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峰的怀抱中有一种叫做安心的感觉,费浅浅就这样搂着莲峰的身子,感受他身上阳刚的气味,竟然十分的安心。可莲峰却不太好受,美人在侧,他却要无动于衷。最要命的是,这个美人还是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嗅着她的体香,却要本本分分,谈何其难。
天微明,费浅浅已经睡得很沉了,手也缓缓地松开来。她背对着莲峰躺着,枕着他的胳膊,两只手抓着他的大手,死死地不肯松开。莲峰微闭双眼,却并没睡着,而是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着内功心经,让自己沉浸在修炼内功之中,而不去考虑其他。
咎无言早早就起身了,尽管散了一身的真气,如今眼睛又看不到,但他凭着直觉估摸着天已经亮了。没知会任何人,他缓慢地爬了起来,尽管手脚还有些不太利索,但好在可以动了,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时好时坏。散了真气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动的,但是他能;散了真气不会导致看不见的,但是他看不见了……这一切的不可能都发生在他的身上,咎无言却好似根本不惧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依旧按时睡觉按时起床,甚至无需别人的帮助穿好了衣服,缓缓走出了门。
莲峰一直醒着,在咎无言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但是他却不能动。胳膊被费浅浅枕着,手被费浅浅拽着,即使他有心去看看咎无言要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费浅浅似乎做梦了,忽然皱着眉头嗯了一声,用力地向后窜了一下身子,后背死死地贴在了莲峰的前胸,而她浑圆翘臀却直接顶在了他的身下。仿佛莲峰是一把舒适的椅子,而她则坐在椅子上。只不过,这把椅子是倒着的。
忽然之间的碰触令莲峰有些不适,男人清晨的时候总是有些变化的,即便是大宗师也不例外。莲峰有些尴尬地向后窜了窜,却没想到费浅浅竟然随着他的动作贴了上来。
“冷!”她抖着身子,缩在他的怀里。
莲峰不敢再动,缓缓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她搂在怀里。被那条长虫吓到了,她似乎有些发热,只是这天还没大亮,即便要出去找寻草药亦或者是买药都没办法。莲峰想下地帮她弄完姜水喝,可她死死地窝在他的怀中,怎么也不肯让他动。
两个人一前一后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莲峰半个身子几乎都悬空在床外。因为害怕唐突了她,他一直都保持着明智的距离,而她一再地向后窜,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在他的怀中抖着,轻轻引起的颤抖厮磨着他的身体。莲峰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起了变化,他不停地念着静心咒,可往日十分有效的静心咒此刻却失去了左右。他只能咬着牙忍着那种既难受又舒服的感觉,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动作令彼此更加尴尬。
原本睡得就不是很舒服的费浅浅眉头轻蹙,身下有东西顶着她,令她十分不适。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顶着她的那个东西,隔着衣衫,刚刚碰触到,她立刻惊醒过来,飞似的缩回了手。死死地闭着眼睛,一颗心险些顺着喉咙跳了出来。而她只感觉到枕着的那只手臂忽地一下抽了出去,随后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费浅浅装死,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敢和莲峰说道歉。她绝对是睡得脑抽了,才会没分辨出来那是什么。即便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也知道身后一个男人是用什么顶着自己,肯定不是他无聊到半夜夹着扫把睡觉就是了。
莲峰被费浅浅的那一下碰触惊得险些失去了头脑中的清明。他猛地缩回手臂,身子向后一荡,却忘了他已经悬空,这一下彻底把自己扔床下去了。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外屋睡着的薛涌,他陡然睁开眼睛,快速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他看着坐在地上的莲峰,再看看对面空荡荡的床,压低声音快速问道:“圣尊人呢?”
莲峰指了指外面,连话都不想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旦开口,便证实了他的存在。那样,会不会引起费浅浅的恐慌?
费浅浅当然恐慌,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是第一次碰到那人的那里。之前那次在沐清池中,范永钰还围着点东西呢,她当时没看到也没碰触到。这……她该怎么办?难道要淡定地坐起来,然后转身告诉莲峰手感好极了吗?
让她死了算了!费浅浅把自己藏进被子里,一阵颤抖。她紧张,害怕,刚刚惊出了一身的汗,倒是觉得身子爽快多了。她心中郁闷,想不到摸异性身体还能治发烧,这算是处方还是民间偏方?
两个人谁都不出声音,薛涌倒是很快就出去寻找咎无言去了。莲峰坐在地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起来还是就这么坐在那里,亦或者是也悄悄地出去。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的问:“我上去行么?”
上去?上哪去?怎么上?上多久?费浅浅脑海中瞬间涌现出各种凌乱的问题,她觉得有人趁她睡觉的时候在她胸口放了一块怀表,此刻正强有力飞快地跳着。
莲峰见费浅浅不回答,以为她不好意思开口,实则默许了,便缓缓起身,一点点地挨着床边坐下。
这个时候起来有些太早,何况他一夜没睡。大宗师不等于铁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费浅浅浑身僵硬,紧绷着双腿,缓缓从侧身的姿势改变成为正面朝上。她感觉到身边挨了人,感觉到对方躺了下来,感觉到对方向她靠近……
第一次,真正的第一次终于来到了吗?费浅浅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张开双腿,打算迎接着历史性一刻。然后,莲峰果然动了,在她紧张又期待中,转过身去,给了她一个后背。
吖?这是神马情况!
费浅浅懵了,刚才他不是说要上来吗?怎么这就完了?骤然间,费浅浅知道自己会错意了,脸轰的一下爆红,好在天还不算太亮,屋子里唯一一个外人还是背对着自己,没人看到她的窘态。可是,她心里也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她竟然想错了,想差了,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把莲峰当成了什么人?
不过,随即她又落寞起来,带着一点点放松的情绪和小小的失望。她就这么没有吸引力么?和他睡在一个床上,她摸遍了他全身,他居然隐忍不发。是他不行还是她不行?费浅浅掀开眼皮低着头打量着自己,伸手从上到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心里泛起了嘀咕: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该有的都有了,而且都不小。他怎么就对自己没兴趣呢!
莲峰背对着费浅浅,只知道她在后面窸窸窣窣的,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如果莲峰此刻知道费浅浅的心思的话,一定会吐血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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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很久,费浅浅才终于睡醒。之前也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又睡过去的,只知道醒来以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看看日头,估摸着最起码也得有快九点的样子了,她连忙起来准备着几个人的早饭。自从她接手之后,薛涌根本不用仇吃饭的事情了,除非她不想动,或者是有什么事情,才能轮到薛涌下厨。
早晨自然以清淡为主。费浅浅熬了点粥,又弄了鸡蛋酱,把黄瓜、萝卜和大葱切了切,就这样打算蘸酱吃。不过她额外却帮咎无言煮了猪蹄汤,用她的话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咎无言大战一场,也算在其中。喝猪蹄汤,补充胶原蛋白,对恢复身体有好处。自然,这些话没人听得懂,倒是咎无言每次都会听话地把她准备给他的所有吃喝全都扫进肚子,十足地听话。不过他却从来没赞叹过费浅浅的手艺,倒也是没说过一句她厨艺不行的话。
早饭已经准备好很久了,三个人却没一个回来的。费浅浅这心开始有些发慌,不知道这几个人又怎么了,不会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离开了吧!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若是要丢下她,早早地他们有千百个机会,还不至于等到现在。心里正没着没落的想着,费浅浅就见远处出现三个身影,三个同样都是黑色长袍的男人,其中一个满头白发。
“一大清早的,你们去哪儿去了?都等你们半天了。”费浅浅的话中带着一丝埋怨,更多的是对这几个人的担心。
一个人出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三个人一起出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打得山崩地裂水倒流的。
如今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可就在费浅浅的这颗心放进肚子里没多久之后,她便知道了一个几乎令她心脏破碎的消息。
“你……看不见了?这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费浅浅的手从咎无言面前划过,对方丝毫没有感觉。她的心中狠狠地疼了一下,好像谁在里面拿针扎着她似的。
她之前就觉得咎无言有些奇怪,平时他也冷漠,却会没事嘲笑地看着她。可今天从见到她的时候那刻起,他的视线就没落在她身上过,这让费浅浅觉得自己很不受重视,正打算质问他凭什么那么牛的时候,莲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她。
咎无言根本不搭理费浅浅,确切地说,他不搭理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吃着费浅浅特意为他准备的猪蹄汤,然后起身淡定地走进了屋子。
“他真的看不见吗?”费浅浅疑惑地望着咎无言的背影,有些质疑:“为什么他看不见走的还那么稳?根本没有磕磕绊绊,到了门口也没撞到,没减速,直接就能准确地跨过门槛,这不是很奇怪吗?”
薛涌在一旁有些无奈地开口:“圣尊只是真气不在,感觉还在。即便是平日看得见时候,蒙上了双眼与此刻情形也是一样的,不会影响到分毫的。”
说的也是!费浅浅心中有所了解。平时看电视的时候看过,不少侠客都蒙着眼睛杀人,原本她还以为那只是演戏呢,原来真有这样的事情。
只是,他此刻心情一定很不好吧。眼睛看不到,真气又没有了,他一定很沮丧。对于练武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一身武艺吧,他现在形同废人,难怪不肯和自己说话,难怪他说话都要阴阳怪气的。
费浅浅顿时没了食欲,她起身追了上去。莲峰从后面看了她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她自己都不知道能活上几日,竟然还有心去考虑别人的好歹。只是这话,莲峰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在经过那个令人心跳的清晨后,他感觉到她又向他的心里迈进了一大步。原本占据他整个心的那个女子,身影逐渐地缩小,慢慢地变淡了。
“咎无言,我想和你谈谈。”费浅浅如同往常一样,挨着咎无言坐下,伸手去拽他的发梢。
一头白发柔顺地披着,没有黑发时候凌厉的气势,却显得格外诡异。琉璃色眼珠加上眉心那朵火焰,使咎无言看上去仿佛练功走火入魔了一样。也因为此,他才会习惯性地带着银色面具,挡住自己的白。
咎无言不说话,坐在床边,却没阻止她的动作。从最初他落到范府的时候开始,她就喜欢揪他的发梢。她说,他的头发让人看上去就很想揪。
“你别这么沉闷,这样对你的心情不好,对你身体恢复也不好。”费浅浅耐心地劝着,手里把玩着咎无言的白发:“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很难过,但是你不应该把自己困在伤心中,而是想着怎么去改善这个局面。”
“谁说我难过?”咎无言嗤笑了一声,无神的眸子中甚至闪过一丝鄙夷。
费浅浅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软软地说着:“别死撑着了。曾经我就像你现在这样,死撑着自己,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悲伤。所有人都认为我冷血,有人说我坚强,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在滴血,却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因为有人更需要我。”
咎无言不为所动,任由费浅浅靠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冷冷地说:“我现在还可以轻易杀了你。”
费浅浅快速坐直了身子,小声嘟囔着:“你看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我不过是靠一下,又不是占你多大便宜。”
咎无言扯了一下嘴角:“只有我占你便宜,你没权利反抗。”
“因为你是沙猪!”费浅浅不满地反抗。
“杀猪?我没杀过,我只杀人。”咎无言淡淡地反驳着费浅浅的话,却不知道怎地她忽然笑得那么大声,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