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阿离不曾踏出居住的蘅芷院半步,也没有人来找她。
栾意珞很用心地照顾阿离,细心,不多话,很合阿离的心意。
四月二十一,沁水长公主与女儿杭青悠回府,没人通知阿离。不过第二日,沁水长公主遣了丫鬟来请阿离。
沁水长公主梳着三环髻,金凤步摇贯白珠为桂枝,华胜缀于额前,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着朱罗纱绵袍,显得很是优雅华贵。
身边立着一个少女,身材高挑,乌发如漆,皓齿星眸,皎若秋月。不似一般女子娇弱,周身带着一股英气,是杭青悠无疑了。
阿离给公主见礼,执的却是晚辈的礼。
沁水长公主也算和善,赐了座,无非客套一番。
长辈晚辈初次见面无非如此,长辈问姓啥叫啥,哪里人氏几岁,吃的好不住的好不。这厢便恭敬有礼地答道,姓甚名谁,吃得好住得好,于是长辈送点见面礼,这初次见面就圆满成功了。几千年了,晚辈见长辈还没什么新花样。
阿离姓姒名离忧,道是衡县人,今年十有七,沁水长公主送的是上好的竹节纹玉簪。走的时候那少女道是顺路便一起出来。
杭青悠开心地道:“姒姑娘,我叫你离姐姐可好?”
“嗯。”阿离点头。
“我爹常年镇守边疆,府里一直冷冷清清的。你来了就好了,我可以有个姐姐说说话。”
“我到觉得公主府热闹得很。”
“前两天的事我也听哥哥说了,太子与王后对公主自幼宠爱有加,有点小任性,本性是极其善良的,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我放不放在心上不都一样吗?”阿离怅然若失地叹道。
爱一个人就觉得她是一个小孩子,脆弱地一碰就碎。不爱的那一个,自然而然是坚强的,风吹雨打也要挺直腰杆,哼一声就是故作娇弱,惹人厌恶。被爱的就是心尖上的碧玉,吹口气都会冻着,不被爱的就是路边的顽石,活该自己坚强。
杭青悠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离姐姐,说了只怕你见笑,我虽与苏姐姐、若水公主一起长大,却并不亲厚,如今虽头一遭见姐姐,却觉得你到像我的亲姐姐。”
阿离对这快人快语的爽快的姑娘也颇为喜欢,这里人人都防着她,唯有她见了自己这样喜欢。
“人与人之间也讲求个眼缘,有的人相处了十来年也觉得隔山隔水,有的人看一眼就觉得和蔼可亲。”杭青悠笑着慢慢道,这是一个爱笑的姑娘,笑起来声音如银铃般动听。
自此,杭青悠经常来找阿离,两人说说话,经常一块弹琴作画看书,阿离的琴扶得甚好,《阳春白雪》、《高山流水》这些曲子在她指下倾泻而出,每每让人惊叹不已。
日子过得也算飞快。
杭青桓与端木太子都曾经看见当阿离扶奏《阳春》时,和风荡涤,蝴蝶围绕着她翩翩飞舞,似乎看见了青青的草地,柔柔的细雨,万物知春;弹奏《白雪》时,雪花飞扬,片片晶莹,竹子立在雪地里清新可人……
唯有清净、大彻大悟的心才能有这样的意境,这是个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女子。
而阿离在蘅芷院,思索着该何去何从。
她等了整整六百年,她是来实现他们的约定的。她为了他们逆天而行,所有逆天的行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付出那样沉重的代价,她斩断了所有退路,凭着对爱的信念而来。她不相信,那样的深爱,会就这样被时光抹灭干净。她更不敢难过,怕一难过就失去了坚持的勇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