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宪谷中派来的使者出了屋子之后,沈德清来到蓝琪身前,便是一个大礼。刚才听闻蓝琪向使者举荐自己,沈德清内心已经是充满感激,在这个时候便连忙向蓝琪表示衷心的感谢。
“不必多说什么,你也是一个有执着之心的人,只要坚持下去,将来也一定会成材的,这也是我举荐你的原因。但你也要清楚明白,你现在还是不成熟的,这一次到了河洛城,可不能再意气用事,凡是要多动脑子,为国效力凭的是智慧,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蓝琪扶起了沈德清,出言告诫道。
“蓝琪先生的话,我一定铭记有心,以后我一定会冷静地处理问题的。不知道先生还有什么要叮嘱在下的吗?”沈德清恭敬而道。
“当然还有一些要说的,你一定要记清楚了。宪大人正值用人之际,你回到河洛城一定会被重用的,但你要记清楚了,其他什么都没有问题,但一定要想法设法阻止宪大人出兵江南。还有就是,无论你和朝中权贵起了什么冲突,都一定要以退让为主,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好好做事,一心做事,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蓝琪说道。
“蓝琪先生的话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劝说宪大人的,至于朝廷权贵我不去招惹他们便是了。”沈德清回道。
“那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宪大人执意要出兵江南,如果朝廷权贵执意要找你麻烦,你又该怎么做呢?”蓝琪问道。
“如果宪帅执意出兵江南,我一定冒死直谏,一定要阻止他出兵。如果朝廷权贵执意要找我麻烦,我退让便是,大不就离开河洛城。”沈德清意气而道。
“错了,全都错了。我告诉你,如果宪大人执意要出兵江南,怎么劝也劝不住,你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宪大人,做好应对一切风险的准备。如果朝廷权贵无理取闹,坐定是要整你,宪大人就是你最好的依靠,只管全力反击便是。至于大不了就离开之类的话,你再也不要说了,没事的时候,自然没人会阻止你;等有了事情,岂是你想走,你就能走的?”蓝琪摇摇头说道。
“可是蓝琪先生刚才不是说……”沈德清不解****,但立刻就被蓝琪制止住了。
“事有平常,也有非常。平常的时候,自然可以平平常常地做事。但非常的时候,也要拿出你的气魄和胆识来。平常的时候劝宪大人不要出兵江南,这是在为宪大人好;非常的时候,一心支持宪大人的决定,这也是为了宪大人好。平常的时候一心做事,这是为了国家社稷;非常的时候,敢于独当一面,也是为了国家社稷。这一切你要好好思量,什么时候你能好好处理平常和非常两个词,什么时候你就成为真正的国之栋梁了。”蓝琪说道。
沈德清听了蓝琪的一番话,脑子只是晕晕乎乎的,原来为人处世,竟然会这样复杂。但沈德清还是向蓝琪表示,自己以后会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争取早日成材。
送走了沈德清之后,三卢镇又清净了起来,蓝琪独自一人便读读书,写写字,看似很悠闲。但蓝琪无时无刻不在思量着安云的局势,心中一直在考量着将来的打算。
“依照宪谷中的性子,他肯定是不能放弃进攻江南的,短则三月,多则半年,安云和江南的和平协议,终究会走到终点。朝中权贵迫于宪谷中的权威,一时也不敢说话,但等宪谷中遭遇挫折的时候,可就都要起来闹事了。一切实力消长都在预料之中,看来我离开三卢镇重返河洛城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蓝琪暗中思量着。
身在河洛城的宪谷中,现在可谓是雄心万丈。铁血军刚刚将徐淮攻占,如今天下没有能和铁血军对抗的势力,称霸天下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宪谷中能不兴奋吗?
但是派往石风城的使者已经回来了,看着问道寄回来的书信,宪谷中火热的心被泼了一盆凉水。因为在书信中,问道用了一种很严厉的口气说,出兵江南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
问道虽然是宪近费的托孤重臣,但对于安云的事情一向不关心,对于宪谷中也一直都是和气的,即使有建议,也都说的很委婉。像如今这样严厉的措辞,让宪谷中一时很难接受。
宪谷中很不甘心,他十分希望别人能够认可他的想法,希望别人可以全力支持他进攻江南。因此当派去三卢镇的使者回来之后,他饭都没吃,直接就走了过去。是结果还是让他很失望。
“蓝琪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内阁已经初步建立,正是集中权力的好时机,他却推辞不会来。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打算出兵江南的事情,让他感到担忧了。蓝琪先生虽然没有明着说,不让我出兵江南。只是让我做好充足的准备。但我岂能不明白,这只是蓝琪先生的缓兵之计?难道江南的范拘义真的就不能打了吗?”宪谷中心中十分郁闷,但也只能在心中抱怨。
宪谷中毕竟已经做了多年的官长,心中虽然无比苦闷,但很快就不露声色,把一切都掩盖下去了。他很热情地和沈德清交谈了一番,并询问了蓝琪的一些近状,最后对沈德清大加赞赏,表示愿意重用他。
但是当他回到府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不必再装作宽宏大量的样子,内心中的情绪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问道先生和蓝琪先生一向都是支持我的,以往我想要干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全心全意的帮助我,事无巨细也都会替我出谋划策。为什么这一次,他们都不同意我进攻江南?问道先生在石风城,蓝琪先生在三卢镇,中间相隔何止千里,他们是不可能有交流的机会。难道我这次的决定,真的错了吗?不可能,我是没有错的。”宪谷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地嘟囔着。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原来是家人请宪谷中前去吃晚饭。
“我没心情吃饭,你叫夫人自己先吃吧。”宪谷中没好气地回道。
“可是大人中午就没有吃饭,这晚饭也不吃身体会饿坏的。夫人今天亲自下厨,准备好了饭菜,大人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还是吃些吧。”门外的家人还是不住劝道。
“我说了不吃,你们都给我滚。”宪谷中说着,便把茶杯丢到了门外。
随着茶杯破裂的声音,门外的家人也惊慌失措地走掉了。发完脾气的宪谷中,没有理会门外动静,坐在座位上皱眉思索着。
“总之我是没有错的,不击败范拘义如何成就帝王大业?如果让他发展起来,以后也绝对是一个大祸患。既然他们都不支持我,那我就自己做好了。我现在也是安云的主人,我要真想干些什么事,谁能阻止得了我。凭我安云现在的实力,三万安云铁骑,很快就能组建而成;至于朝中权贵,他们就算有什么意见,难道还真能奈何得了我吗?你们都不帮我,我凭自己的力量,也照样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宪谷中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为进攻江南好好做准备。
只听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宪谷中拿起另一只杯子,喊着“都叫你们不要来打搅我了。”就要丢了过去,只是当宪谷中看到门外来人的身影,又把即将丢出去的杯子放了回去。
“原来是夫人呀,你怎么亲自来了。我还有要事处理,你先回房休息去吧。”宪谷中起身说道。
“到底是谁惹夫君不高兴了,为什么夫君会生这么大的火气。”
“没什么,只是有些心烦而已,朝中政事本就有些芜杂,处理起来有些累了。不过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回去好好休息去吧。”宪谷中说道。
“军国大事自然都不是我该插手的,只是夫君一定要保重身体呀,这些饭菜你还是吃些吧。”
“多谢夫人关心,你把饭菜放下就好。也只有夫人是个知心人,可以让我暂缓忧虑呀。不过朝中的事情我还要处理,现在你还是先回去比较好。”宪谷中回道。
宪谷中的夫人没有停留,又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便离去了。宪谷中心情不好,山珍海味也只是味如嚼蜡,吃了几口饭菜,便就把托盘推到一边,继续思索对策去了。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宪谷中都在为了组建三万铁骑,和摆平朝中权贵而忙碌着。虽然他贵为安云之主,但也不能凭空就变出三万战马,和三万套兵器铠甲,而最困难的,还是要找齐三万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
忙到最后,宪谷中也只是感叹,安云确实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安云了,现在的铁血军虽然实力最强,但还是达不到当年独步天下时候的水平。
“要是铁血军还是的当初模样,想要踏平江南也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现在想要将范拘义一举击败,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一切都是因为内斗呀,祸起萧墙才会造成最大的危害。三万铁骑,就慢慢组建吧。我就好好和那些老臣们斗一斗,当他们手中没有了权力之后,我看他们还怎么危害我。”宪谷中最后也只能放弃了,立刻出兵江南的打算,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独揽大权之上。
整个冬天都是静悄悄的,在这个乱世之中,这种安静是很难得,也是很反常的。随着一场大雪的到来,毅山也被大雪封住了,但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是,魏增终于收到了叶缘的来信。
“这雪可是够大的,看来开春之前,我们都是出不了山了。本来还想着带着大家到草原上去围猎,看来也只能放弃了。不过我总算有叶缘的消息了。”魏增回到家中,将身上的积雪打扫干净,进屋对唯真说道。
“叶缘一走就是半年多,还真是挺让人担心的,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大家都可以放心了。对了魏哥哥,关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唯真问道。
“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某一人病得很重,已经活不了多少日子了。整个关西也露出不安稳的迹象,叶缘这些日子,一直帮着某花情,处理关西的的事情。一个月前叶缘还出谋划策,想要剿灭死亡教派的残余,不过最后的结果有些意外。”魏增做到了唯真身边说道。
“意外!叶缘不会遇到危险了吧。死亡教徒可是十分凶残,叶缘没有事情吧。”唯真有些担忧地问道。
“叶缘没事,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说的意外是,他在围剿死亡的时候遇到了新雨,结果死亡教徒已经停止反抗关西军府,死亡教派中的几名高层人员,还随着新雨一起去了合宿城。”魏增说道。
“上一代恩怨,也终于在这一代结束了。这对于关西来说,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唯真说道。
“这个结果有些出人意料,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他们三个都是怜儿的孩子,他们本来也该好好相处的。虽然我是不能放下一切恩怨,但是他们三个,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将仇恨继续下去。”魏增说道,似有欣慰,也似有悲伤。
“魏哥哥的心我明白,不过孩子们总会有自己的将来,看着他们的将来充满希望,我们也该安心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魏哥哥不用再去多想了,未来总会属于我们的。”唯真说道。
“真儿能有你陪着我,我真的很高兴。”魏增心中感动,向前挪了挪,就把唯真抱住了。
“好了,瑾儿还在外面呢。让她看见了多不好呀。温第姐姐一直都在替新雨担心,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去吧。我想得到这个消息,温第姐姐会很高兴的。”唯真心中也是动情,但还是把魏增推开了。
“好,我这就去告诉温第。村子里面存粮还很充足,大雪封山也没有事情做。我这些日子,自然要好好陪着自己的妻女了。”魏增笑着说道,然后出门去了。
唯真也是幸福一笑,便继续替魏增缝补冬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