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解决了嘛。”渊语调清淡。
阿井对着渊重复了一遍对樟说时的说辞。
渊停住动作,扭头,一双黑沉的眸子直直地望进阿井的眼睛里,“人呢,去找了吗,我要活见人,死见尸。”
阿井“歉疚”地以请罪的姿势福身跪地,抿嘴道,“禀告大人,十一执行不力,叩请大人惩罚。”
渊眯起眼,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阿井额头冷汗涔涔,把脑袋压得更低。
“罢了,”渊轻飘飘道,“起来吧。”
阿井微楞,反应过来极快起身,“十一谢大人。”
“又见面了,阿、井。”无名好像忘记了阿井的名字,说的时候可疑地迟钝了一下。
阿井闻言,眼神寡淡地扫了眼无名,又很快收回,也像不认识无名了一般,“大人,可有其他吩咐?”
渊挥了挥手,“没有了,下去吧。”
“是。”阿井嘴上应着,却迟迟没有动作。
渊有所感,却不回头,继续摆弄他的阵法,确认般地询问,“十一,为何还不退下?”
阿井抿嘴,面有犹豫,“十一、十一想见一下小影。”
“见小影?”渊微顿,冷峻的视线在阿井身上巡视,轻飘飘道,“任务都没完成,你竟敢想着见人了?”
阿井神情一凛,立即跪地告罪,“十一逾越,请大人恕罪。”
“把人抓回来,我可以考虑放了你们俩。”渊冷冷扔下去一句。
阿井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失态匆匆站起,“大人所言,可是真的!”
渊继续摆弄阵法,周身气势可谓温和不足,亦不及冷酷,反问道,“我何时说过假话?”
阿井急忙压低脑袋,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十一不敢质疑大人,请大人恕罪。”
“下去吧。”渊挥挥手。
阿井恭谨躬身,“是,十一告退。”
转身时状似不经意地一甩袖,一团黑“东西”便由袖口掉出,无人发现,只无名的耳朵微动了动,似有所察。
渊也忽然有了股说不上来的不安,没由来地就要扭头,扭到半截儿,无名无预兆地踢了一脚渊。
渊眼中闪过恼怒,勉强压下,却压不住他心中那团越来越剧烈的烦躁,“你干什么!”
无名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你的计划称得上是完美无缺了,可是漏算了一点。”
这话果不其然引起了渊的兴趣,他微抬了抬眉梢,“哪一点?”
“我们。”无名调皮地冲渊眨了眨眼。
渊拧眉,旋即松开,嘲讽道,“你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还可以嚣张一下了。”
无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或许吧,不过也说不定啊,万一是你输呢?哎呀,被绑得久了,全身的筋骨都酸了。”
无名在可活动的范围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头咔哧咔哧作响。
渊久久不语,紧紧盯着无名,忽然,一字一顿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咦,原来你认为我会这么轻易得就告诉你啊,”无名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渊,“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傻呀。”
“你!”渊怒瞪无名。
无名无辜地挤了挤嘴。
明明是一副清绝高冷的脸庞,做出可爱的表情来却毫无违和之处。
角落里,小黑一时望得呆了,往日对无名的讨厌和敌对忽然全都消了,只剩下惊艳,和一股莫名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渊忽然表情一放,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淡然温文的样子。
“都无所谓了,反正,你很快就得死了,”渊终于撕下了他脸上那张伪善的面具,凶相毕露,“只是可惜,那么美味的怨我没得吃了。”
渊调戏一般撩起无名的一缕青丝,“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想被我吞掉怨而死,亦或是被阵法夺去气运而亡。”
无名为难地皱了皱鼻子,“我能选第三条路吗?”
“不能。”渊猜出无名的话外之意。
无名一耸肩,“那你还让我选什么,不选了!”
渊冷哼一声,退出阵眼,“那我帮你选好了,第二条路如何?想你身为湛卢剑主,身上的气运定然比怨气更多。”更容易获取。
无名活动脖子,不发表任何言论。
渊走到门口,按下门上的一个凸起,门上便开出一道方方正正的小窗口,一个人探过脑袋来。
一板一眼道,“大人,有何吩咐。”
渊表情冷漠,“时辰到了吗?”
那人看了眼手腕上的乌黑数字表,恭谨道,“启禀大人,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子时了。”
渊平淡地嗯了声,按下机关,关上小窗,眼神颇肖似泄愤地望向无名,语气轻缓而危险,“你听到了吧,你的生命就剩一个小时了。”
“哦。”无名无所谓地随口一应。
渊满心的火气被她这平淡无奇的反应弄得陡然一滞,后来的撞上前头的,越积越多,最终全部积聚在胸口,郁闷难陈。
“你!该死!”渊一掌风拍在墙壁之上,打出一个不深亦不浅的手印。
无名故作惊恐,“哇,我好怕怕呀。”旋即哈哈大笑。
发泄过后,渊的情绪反而恢复成了往日的冷静和淡定,“想激怒我以拖延时间?不错的计谋,但还是太嫩了。”
渊的视线忽然莫名地飘向某一处,“小子,你躲得够久了,不出来吗?”
小黑眼皮猛地一跳,被发现了!
心中却仍有道侥幸,便没站出来。
渊轻轻地笑开了,莫名透着诡异,“不肯出来?那好。”渊走向无名,表情温和,小黑和无名却看出了残忍神色。
小黑心脏狂蹦,差点跳出胸腔,恨不得立即出去解决无名的困境。
相反,无名这个当事人却表情淡淡,甚至还有心情调笑渊几句,“你在和谁说话,和鬼吗?还是说你有自言自语的毛病习惯?呵。”
渊置若罔闻,继续靠近无名。
终于近至跟前,渊慢斯条理地幻化出一把匕首,狠狠插下去。
“不要!”小黑大喊,伸出胳膊鸡蛋碰石头。
胳膊顿时血流如柱,喷了渊一衣衫,渊面无表情地收回匕首,玩味道,“肯出来了?可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