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越来越清晰,熟悉的歌词让我如被雷击,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月儿圆啊月儿缺,相聚的人儿分离的人。
只要你记得我的名,总有一天魂返乡。
谁在楼台低声吟唱,玉彻雕栏不复昨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绝对不可能发生...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歌声的方向跑去...
多少离恨昨夜梦回中,画梁呢喃双燕惊残梦。
月斜江上棹动晨钟,前梦迷离渐远波声。
荷塘边魅影重重,藕荷色纱裙的女子背对我坐在那里。飘渺的声音,是完全陌生的,但潜藏在歌中的韵味却那样熟悉,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个宁静夏夜,陪我走过短暂美好的时光。
我需要确定!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不停叫嚣。
不管我是不是夜闯寝宫,不管是否会被当成此刻抓起来,我知道自己的行为近乎愚蠢,但是,我需要确定...
"你..."你为什么会唱这首歌?话到嘴边变成干涩的尾音,却足以让对面的女人惊觉。
月光下她的脸不是记忆中的样子,那是一张雍容华贵的脸,正是昊空皇后的脸。我错愕当场,心脏狠狠揪起,心里苦笑,究竟我在期待什么?这根本不是母亲的脸,她早已不存在于任何时空,肆意抹杀生命的人,不该以任何方式重生。
她同样一惊,但很快镇定,好听绵软的声音道:"你是谁?不是这宫里的宫女?哀家从没在这见过你。"
我什么也说不出,只会用力地摇头。
她看到我的窘样,了然一笑道"新来的宫女?迷路了吧。皇宫离还是不要随便乱跑,很容易迷路。"
让她误会也好:"奴婢,新来的。刚才送东西,结果往回走咎迷了路。"
"你叫什么名字?哀家看你好生亲切。"
"斐雪,奴婢名叫宇斐雪。"
"斐雪..."她的声音不再平静,出现颤抖。可仅仅一瞬间恢复如初。"好名字,你母亲一定很爱你。"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可她说出来完全觉得突兀做作。
"奴婢没有母亲。"鬼使神差地冷冷回复她。爱?如果丢下我就是爱我,那世界上只剩下恨。因为那个女人给我的只有恨,放我无法放下整整背负了十年的恨意。
她一愣,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对这天空的满月一声轻微叹息。
"皇后娘娘唱的这首歌真好听。是宫里的歌?"我记得桃花男也会唱,难道这里人人都会唱?
"我母亲唱给我听的歌。"她淡淡说着,伸出手碰到我的脸颊,"雪儿,不知道是不是也出落得如你一般亭亭玉立。"
"雪儿?"脑子里白光闪过。
"我派人送你回去。你在哪个宫殿?"她仿佛没有听见我的疑问,抽回手,淡笑起身。
"太子殿下的龙鲮宫。"
我跟在她身后,快走到宫门时我突然开口:"皇后娘娘。"她转过头看我,光洁的额头在月光下泛出润泽的光晕。
"奴婢自幼丧母。我唯一能记得母亲的地方便是皇后娘娘刚才唱的那首歌。"我在试探她,孤注一掷的试探。
"母亲常说,当你想要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十岁那年,她选择以失去生命为代价,究竟得到了什么斐雪永远不会知道。娘娘你说,母亲她究竟为了什么甘愿丢弃生命,丢弃我?"
她的背影一僵,清冷却绵软的声音飘来:"哀家怎么会知道呢?哀家并不了解你的母亲。"
我一愣,真的不是她。果真是我想太多了。行了宫礼:"奴婢逾越。剩下的路有侍卫带领,夜深风寒娘娘请回吧。"
藕荷色宫装的华美妇人,站在宫门久久未曾离去。少女渐渐隐没在黑暗的宫墙之中,她的目光堆积出越来越多的沉痛懊悔,更多的是无奈。
抬头仰望夜空中宁静的皓月,淡淡低语:"如你所说她终于回来。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黑衣红发的男子站立在黑暗中,面前跪着同样一身黑衣的中年人。
"主上,都找遍了。没有任何有关描绘苍穹弓所在的地图。"
"尽快把绡阁分布在昊空的全部势力聚集起来。传我口令,苍辰总舵十七门,天字号高手速来昊空接应。"
"如若再找不到,只能硬抢。"男人狠厉决然地说道。
"是。属下明白。"身形一闪消失在重重宫闱之中。
菱谨寒看见推门而入的少女,一扫刚才的阴霾,伸手抱住她,今晚的她格外温顺,扎在他怀里许久没有动静,想要查看她究竟怎么了。
没想到一动,便被她紧紧抱住:"别动。求求你别动。只要这样,一会就好。"
伸手紧紧抱住她,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渐渐透过胸前的衣襟感觉到潮湿,她在哭。
眉毛深锁,她的眼泪好像火焰一般深深熨过他的心脏,原来为一个人心痛是这样子...
夜空如黑色的帘幕笼罩整个昊空皇宫,黑暗的浓雾阴阴沉沉,就连不远处明黄的宫灯都黯淡无光。
我坐在窗边,辗转难眠。过了今夜,三日之期已到。该如何回答,毫无头绪。深深叹息消散在风雨欲来的阴沉天空,准备关窗前看了眼对面菱谨寒的屋子,一片漆黑,大概睡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