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桑图并不认识地面上躺着的那个人,他有些傻眼,焦急地问莲峰:“我阿爹呢?你把我阿爹弄到哪里去了?”
莲峰一语不发,只是在那人身上摸索着,寻找着一些可以证明对方身份的东西。对于桑图的话,他好似没听到一样。
他不是没听到,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桑图明显就是一个淳朴的小伙子,如果告诉他,他的父亲或许早就被这些人害了,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支持得住。
“别妄想能从这里逃出去了,今天这里的人,都要死!”屋外传来一个充满暴戾的声音。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明显用上了一些内力。
莲峰伸手摘下一支穿透门板的箭矢,看着上边独特的纹路,心中一阵凛然。
是军中的箭!
身为九王爷贴身侍卫的莲峰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军中特有的箭。剪头是用精钢制作而成,上面有三道凹槽,一旦射中人身子,倒钩会令人无法拔出,而那三道凹槽则成为加速血液流失的重要通道。
到底是什么人要置自己于死地,竟然动用了军方。尽管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国的军方,但背后这个人一定握着重要权利,否则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调动得军方人马的。可是,这一路上他们一直很低调,从来不去招惹是非,为什么军方的人要杀自己,而且目的那么明确,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回想起之前咎无言那一系列古怪的行径,以及他带着费浅浅冲出去之前那一声凄厉的猫头鹰叫声,莲峰忍不住心中咒骂着。看来事情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提前安排好的。
*******
风筝,又见风筝。
费浅浅在天空中无奈地的悲剧着。她的腰间缠着冰蚕丝,冰蚕丝的另外一端在咎无言的手中。只见一身白衣在夜色中快速地从一幢屋顶跳到另外一幢屋顶上,一点点向村外掠去,没有丝毫的停顿。
费浅浅像第一次到圣门时候被鬼姬放风筝一样,这次成了咎无言手中的风筝。她被咎无言点了哑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眯着眼睛不时地看着地上疾驰的咎无言,或者闭着眼睛忍着空中风吹打在脸上带来的那种疼痛感。
此刻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出口。为什么咎无言的行为一点都不像失明的样子;为什么他会忽然带着她离开,却唯独留下莲峰;为什么薛涌从用了晚饭之后就不见了;为什么……她要被当成风筝放!
很快地,咎无言便带着费浅浅出了十家村,村口树林旁已经停着一辆黑色马车,见咎无言到了之后连忙掀起门帘。咎无言亲自抱着费浅浅上了马车,没有半句吩咐,马车却瞬间跑动起来。
进入了马车之后,咎无言忽然伸手解除了费浅浅的哑穴,却又伸出手指在她身上点了两下。然后费浅浅便郁闷的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却不能动。
“我们要去哪儿?为什么丢下他?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是不是?”嘴巴一得到解放,费浅浅立刻质问起来。
咎无言不置可否地看着费浅浅,不说话,只是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为什么要这样做!”费浅浅怒喝着。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最初咎无言受伤的时候,她觉得他很寂寞很让人心疼。所以他即便是再喜欢虐她,她也会微微笑着任由他去虐。但他却把莲峰放在了最危险的地方,而且是他设计要害死莲峰。费浅浅彻底的惊呆住了,她想不通咎无言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到仇恨,应该是莲峰更恨他才是,毕竟是他杀死了莲峰的师傅。而莲峰为了她,竟然隐忍了下来,把仇恨埋藏在心底深处,一心等待他完全恢复之后才会和他打上一场。而且,就在这之前,莲峰还曾经告诉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已经放弃了仇恨,只是单纯的走个过场而已。为什么……为什么咎无言不容他?
“他是朝廷的人,又一直想杀了我,我为什么要容他?”咎无言低声在费浅浅的耳边轻声说着。他的表情异常冰冷,举止暧昧。倘若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定然会以为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末了,他不忘伸出舌尖在费浅浅的耳垂上轻轻碰了一下。她一阵战栗,却因为身子不能动弹而无可奈何。可她却觉得被他碰触过的地方痒痒的。
忽然,痒变成了疼痛,一阵钻心的疼从耳朵上传来。咎无言一脸满足的地缩回了手,在他的指尖,有着一抹鲜红。
“你干什么?”费浅浅忍着疼问着,额头上却疼出了一排细汗。
“没什么,留下点烙印,免得你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咎无言淡淡说着,视线落在费浅浅左侧耳廓上,在耳廓最上方,一颗黑色如墨的耳钉出现在她的耳廓上,周围还染着淡淡地血痕。
咎无言伸出手,抚上那颗黑色宝石耳钉,引得费浅浅一阵蹙眉。
“你是我的人,这是你逃不掉的。”他的声音就像来自九幽地狱一样,飘渺着,令费浅浅的心越来越沉。
没错,就在她见的他第一面,并且在他胸口打了一个补丁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势必会发展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毁掉一切,根本不管其他人是否在乎。
……
马车继续辘辘地向前行,驾车的依旧是薛涌。咎无言稳稳地靠坐在软塌上,而费浅浅则浑身僵硬地躺在另一侧。
耳廓上的疼痛已经不那么明显,却偶尔会丝丝拉拉地提醒着她发生的一切。
他们走的并不快,可始终没见到莲峰追上来。费浅浅不知道莲峰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可以逃过一劫。她终日以泪洗面,却不会拒绝吃东西和睡觉。她不是傻瓜,哭泣是因为思念莲峰、心疼莲峰,但她不会折磨自己的身子。只有保持最佳状态,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绝对会提前做好准备。
毛爷爷说过,不打无准备的仗。费浅浅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可她的眼泪不但染湿了自己的衣服,也惹怒了咎无言。
喉咙再次被捏在咎无言的手中,他危险地眯着眼睛,额心中央的火焰簇成一团。
“你是在为他哭吗?我说,不行。”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冷。费浅浅一愣,随即嘲笑着:“你有什么资格?有本事你杀了我。”
咎无言狠狠地将她丢回到软塌上,尽管力气很大,但却并没有摔伤她,甚至连疼痛都没有。
“既然你喜欢他,那么我就成全你们!”咎无言说完,冲着外面喊道:“薛涌,回去!”
薛涌一愣,都已经走出来大半夜了,眼看天都要亮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返回去?
“圣尊——”
“嗯?”薛涌刚喊了一声,就被咎无言不满的声音止住了。他应了一声,甩鞭赶着车转回头去往十家村赶。
许是嫌弃马车的速度太慢,咎无言直接冲了出来,卸下马,拉着费浅浅到自己的胸前,狠狠一鞭子甩在马身上。
费浅浅身上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了,可她根本不挣扎,也不说话。咎无言带着他赶回去找莲峰,她应该很高兴才是,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那样的疼!
白马纵横在小路上,两人穿着同样的白衣,仿佛天上下凡尘的仙人一样。一阵狂风吹过,咎无言头上的斗笠忽地一下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费浅浅望着他,忽然轻声啊了一下。
他的头发恢复成了黑色,完全的黑,没有半点白。可随着他头发颜色变化的,还有他的表情。原本的阴冷被阴鸷所代替,以往的邪笑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毫无感情的眸子。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顾马匹正在疾驰,毫无征兆地覆盖上她的唇,狠狠地吻着她,不容她抗拒。
费浅浅呆愣着,任由咎无言亲着自己。她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咎无言那一头黑发,直到他离开她的唇,才轻声问:“你恢复了吗?”
咎无言不语。
没错,他恢复了,不但恢复了,而且实力比照以前更发生了质地变化。如今的他,终于算得上是一个正宗的武神了。
……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要短暂许多,当两人进入十家村村口之后,漫天箭雨已经停了下来,而村子里到处都是穿着钢盔甲胄的黑骑。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上,从四周向十家村其中一个院子的方向走去,而那个方向,则是桑图的家。
咎无言重新将费浅浅拴好,带着她几个跳跃,上了旁边的屋顶。
“谁在那里?下来!”不知道黑骑中是哪个眼尖的人发现了屋顶的那抹白色,提起声音喊着。
瞬间,所有的箭矢都对向了咎无言和费浅浅的方向。咎无言毫无畏惧,轻蔑地嗤笑了声,带着费浅浅就这样迎着箭雨冲了过去。
*******
武神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这个答案。而知道真相的人除了费浅浅和咎无言,全都没有机会告诉别人这个恐怖的消息了。
而亲眼看到一切的费浅浅更是说不出话来,她完全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
精钢剪头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射来,费浅浅连闭眼睛的时间都没有。而那些箭矢到了她的身体周围却仿佛遇见了什么障碍一样,扑哧哧纷纷落地,而咎无言什么都没做,只是拉着费浅浅的手,浑身上下衣服鼓胀起来。
费浅浅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自己的手臂传遍了全身。她忍不住长啸起来,身上衣服无风自起,而长发更是在身后呈现放射状态,好似钢针一样直挺挺地散着。
随着费浅浅的长啸,下面黑骑中立刻有人发出痛苦的叫声,随后便从马背上滚落了下去。而那些马匹早已不堪痛苦,奋力地刨着蹄,用力挣脱着,似乎要摆脱黑骑的控制。
一记悠长的长啸过后,黑压压的黑骑已经有近四分之一的人倒了下去,不少马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抽*搐着,而那些失去了马匹的黑骑则快速地聚集到一起,戒备地盯着费浅浅和咎无言。
费浅浅觉得心中那股憋闷的感觉好了许多,好似看得更加清楚了。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才是一天当中最黑的时候,可费浅浅竟然毫不费力的看清楚每一个人,这令她感到十分惊讶。
咎无言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冷笑,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她想回来,他便带她回来,让她亲眼看到发生的这一切,让她自己去感觉这里的危险。不过咎无言也没想到,他只不过是想要借她一些真气用来防身,却阴差阳错地提升了费浅浅的功力。
两人从黑骑头上再度划过,直奔桑图的院子。院子里满是箭矢,门板上更是密密麻麻,轻轻一推,门板吱呀两声,变成一地碎屑。
“莲峰,你在哪儿?”费浅浅大声喊着,生怕莲峰搞不清楚状况直接扑出来。
“浅浅,你怎么回来了?”莲峰刚用绳子把桑图系在身上,打算带着他离开,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他立刻警醒地贴着墙壁站好,刚想蓄势待发,就听到费浅浅的声音,顿时愣了一下,连忙从里屋冲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费浅浅,不满地横着咎无言:“你不是带她离开了吗?为什么又要带她回来?这里很危险,难道你不清楚吗?”
咎无言不屑道:“谁允许你这样和我讲话?”
“你……”莲峰怒哼了一声,随即声音缓和下来:“麻烦你带她离开,快快离开。”
“你可是在求我?”咎无言依旧充满着鄙夷。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不放过对方?”费浅浅忍不住打断两人孩子间的明争暗斗,顺了口气开口:“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我不放心你。”
莲峰一阵感动,拉着费浅浅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倘若是他一个人,他绝对有把握全身而退。但是他不能连累到桑图,他的父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群人害了,如果连桑图的性命都保不住,他心里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些人明显有计划的靠近,目标俨然就是他们这几个人。因为他们,无辜的十家村如今变得生灵涂炭,莲峰发誓要带桑图离开。没想到费浅浅忽然回来了,他该如何是好?到底是去保护她还是保护身后的桑图?
“哼,这个时候还有心卿卿我我,倒不如想想怎样脱身。”咎无言背对着两人,不屑地说着。
他的眼前不远处,伴随着沉闷的隆隆声音,一排火炮整齐地码成一排,黑黝黝地炮口正对着这间随时都能坍塌的草房。
“火炮!”莲峰瞳孔一阵收缩:“他们居然动用火炮!”
咎无言神色凝重,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纯金打造的腰牌,强行塞进莲峰的怀中。
“带着它,去株洲找云中苦,记住你的目的。”咎无言难得对莲峰如此心平气和地说上这么多。他的眼神中闪过一阵坚毅,之前那副漫不经心瞬间消失不见。说完这些后,他强行将费浅浅搂在怀中,随即在她额头中央轻轻落下一吻,又抚摸了一下她耳廓上那只黑色宝石耳钉。
“去吧。”他轻声说着,将费浅浅的手放在莲峰的手中:“我将她交给你,你要保证她……”
他停了下来,忽然双手抵在两人背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直接轰了出去。
同时,黝黑的火炮口泛出红光,随着一阵阵巨响,破旧草屋瞬间被点燃,猛地炸了开来。
“咎无言——”费浅浅身在空中,凄厉地叫了一声。
莲峰知道事情的紧急,带着费浅浅,背着桑图一路不回头地向前冲。身后铁骑紧逼,他唯有不停地向前冲,才能保证几个人的安全。
天,渐渐明了。原本人就不多的十家村,如今更显得安静。遍地横尸,血流成河。费浅浅看着眼前这一切,目眦欲裂。陡然,她仰天尖叫着,声音刺人心魄。莲峰死死地拉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而桑图则已经痛苦地捂着耳朵晕了过去。
费浅浅七窍流出鲜血,顺着她洁白的俏脸慢慢向下滑落着,显得是那样触目惊心。而她一头如墨的长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白,如当初咎无言那变化一样,瞬间成了满头白发。不同的是,咎无言头发变白是因为筋脉受了重创,真气全失。而费浅浅的满头白发则是因为过度伤心和愤怒,导致一息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莲峰忍着心痛目睹眼前这一切。费浅浅交过之后,流下血红的泪:“我不该……不该回去……”
她的身子慢慢地软了下去,俨然是刚刚激发了体内所有的力量,有些承受不住。
莲峰快速地将桑图解了下来,叮嘱他照看好费浅浅,而他则返身迎上那群追捕他们的黑骑。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该再心软了,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为何逼我?为何不放我们一条生路?”莲峰手持利剑缓缓地向前走。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仿佛浑身向外散发着一股看不清楚的黑雾一样,整张脸被自然垂下的长发完全遮挡住,却唯独可以看到他双嗜血的眸子。
黑骑感觉到了压力,缓缓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慢慢围成一个半圆,隐隐将莲峰包围在其中。
莲峰不为所惧,低着头看着剑鞘,沉声说道:“我对大魏一向忠心耿耿,为何……你们为何……”
此刻莲峰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绝望和伤心。凭着他大宗师的境界,这些黑骑根本不在话下,可是他却认出了那正是魏国的军队,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就算对方要置自己于死地,处于对皇室的忠诚,他还是选择了逃跑,而不是正面对敌。他只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对峙一番,问清楚为何要追杀他即可。
但是……
但是他们居然让费浅浅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一刻,莲峰心如刀割。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不再是围绕着之前的费浅浅,而是挂念着身边这个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他的心。为了他,她竟然不顾一切地在如此危险的时刻回到他的身旁。那么为了她,他甘愿与魏国军队反目成仇!
大宗师的剑出鞘了,指向的却是他一直效忠的魏国军队。莲峰从衣角上撤下一片黑布,将眼睛完全挡住。
“我不愿,也不想见到你们的血。”他冷声说着,剑拖在手中,在地面拖出一道浅浅的沟壑,一直向前。
黑骑在后退,被莲峰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震吓到了,但是军人的命令使他们不能后退。
终于,有人顶不住那股从心里往外的压力,大叫一声扑上前去。随后,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莲峰手中的剑动了,看着是那样缓慢,可等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在他前身后已经倒下了数不清的人。
“这是……你们逼我的。”莲峰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到。可现场人虽多,却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安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已经听不到了。
……
费浅浅在桑图的搀扶中已经慢慢站了起来。她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先杀了那边那两个——”黑骑中有人喊着,立刻很多人争先恐后向着费浅浅和桑图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他们不是为了追功劳,而是不想在莲峰的身边顶着压力。
桑图害怕地拉着费浅浅要跑,他浑身颤抖,能坚持着没晕过去,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费浅浅冷眼看着,连动的念头都没有。
眼看着那些人距离自己近了,跑在最前面的人甚至可以借着微弱光亮看清楚费浅浅的表情了。忽然他觉得身子一歪,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呈现出诡异的角度,随后他看到自己依旧向前奔跑的身子,只是身子上并没有他的头颅。
接下来的人惊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要刹住脚的人已经没办法稳住身子,于是接二连三的相同情况发生。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任何伤口,只是头颅和身子分了家。
莲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费浅浅的身边,站在她的右手边,手中长剑向下滴答着鲜血,剑尖指着对面的黑骑,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撤!”黑骑中又传来一声撤退的命令。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费浅浅叫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她的速度飞快,根本不似普通人。莲峰生怕她有危险,连忙伴随在她的身旁,手中长剑如虹,每次挥出去,都会瞬间收割十几个人的性命。那些骁勇好战、威猛无比的黑骑,在面对莲峰这个大宗师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脆弱,犹如稻草一样被对方毫不怜惜的收割着……
不到盏茶时间,地面剩下黑压压的黑骑尸体。费浅浅从其中一个黑骑的身边捡起一把刀,略微有些吃力的提着那把刀,从每个黑骑的身边经过,都会狠狠地扎上几刀,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死利索了。她的这种行径令杀人无数的莲峰都有些发寒,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学来的。还是因为刚刚与咎无言经历了生死离别,受了刺激,想要报仇。
费浅浅自有自己的看法。战场上,苟且偷生之人不可能没有,谁能保证哪个不会趁乱跟着众人一起倒下?虽然她伤心欲绝,但却没失去理智。否则的话当时她就不会是听话的跟着莲峰离开,而是返身回去和咎无言一起去送死了。
就在费浅浅拿着刀一刀一刀的捅着那些尸体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地上爬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费浅浅,嘴里发出吓人的叫声。
费浅浅毫不犹豫一刀挥出去,她双手持刀,横着斩了出去,那个姿势有点像她曾经看的日剧中武士的姿势。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姿势很有效。那个叫的哇哇响的黑骑原本就受了重伤,已经名在垂危了,被这一刀狠狠斩下,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鲜血喷了费浅浅一脸和一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充斥着她的感官,加上刚刚亲手杀了一个人,费浅浅终于崩溃。咣当一声丢下手中的刀,跑到一旁拼命地吐了起来。
她胡乱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染红了袖子,弄脏了衣服,却并不能让她擦拭干净。她扶着树干,直到吐得胃中空空,吐出的液体中明显带着绿色,而嘴里也是苦到不行的味道时候,才终于停了下来。
莲峰始终在她的身边,却都不曾帮她拍一下背。他只是用略微担心的目光看着她,不言不语。
“我没事。”费浅浅费力地说着,想要深呼吸几口气缓解一下心中的恶心感。可吸入的空气中那股血腥味道却让她更加难受,只好转过身去缓缓向前走去。
桑图浑身发颤,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用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莲峰,动了动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莲峰望着费浅浅渐渐离去的方向,长叹一声,带上桑图,追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