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为什么不肯收菁菁为徒啊?”这么轻易地收了我,我以为白止镜的徒弟谁都可以当呢。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会,跟着我还不够麻烦的。”说着,白止镜摇了摇头,似乎对那个过于胡闹的女孩很不满意。
“那师父会嫌我麻烦吗?”我抬起头看着白止镜。
他没有犹豫地答道:“一开始想过,但是看到你这么能干,为师觉得自己捡到宝贝了。”
“你知不知道,很多道士修炼了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做到和鬼正常交流。”
“师父想不想要和鬼正常交流啊?”我又问。
“想啊,但是修炼不到家,我有什么方法。”白止镜忽然低下头看我,一脸神秘地说道:“但是有个好方法,可以让我一夜之间实现这个愿望。”
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放在了我的左眼上,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明知故问道:“什么方法啊?”
“你都知道了还问,小丫头,和师父玩心计可不好。”白止镜扯了一下我脸上的肉,我吃痛,躲开。
“跟紧师父,你那只眼睛,既然是有人给你的,那别人也拿的走,觊觎那只眼的,可不少。”
“啊?”我一直以为这只眼除了能让我看见点阴间的东西,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觊觎。
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心声,白止镜解释道:“你别小瞧了那只眼,它的作用大着呢,也不知道给你这只眼的东西居心何在。”
“师父,你认识它吗?”
“何止认识,我和他,”白止镜停顿了一下,眼睛望向远方,那双眼里,突然凝聚了浓浓的杀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我和他有着血海深仇。”
不会吧……
那若是让白止镜知道我救过他的仇人,他会不会一生气把我给宰了。
我没有再说话,但是白止镜却像打开了回忆的大门,一时间想找个人倾诉。
也不管我有没有回应,他说了好久。
“那个家伙,说他一句无恶不作都是夸赞他,可怜我父母一时心慈手软,都被他害死了。”
“那年,我才六岁,跟着父母去抓鬼,听说,那只鬼吃了很多人,是个厉害的。”
“父母联手和他斗争了几个月,最终把他捉了起来,但那家伙花言巧语,哄骗我父母将他放了。”
“我父母心软,见他许下从此不再害人的誓言后,便放他离去,结果他转身便把我父母以残忍的手段杀害!”
“我这条命,留着,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
白止镜越说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里是嗜血的红色。
我有些害怕,抓了一下他的衣袖,他这才从愤怒的情绪中逃出。
他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父忘了你还在这,吓到你了吧?”
得,敢情你方才说那么久的话都是对着空气说的。
我摇摇头,“没有,师父。”
原来这白止镜也是个可怜人。
上一次在酒店,师父说闻见了那恶魔的味道,说的就是那条蛇吗?
我想问一下师父,但是又怕触动他别的回忆,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又突然想起大嗓和我说的河里的那条蛇,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同一只。
但我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白止镜,因为我知道他打不过它,至少现在还打不过。
还是再修炼几年吧。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很忙碌,白止镜的名声似乎很大,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找他抓鬼。
说是去抓鬼,其实就是去和鬼谈判。
碰上不讲理的,多给些好处最后都离开了。只有那次,遇到了那只鬼,打也打不过,劝也劝不走。
这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师父,又有生意了。”我放下手机来到师父房间。
“哪里的?”师父正懒洋洋地坐在阳台上晒太阳,闭着眼问道。
“山东地带。”
“走吧。”话语间,他已经从阳台来到我跟前,并且顺手把道袍穿上了。
“师父,你怎么从来不喊累啊,都没见您偷过懒。”
两年了,只要一有电话,白止镜拉着我就过去了。
若说一开始是冲着钱去的,但师父这两年可没少赚钱,而且他花钱很大方,看样子不像是贪财之人。
那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师父他老人家太热爱这份工作了。
片刻之后,我的脚已经踩在了山东某郊外的大地上。
“大师,这儿!”远远地,看到一位白发老人在向我们招手。
我和师父走了过去,他也朝我们走来。
“大师,真是辛苦你们跑到这里来了,请上车。”来人正是这次的委托人——李叔。
我和师父坐上了车,李叔开车。
“说说你家的情况吧。”白止镜坐在后座,脸上一如既往,很端庄。
“大师啊,你可不知道,那鬼把我们一家害惨了。”
“去年十月份,我攒了好久的钱,给妻儿老小换了这一栋别墅,虽然地方偏,但是便宜。”
“可是我们一家子还没住进去两天呢,怪事就发生了。”
“一开始是孩子半夜老是哭闹,说有蛇爬到他的床上。”
“我们想着,这屋子门关得好好的,哪能进来蛇啊,就想着可能是孩子刚到了一个新环境,不适应,做的噩梦,就没当成个事。”
“但是住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和爱人晚上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什么东西舔醒了,我一睁眼,便看见一条比我腰都粗的大蟒蛇缠坐在床上,我当时太害怕了,想都没想,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就往那蛇身上捅去。”
“结果刀子被震飞了,我爱人也被抓走了。”说着,李叔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他哽咽着继续说道:“我爱人被那妖怪抓走后,我先是报了警,但是警察以为我是神经病,不管这件事情了,只是给我爱人立了失踪桉,可这不是失踪啊!”
“于是我就四处找能人帮忙,那些人过来看了看,在家里住了几天,有的说他帮不了这个忙走了,有的直接没打招呼就跑了……”
没打招呼就跑了?
该不会是被蛇叼走了,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吧。
我转过头去刚想问师父我们还去不去,却看见他眼里充满了愤怒,道袍下的拳头也紧紧地握着。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师父的指尖已经扎进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