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红杏枝头春意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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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墨昭只是面无表情地对那小太监说:“下去吧。”

那小太监着实未料到会是这样的,他还以为必然会有重赏的呢,可还是很利索地退下了。脑袋跟赏赐比起来,当然是前者重要。

阿离心里冷哼了下,这就是他说的他爱她?面上却笑呵呵地说:“离忧恭喜王上即将再添王子公主。”

若是搁在平时,赢墨昭自然是高兴的,可他前脚刚刚跟人告白,后脚就有人来说他的女人怀孕了,阿离嘴角上扬的笑,看在赢墨昭眼里就有了嘲讽的味道。这丫头本来就不会信,这下更当他是闹着她玩的了。

阿离挤眉弄眼笑得别有深意,眉飞色舞地说:“吴美人伺候王上,劳苦功高,王上还是好好想想该赏些什么吧,离忧就不打扰了。”

那表情就像在说,你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叫你骗我,老天有眼,说谎话是会遭雷劈的!阿离就施施然地慢步走了。

赢墨昭忽然觉得很懊恼,他即将新添子嗣,怎的她比他还高兴?于是本来多雨转晴的赢墨昭又从晴转多云了,底下的人在心里叫苦连天。

这次北巡,虽然实则是赢墨昭与狼桑蒙科库酋长会晤,但名义只是北巡查看,赢墨昭特下诏:一切供给,由京备办。

他并不希望打扰到民间,故而几乎都宿在驿站,一切从简。简约仪卫,不设卤簿,扈从者也仅近三百人,从而体现他爱民如子的情怀。

阿离回到房间,把门关得砰砰响。一向亲和的端木夫人,发起火来,也不输给王上啊,吓得宫女直哆嗦。阿离不想连累无辜,就忍着怒气说:“下去吧。”

等宫女退下去了,阿离死命绞着帕子,恨不得那就是赢墨昭,把他撕碎了得了。

心里直冒火,有种要被气死的感觉,他喜欢她?他喜欢她就是用他别的女人怀孕了来证明的?他怎么不去死啊!

赢墨昭是西陵王,后宫佳丽没三千也有三百,他自然是左拥右抱,难道还指望他不碰别的女人?他们之间说白了也只是个名分。

她是他的妃子,这名分是铁一样的事实,后代史书上会一清二白地写着西陵王赢墨昭以王后之礼娶南淮安阳长公主,册封为端木夫人。这就是自己嫁的人,两个人只关利益,无关情爱。

可阿离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赢墨昭就这样风流快活?赢墨昭是混蛋!混蛋,混蛋!

只是赢墨昭的女人怀孕了关她什么事啊?她干嘛这么生气啊?嗯,她只是气不过他给她难堪而已,只是气不过他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而已,的确是这样的。

骂完了,因为这件事也想到了另一点,寻思着,要想让赢墨昭爱上自己,只是这样干呆着肯定不行,古来美人计自然是要把美人送到对方的床上去。

虽说心里不愿意,自己一直以为会嫁娶个有情郎,可事到如今,也不能指望了。既然嫁了他了,有些事总是难免的。虽然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可也没见历史上那个美人抛两个媚眼就能让一国之君把城抛了把国亡了的。

要想征服赢墨昭这样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也不一定能有用,可总也要试试。但到底是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阿离叹息了声,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回宫那日,杜梦峦率领着一众后妃前来接驾,赢墨昭下来后,莺莺燕燕行礼,娇声细语,个个笑得跟朵花似的。这个王宫里没了赢墨昭,那就是一座死城,一堆女人连争风吃醋都提不起劲来,赢墨昭不在,争给谁看啊?好不容易赢墨昭回来了,比什么都好。

只是赢墨昭却转身就伸手去扶辇驾上的另一个人,大家才看见阿离还在辇驾上。见到赢墨昭与阿离竟然同辇,有些个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怒色,连杜梦峦都愣了下。

阿离看着她们的表情,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大快人心。

既然有人特地在他们回长阳前,给赢墨昭报喜信,不就是想离间他们两个吗?希望阿离跟赢墨昭闹别扭,也为了等赢墨昭回来后,让赢墨昭疏远点她,好让她们有更多的机会接近赢墨昭吗?

所以阿离非但不跟赢墨昭闹,还特地与他同辇。有人针锋相对不让自己好过,那为什么她要让她们好过啊?

阿离也学她们笑得跟朵花似的,将那纤纤玉手放在赢墨昭掌中,故意整个人紧紧依着他缓缓地下了辇驾。特意站在赢墨昭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唱戏不会,演戏谁不会?

赢墨昭笑得似乎很开心,阿离想什么他一清二楚,那眼神摆明了他是知道阿离故意利用他的,可他也不是吃亏的人,所以趁机紧紧抓着阿离的手占点便宜。

阿离有种想踢死他的冲动,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忍了。

于是她们的脸色又难看了两分,阿离直接无视,行了跪安礼,径直回了飞羽宫。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长途跋涉是件很累人的事情,这仇也报了,才没有功夫跟她们继续计较呢。

赢墨昭回到长阳,明眼人都看出赢墨昭跟阿离之间的不寻常。杜梦峦感觉尤其明显,赢墨昭时不时地就嘴角上扬,偶尔又忽然不知道懊恼些什么。每次去飞羽宫,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回来就似乎心情不错。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杜梦峦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只是她是贤后,要做的是母仪天下,要有容人的气度,只要他好,她就好。

不到半个月,帝都就下旨着大将军景然川前往北边镇守边疆。原因在于,西陵王与狼桑蒙科库酋长会晤后,狼桑蒙科库和西陵的兵马,在西陵、大夏、狼桑蒙科库交界附近都有异动。

夏帝最近极为宠爱若水,那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分外娇嗔可爱,是夏帝所不曾见过的。

阿离一直让莫鸢笼络费恬,加上费恬从中推波助澜,若水临幸后立马被封为淑妃,前不久被加封为贵妃,身份越加尊贵,赏赐也很是奢华。

而景然川毕竟是武将,更自持是良将忠臣,见夏帝宠爱南淮的公主无度,每每规劝之时大多直言不讳。为此夏帝早就感到非常不快,早就想寻个机会让景然川远离帝都。

费恬自然希望景然川去边疆,景然川与莫比也看不清西陵与狼桑蒙科库到底想干什么。

虽说眼下夏帝与太子的关系不和善,景然川并不希望离开帝都,可君命难为,何况夏帝与项太子毕竟是大夏内部的事,但西陵与狼桑蒙科库却是外敌。于是景然川就带着自己的人北上。

无中生有之计已经奏效,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夏帝与项太子决裂的反间计。阿离跟赢墨昭紧锣密鼓地部署项太子下台的事情。

赢墨昭来飞羽宫越发勤快,只是赢墨昭大半是来商议西陵如何与南淮联手击垮大夏。

这日两人又在飞羽宫议事。内有后宫端木贵妃,外有谗臣费恬幕僚,加上夏帝狂妄自大、猜忌心强,这件事倒也不难办。

赢墨昭根据帝都送来的消息说:“夏帝对太子已经不再信任,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压垮父子之间的关系。”

“在费恬的不断旁敲侧击下,夏帝深信项摹对端木若水被封为淑妃怀恨在心,也怀疑项摹对皇位虎视眈眈。这一点,从项摹与皇后鲜少能见到夏帝可见一斑。”

“夏帝忙着讨端木若水开心,与一堆美人寻欢作乐,又有费恬不断进献乐师舞姬等玩乐,朝堂上的事也不少,哪有时间、哪有心情见人老珠黄的皇后和不受宠的太子啊。”

“亲小人远骨肉,大夏不亡才不合常理。”

“现在,要么让夏帝动手废除太子,要么逼项摹起兵造反。”

“我看,不如这样,莫鸢送来消息,皇后已经不相信若水会在夏帝面前为太子美言,对夏帝宠爱若水怀恨在心,已经与其他妃嫔联手意欲杀害若水,多次下手都没能得手。让若水中次毒,揭发到夏帝那,先废后。”

后宫之事,毕竟不像朝堂,归根结底是皇帝家事,废后比废太子受到的阻力会小一些。而且一旦证据确凿,大臣们也无话可说。

赢墨昭点头表示赞同,“夏帝见端木若水危在旦夕必然震怒。敬亲王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拥立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必然借此落井下石。等到皇后被废,大家就明白了夏帝的心意,自然有一拨人倒戈相向。废太子一事,已成定局。”

“近来费恬与敬亲王也走得很近,到底是想扶持十三皇子还是敬亲王,态度模棱两可,费恬狡猾,难说。但无论他支持谁,要除掉太子是所有人共同期望的。只是光废太子……斩草除根……”

说到斩草除根,阿离有些不忍,虽说不能有妇人之仁,这只是自己这个局中的一颗棋子,可毕竟这也是人命。

赢墨昭却似乎早就打定主意要这么做,稀松平常地说:“先让人秘密告知项摹,说皇帝要废除太子,项摹身边的人知道必然会连累自己。项摹毕竟是夏帝亲骨肉,又有莫比和景然川相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他们这些外臣必死无疑,尤其是太子太傅,作为太子的师傅,罪加一等,以夏帝猜忌的性格,轻则荣华富贵再无希望,重则只怕要诛杀满门。狗急跳墙,估计会竭力劝项摹放手一搏。”

“莫比与景寒殊观察力敏锐,临危不乱,自然能看清形势。所以要让莫比、景寒殊与太子失去联系,让项摹孤立无援。”

“你可以让端木若水借围猎之名,与夏帝一同前往帝都附近洛安的云阳宫。以往夏帝出行都是交予太子监国,为防夏帝遭遇不测,景寒殊与莫比会随夏帝出行。为了牵制太子,夏帝必然会让敬亲王等人留在帝都。夏帝身边有费恬,帝都有敬亲王,里应外合。”

“太子手中亦有兵权,虽然掌控帝都或许不是难事。但一旦罪名成立,到时候夏帝必然派遣景寒殊回京平乱,项摹绝对不是景寒殊的对手。”

“只要项摹起兵,就是莫比也救不了他。”

阿离踟蹰良久,还是感伤地笑着说出了口,“如此阴损之计,只怕是要遭天谴吧。”

赢墨昭不在意地一笑,“成王败寇,今日我们仁慈,他日夏军踏上南淮与西陵的土地时,夏帝可会对我们仁慈?天下之争,从来都是鲜血淋漓。若是大夏自己土崩瓦解,总比我们三国持久混战造成的伤亡要小吧?”

“说起来,我到想问问,你是怎么说服狼桑蒙科库酋长配合你的啊?要知道,这样就摆明了他与你联手了,风险可不小啊。”

赢墨昭欠揍地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阿离也就不再多问。谋略已定,细节两人也就不多说,于是西陵与南淮各自展开行动。

项太子一倒,太子之位之争,帝都必然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大夏的太平日子真正的到头了。阿离让潇鸢飞鸽传书送进帝都,通知莫鸢动手部署。

景然川的镇守边疆,太子等人为景寒殊争取到的是大司马骠骑将军一位,尊比丞相,执掌的是军权,说白了大有子承父业的意味。

景家掌握了大夏大部分兵权并不是好事,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允许臣子权倾朝野,但愿景寒殊能明白这个道理。

日子飞快,到了三月十三,惊蛰已过,多雨的季节,这日春雷咋响,万钧雷霆穿云裂石,极为骇人惊心。阿离在寝宫里点着灯,心里极为害怕。

当年雷劫,九死一生。越是强大的力量渡劫,雷劫便越猛烈。若不是青玄观的神器青冥鼎相助,只怕她也不能安然渡过雷劫。

所以雷雨夜晚,就成了阿离的梦魇。这一日的雷声尤为惊天撼地,生平第一次阿离希望赢墨昭能来,有个人作伴总是好的。只是这样的雷雨夜晚不便行走,想来赢墨昭必然是不会来的。

可没想到赢墨昭竟然来了!赢墨昭来的时候,就见阿离松了一口气,见他衣摆都湿了,殷勤地说:“快换衣服吧,不要着凉了。”

阿离笑容可掬地转头就吩咐莫鸢去准备,还亲自去给赢墨昭拿衣服。第一次,赢墨昭看到阿离这么殷勤,虽然赢墨昭很不想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这殷勤地太反常,要么这丫头脑子摔坏了,要么就是她要谋算自己。

等赢墨昭去洗澡了,阿离坐在那,忽然想到侍寝一事。既然自己有这个觉悟了,择日不如撞日,一拖再拖,只怕自己会失去勇气。

都说相亲相爱,相亲后才是相爱,那么就从身开始吧。阿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么美,连自己看了都惊艳,除了赢墨昭,别的人应该都会愿意为自己倾尽天下吧?加上医术冠绝天下,房中术自然也包含在医术之中,两相结合,就算是赢墨昭这样的男子,也会留恋不已吧。

那么多人的牺牲,不能回头了,那就走到底,不要给自己任何退路。

阿离拿簪子挑着蜡烛,手有点抖。只有他们相爱才能有机会杀了他,就算杀不了,只要赢墨昭对自己有眷恋,万一南淮输了,也有退路。

赢墨昭洗完澡完出来,就看见珠帘后,阿离拆了发髻,背对着他,三千青丝柔顺地搭在背上,素白的棉纱寝衣,更衬得那乌黑如云的*亮得很。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出来都没意识到。赢墨昭注意到,连一向伺候的宫人都被打发走了。

赢墨昭掀开珠帘,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阿离倏然抬头,看见赢墨昭随意地穿着睡袍,衣襟微散开,隐约地露出胸膛。阿离低头,眼神里娇羞一片,两腮若红霞,抬头低头间那精美的锁骨若隐若现。

空气里忽然暧昧流转,温度骤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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