招来一名士卒,让他去通知纸上这五个人晚上到元秋那边集合。
这五人之中,可是有人当过伍长的,只是因为犯了错被革了职。
大周军制,手下十人为队正,五十为伍长,五百为团率。司马洪不好安心地故意挑了些刺头去,顺带还通知了一个人,就等着看一出好戏。
晚上,有十人正站在元秋住处外。
满讼,曾多余,牛滴,杨川,贺翔赫然在列。另外五人看样子都是老兵,吊儿郎当聊着天。
元秋出来,满讼带头立正喊道:“队正好!”
元秋看着胖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另外九人也参差不齐地叫声队正好。
那五人明显是带着戏谑的语气叫着,看样子并不把元秋当一回事。
元秋装作没有听见,神色自若继续道:“现在列成纵队,跟我去领军备,明天向翠庭山脉出发。”
那五人为首的叫做华晨,跳出来鬼叫道:“翠庭山脉?你要找死可不要带着我们。”
另外四人一阵附和:
“当自己是谁呢?”
“现在西疆真是越来越乱了,新兵蛋子也能当队正,老子还能当团率呢。”
元秋脸上终于冷了下来:“我说三个数,列成纵队。”
华晨叫道:“三二一,一二三,你就是个王八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满讼站出来指着华晨骂道:“狗东西来和你胖爷单练,胖爷今天打不死你就不姓满。”
“满讼,回到原位!”
元秋走到华晨面前,不断逼近,华晨也不退后,梗着脖子一脸的无所谓。
两人的脸只有一寸之隔。
“依大周边军律,顶撞上级,不听军令,当杖十,罚三个月军饷。”
华晨面不改色:“我就在这,你可以叫督察队的人来。”
元秋额头前顶,目光犀利:“希望你不要后悔。”
华晨随时准备迎战,元秋是这一届新兵比武大会第一,他同样是那一届比武大会的第一,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下一刻,元秋没做任何花里胡哨的架势,直接右拳骤然崩出,华晨早就做好了准备,就这?看我轻松—
“噗”
元秋一拳打得华晨眼前一黑,苦水吐出,整个人跪伏在地上,脸色苍白。
华晨震惊,好俊的功夫,看似只是一拳,实际上暗藏玄机,元秋开门出手,脚下虚掩提步,六力合一让这一拳有着隔山打牛之势,没用一点内力。
元秋平澹地看着华晨:“满意了吗?”
华晨不怒反笑:“哈哈够意思,配当我的队~呕哇。”话还没说完又接着捂着腹部干呕。
“元秋是吧?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刚来北营第一天就殴打士卒,边军的风气就是被你这样的人带坏的!”
一位身穿校尉将服的年轻人出现,身边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人,沉逸。
元秋不认识他是谁,但认识他身上的那身将服,向他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见过将军,属下并没有在殴打士卒,只是在与手下人切磋一二。我俩一见面就一见如故,并不存在什么问题。”
元秋强行把华晨左手放在自己肩上,看起来十分亲密,将扶起来对他说道:“老兄你说是吧?”
华晨撑起一个难看的表情,露齿笑道:“是啊,我俩关系可好了”说完又是一阵干呕。
“呕哇。”
元秋歉意地看向他,对自己下手太重有些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