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彦心知“阳”一部字来与自己不对盘,自然话语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叶少司闻言倒只是了然笑笑:“这倒是!只是没想到你会与她一道呢?”
唐彦一个冷笑回过去,转脸看向她,眼中有着鲜明的恶意:“这就好比某人这般的躲着蜀君却又隐在他身侧是一般的。”
叶少司被他一驳,却也无话可答,噎了一噎,却又想到什么似的笑起:“果然很像呢。”
唐彦知道她言下之意,此刻却打定主意不答她话,于是闭紧了嘴,只当自己伤重--说来伤重,似乎自己一身伤势也大好了。这白泽,果然不是一般的角色。该如何将他从华拭薇身边赶走,还真是值得自己多斟酌斟酌呢?
叶少司看他莫名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却也知晓这才是他本色,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阿衾,他醒了。”舒善卿下巴点地,示意被他们刻意遗忘的某人已经开始表达他的愤懑了,“你不去看看?”
“管他……”拭薇将双手拽的更紧了些,眼中竟鲜有的夹了一丝优柔寡断,“既不是他,就罢了,离得越远才越能心安。”
这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却见那本熟睡着的童儿忽地从草地之上一跃而起,白嫩的小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对短刀。那孩子一双忽闪的大眼睛里淬着些许寒光,一脸机警的神情,口中低喝了一声:“有人!”
拭薇与舒善卿相视一眼,虽都没有做声,可一人手中长剑已抵开一丝剑锋,另一人的脸色阴沉的直可滴下水来。
唐彦与叶少司倒是稳稳妥妥地自在继续休养,似是有这两人在,便再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一等一的眼力,自是看见了不远处已有一支马队渐渐靠近了过来。那一行人俱是一身鲜亮的黄色衣衫,外罩一身银亮盔甲,不显山露水的张扬着自己的身份,一路纵马飞奔而来,扬起漫天沙尘。
杜晗自即位后一心忙于整顿国政,蜀国本已日渐式微的局势渐渐明朗起来。然则蜀地纷乱已久,却也不是一时便可料理妥善的,内忧外患无一不缺;再则那些自己本就不咋地,却也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蜀国纵有杜晗坐镇,却仍不过是以他一人之力强撑,也着实是处境艰难。也难怪他此刻倒记起当初耀阳与他百般的好起来。此刻,若是“耀阳”尚还在他身边,莫说小小一蜀国,便是这偌大一天下,也不过在她筹谋策划之间。不过此刻,这些言语也不过是多说无益,徒增其中人伤心罢了。
蜀地多蛮民,又与多国交邻,向来属地纷争不断。国内各路正规军和野路子的军队出没不绝,此刻若是光凭衣着就让拭薇等人判断出这行人所出何处,拭薇也着实是没有眉目。
待离得近些了才可见马上众人俱是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眉宇间却没有半点倦怠,精神奕奕地全不似已久经跋山涉水。看样子这些人不但都是有些身手的,且应还无一人是庸手。
难道,这些人还能是哪国深入敌境的探马?
莫名地,拭薇倒是有了些许那群人是冲他们而来的预感。
果然,即使他几人已在瞬间隐匿了影踪,来人却不偏不倚将步伐停在了方才他们休憩的地点。
唐彦与叶少司其实也就伏在离拭薇不远处树上的枝桠之间,倒是清楚的看见了那行人的面貌。他定睛辨出来人,却将眉心一皱,不解地看向了竟与他一起藏起来的叶少司。叶少司没做半点辩解,只是一脸的清高里竟突然间透出了几分无奈来,本按住唐彦脊背的力道也不由地加重了几分,示意他暂时隐下身形莫要出现。
拭薇小心翼翼掩住气息,只听得来人一番探查后并未离去,反而有一人很是不解地问道:“不是收到传书,说是人在这边的。”
拭薇心中一个咯噔,知晓必是有人透露了自己行踪,一时之间猜到了些许端倪,倒也还是想不通究竟是“耀阳”与杜晗的哪一人……不过,听那人言语之间,竟觉得这声音语调出了奇的耳熟。
然,还不及她细想,那草丛深处突地传来了一阵细碎且不连续的声响,听动静似乎离他们也并不是很远,只在刚刚众人小憩之地往后不到十余丈的距离。怕也是冲着他们来的,也不知是人是妖,是敌是友?
然而那些黄衫人却似没有注意到这点微小的动静,依旧在低声的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拭薇被这几天总是突生异端的情况闹得着实有些心生不安,忍不住又偏过头去确认余下几人状况。
舒善卿是惯常的目中无人,仍是大咧咧地仰躺在厚实的草甸之上,享受着初升旭日的美景。唐彦与叶少司不知隐在何处,连半点声息也不能探得。年年那孩子倒是乖巧地伏在自己一侧,满脸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直憋得一张小脸都泛起了红光。
拭薇示意年年将目光将视线转入草丛深处,轻掀唇舌,传音入密:“年年,你听见了那声音没有。”
年年轻轻点点头,也学着她的模样拧着细细的眉,回道:“小姨,那边的也是刚到不久呢。”
拭薇心中一声冷笑,眼中也多了几分促狭之色,指尖不知何时已夹着一枚尖锐的小小石子。她冲年年龇牙一笑:“请你看出好戏。”话音刚落,那枚石子已夹带着尖利的破风之声“咻”一声打入了方才有动静的草地里,而那石子的来向更是被她灵巧地操纵着,造成了是从舒善卿那边射出的假象。
那十多个黄衫之人倒真是默契非常,一旦有所发现,彼此间连招呼都打,便已飞速地分做了三队。其中三人径直往舒善卿所在摸去,三人去向草地深处,余下诸人摆成阵势,原地候着未动,以防哪边有了状况便可及时接应。
一时之间,偌大一片草地之上,除了盔甲行动时特有的“哒哒”声响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了,听得华拭薇这个始作俑者倒有了几分心虚。
她屏住呼吸看着对上舒善卿的那几人愈是靠近反倒愈是放慢了步调,而步向草丛之中的那几人却在略一停顿后忽地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一边疾奔一边纷纷拔出了身侧佩剑。
果然,那边还真有大花样呢!
“动手!”
那三人中有一人低喝了一声,余下二人微微颔首竟与他在同一时间抛出了手中长剑,口中同时低低念道:“起!”
拭薇原本是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老段子,此刻却忍不住心中一惊,差点一个哆嗦直接就从树杈上摔了下去。
就连年年也连连揉着眼睛忍不住无声地惊呼道:“不可能,不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