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事?”西赤营有人说道。
“别急,再等等。”
楼兰人盯着神鹿军其他战兵,害怕下一刻就会举起连弩射杀他们。
直到第一个走的那人都快要走到库罗城了,早就超出了箭失的距离。西赤营终于骚乱起来,不少人一哄而散跑出了大军队列。
十二万人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千人。
元秋走入西赤营,剩下的那些楼兰人还不忘行礼,一口一个将军喊着。
元秋正吃着一块馒头,很随意地撕下一半递给一个楼兰人,问道:“你怎么不走呢?”
那人接过馒头,有些受宠若惊,说道:“我不想走,楼兰王对我们不好,玛尼对我们也不好。”
“你们楼兰王叫什么?玛尼又是谁?”
“我们楼兰王叫瓦尔纳亚利,玛尼是楼兰王的弟弟,瓦尔纳玛尼。”
元秋抬了抬那人拿着馒头的手:“吃呀,怎么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啊……在大周话里我的名字应该叫契峰,是月亮下的狮子的意思。”契峰咬下一口馒头。
“好名字,契峰,我交给你个任务。”
“将军,我是楼兰人…不合适吧。”
“合适!怎么不合适了。你把留下来的同胞名字记录下来,要快,最好过一会儿就能给我。”
契峰吓得单膝下跪,祈求道:“将军!我们什么都没做!不要杀我们!”
西赤营的人向元秋投来异样的眼光,元秋回敬一个眼神,让楼兰人不敢再看,小样,我给他馒头吃给错了不成。
元秋将契峰扶起,说道:“我怎么会杀你们呢,你们没有离我神鹿军而去,我要感谢你们才是。记下你们名字是想班师回到大周的时候,你们留下的这些人全部归入大周农籍,好不好?”
契峰听不懂了:“什么叫农籍?”
“入了农籍以后,每人都能分得三亩地,自己耕种自己收获,每年只需要上交一点点粮税就好了。”
契峰顿时两眼汪汪,在扦泥城每日受冻受饿,能得足够粮食的只有杀敌的战士,他们这些平民靠着烂谷子度日,听说有田有地哭倒喊道:“谢谢将军!将军就是我们的父母!”
这一哭又引起楼兰人的异样眼光。
元秋连忙又把他扶起,说道:“你是想说再生父母吧?没事,你们为我打仗,我送你们田地,应该的。别耽搁时间了,快去吧。”
“是是是,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要赋予留下的西赤营成员农籍的消息迅速传播,没想到这群楼兰人嚎啕大哭,不到一刻就把名单交了上来。
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而库罗城下,十万楼兰人高声呼喊:
“开门!我们是扦泥城来的!”
“我们回来了!”
“快开门啊!”
矮小的库罗城墙上站着矮小的人,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位老人,他在城上喊话道:
“你们自己低下脑袋看一看,你们还是楼兰人吗,穿的是周国的重甲,拿的是周国的朴刀,我一打开城门你们立马会为周国开路,死了这条心吧。”
城下的人面带焦急:“玛尼战败逃亡,我们是没有办法才降了周国的!现在周国愿意放我们回来了!快开城门,不然一会儿周国人反悔了。”
“反悔?我要是把城门开了我们库罗人才后悔!我就把话说清楚了吧,你们这群该死的扦泥人,当年弃我们而去,现在还想进城?”
“你大胆!要是再不开门,大王回来之后我们一定要如实禀告,让他屠光你们!”
城上的老头突然笑了,对周围的楼兰战士说道:“他要屠杀我们,我能放他们进城吗?”
“哈哈哈哈哈哈,让他们饿死在城下喂狗去吧。”
“一群周国的走狗,你要是敢上来我一定要砍下你的脑袋!”
元秋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三军阵前观望着库罗城的情形。
“你说他们多久开打?”
“快了吧,我看城上的人都已经向下扔石头了。”司马洪说道。
“猜猜我在想什么?”
“将军在想,库罗人和扦泥人要是联手,近二十万大军扑来该怎么办。”
“错了,我在想另外楼兰二十万在哪。”
司马洪若有所思道:“这次最大的收获不是拔了楼兰两座城,是确定了楼兰二十万大军确实在外没有回来。”
元秋拿着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了张简略的地图:“二十万大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打不下来我平阳城自然也打不下来南粤,难道楼兰王要远渡东瀛?”在地图上楼兰位置画了个叉。
“楼兰王一辈子生活在干旱之地,连条像样的河都没有见过,二十万人总不能坐着小舟漂过南海吧”
“哎,你看,打起来了嘿,终于打起来了。”元秋的笑容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众人的目光看向库罗城。
城上的人破开大骂,无情地扔着石头,射木箭。
城下的人不甘示弱报以还击,捡起石头朝上扔,也是喋喋不休,试图向库罗人说明什么。
“激烈是激烈,扦泥城的人怎么一点血性都没有,都他妈砸晕几个人了,还在下面打口水仗。”胖子啐了一口。
“你有血性你去。”贺翔说道。
“我去什么去,我又不是楼兰人。”
忽然西赤营的契峰找到元秋,咬牙切齿地说道:“将军,我等请求出战库罗城!”
元秋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就是不忍心你们同胞相残才不让西赤营出战。”
“元将军有所不知,我们扦泥人与库罗那群下贱的奴隶从来都不是同胞,库罗城中全是没用的老人和不能成为战士的废物,我实在是看不得那些奴隶盛气凌人的模样。”
“可是你看,离开的那些人也没有像你一样愤怒,就算不断有人倒下也还在向城上的人解释,是不是你们太过敏感了?”
契峰怒道:“他们不过是离开神鹿军以后担心无处可归,扦泥城还在的时候那些人可不愿意和库罗城的人说一句话,用大周的话来说,这就是小人行径。”
元秋内心暗笑,看来楼兰人不仅打仗还行,语言天赋也不错嘛,连小人这种高级词汇都用上了,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所谓留得住人却留不住心,这也是无奈之举。契峰,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在你们弟兄的心中留下挑拨离间的印象。”
“将军放心,我不会让兄弟们那样看你,只要将军让我前去找回扦泥人的面子就好。”
听契峰这样说,元秋勉为其难地说道:“好,但一定要小心,我不想你们受伤。”
契峰一阵感动:“谢谢将军。”
契峰走远后,易照心里五味杂陈,这一个月来他**这群楼兰人费了很大的劲,导致不少楼兰人看易照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然而元秋一个馒头就让西赤营剩下的人归了心,还真是同人不同命。
“易参将。”
易照应声,心想不会吧,我就滴咕了一次就被发现了。
“元将军有什么吩咐?”
“你今年多大了?”
“卑职今年三十七。”
元秋略感惊讶:“三十七?易参将看起来如此年轻,没想到已经三十七岁了,上次讨伐桑南易参将在吗?”
“在,只是没有和将军一路进攻。”
“哪一路?吕将军还是白司座?”
易照摇了摇头。
元秋又问道:“宋恒宋将军?
“卑职曾请愿在宋将军麾下冲锋陷阵,但是被宋将军拒绝了。”
“那你在何处?”
易照神情紧张道:“彼时卑职是南越侯的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