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姜图睁开眼，缓缓道：“东家，要的是铜钱。”

“铜钱？”胡渣男瞪大眼睛，他没想到东家要的是铜钱。这东西偶尔都是成罐子的出，但大多卖不上价钱，所以平素都是作为修补铜器用的材料，东家会相中铜钱？

“别小看铜钱。靖康通宝，一枚可以值十几万，若是建国元宝，助国元宝，也都是几万一枚的高价，但一般人都不知道这种孤品。就算是圣宋通宝，价格也能上万，可如果出一坛子至道元宝、咸平元宝私藏，还不如一罐子一块硬币值钱。”姜图淡淡的说着：“看宋钱还得看书、体、折、光。绍圣元宝篆书小平光背，一枚连一块钱都不值，绍圣元宝隶书小平光背，一枚市价能卖到两万。这片墓，埋了不少百姓，陪葬铜钱很正常。出珍品的几率也相对较大。”

胡渣男忙使了个眼色，胖子赶紧拿出一个布袋，里边装着几千枚各式各样的铜钱：“鉴宝书生，您给看看，看哪个最值钱？”

姜图便坐下来，指了指背包小胖，老四，老六赶紧把他松了绑，小胖刚才惊吓过度，知道得姜图相救，缩在一团，不敢吱声。姜图也不管他，用手抄了一把宋钱，多是些普通的至道元宝、宋元通宝、咸平元宝、祥符元宝，这些都不值钱，又抄了两把，便挑出一枚淳化元宝，和其他淳化元宝区分开来，指了指，道：“行书小平铁母，这个挺不错，市价6000元。”

听姜图鉴宝，原本缩在角落里的背包小胖也凑了过来，胡渣男瞅了他一眼，没做声，继续看姜图鉴宝。

又抄了两把铜钱，姜图眼睛一亮，拈出一枚祥符元宝，发出赞叹声：“啧啧……祥符元宝真书折五铁母，这枚是小极品，至少值1万。”

瘦子喜笑颜开，说着就要上去抢，被胡渣男一巴掌打在手上：“干嘛？滚蛋！”说着捏其这枚祥符元宝，又找了其他几枚对比了一下，点了点头：“鉴宝书生果然眼光毒辣！”

姜图轻笑不语，他祖上就是做这一行的，辨钱赌宋筒子是他十岁前的必修课，别的不敢说，宋钱值钱不值钱，是真是仿，看一眼，摸一摸心里就透亮透亮的。此时，望着一大袋子的送钱，他有预感，肯定有比刚才那小极品更极品的铜币存在。

果然，又抓了三把钱后，姜图忍不住微微吸了口气，虽然淡定，却还是拈起一枚铜板，摸了又摸，这才叹道：“圣宋元宝行书折五铁母光背……古泉50珍之一，至少可以出到10万……”

胡渣男咽了口唾沫，成堆的铜钱堆在一起，却没人知道里边夹着这样的宝贝，他从姜图手中接过这枚铜板，攥在手心，犹豫再三，终于屏住呼吸，放入自己兜中：“你再看看，还有啥没？”

姜图不语，又抄了几把钱，都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铜板，随手又抄了一把，瞳孔瞬间放大，心中暗喜：“果然在此！”

那枚铜板夹在其他铜板之中，并不起眼，小平钱，铜质青白，一指半宽，两毫米厚，背泛黑青，印有四颗大星纹。稍微晃了晃，正面露出一半来，文以隶书书写，字从上而右而下而左旋读——应运……

“这，这是……”背包小胖突然说话，引得大汉等人回头看，小胖的手不由自主的指着姜图的手，而姜图则趁着胡渣等人回头的那一瞬间，把那枚面刻“应运”的钱藏在了裤袋中。

“哦，你指这个？”姜图故做淡定，从手里那把钱中拈出一枚来：“祥符元宝真书折二光背，值个千把块钱。哎，恐怕也没其他珍品了，东家想必是个古币收藏者，目的就是刚刚那枚圣宋元宝。毕竟古泉50珍可遇不可得。”说完，姜图又给小胖使了个眼色，小胖立马闭嘴，又缩回角落。大汉等人也是意犹未尽，继续扒拉着一袋子铜币，按照刚才姜图指出的几枚值钱货色，找到相同和相近的，就掖藏夹带，中饱私囊。

姜图则趁着胡渣男等人继续研究古币，偷偷结束手机录音，发送语音消息给署名“疯婆子”的联系人。又将录音删除后，这才拉着小胖来到远处：“刚才我已经用手机一键录音，发送给朋友了。她会帮着报警，你千万别露马脚。”

小胖匆忙点着头，虽说大半张脸都在帽子和口罩的笼罩下，一双小眼却透着恐惧感。

稳定了小胖的情绪，姜图把手伸入裤兜，抚摸那枚钱币。凭借着触觉，他感受的到，铜钱面上从上而右而下而左四个字是“应运元宝”。

恐怕，东家想要的，也是这个吧？姜图咬了咬牙。宋真宗年间，王小波起义造反，在四川建号大蜀国。建国几个月就被灭了。‘应运元宝’就是大蜀国的钱，因为大蜀国没存世几天，‘应运元宝’流传于世也少之又少。这枚隶属铜钱的应运元宝，是古泉50珍中最为罕见的一枚，一枚可值近千万！按照之前搜集的情报，加上老王头的故事里会提及四川妹子嫁到本地。正巧成了他的线索，果然，东西就在这儿！

“兜里装的什么？”姜图尚在沉思，却不料已被胡渣男留意警觉。

姜图眨了眨眼，手从裤兜里掏出，把手机扔了过去。

胡渣男接着手机，点开解锁键，翻看通话记录，满版的“疯婆子”来电，却都被屏蔽了，冷笑道：“疯婆子是谁？怎么都是拒接？”

“我东家。”姜图纵了纵肩：“不设拒接，倒斗突然响起，太吓人。”

胡渣男哈哈大笑，把手机扔还回来：“快到点儿了，瘦子，再潜此水，看看沉河的物件还有没有漏的，胖子，把船放下来，老四，老六，准备准备，带着这俩人一起找东家交货。”

胡渣男一声令下，五人各自分工，带着姜图跟背包小胖来到西河桥。胖子找了个竹竿儿把贴在桥底的充气船放下一半，近距离看着，桥洞吊着憋了的充气船，远处望着，的确像个吊尸。而瘦子则带上潜水镜和探照灯，跳入河底。探照灯在水底莹莹闪闪，就好似水底鬼火一般。所谓的西河鬼影，不过如此……姜图撇了撇嘴，听老王头的故事便猜出这个结果。

胡渣男指挥着几人把吊在桥底的船扯下来，充气的充气，搬东西的搬东西。背包小胖此时恐惧感微微减少，又多出好奇心，瞅着一个个宋代的物件，眼睛发亮，惹的瘦子一脸不高兴：“看，再他妈的看！都是老子一件一件从湖里捞出来的！？”

忙完了这些，老大招呼道：“走，都回湖坑，把今个儿出的东西都搬过来，瘦子，你在这儿看着船。”

说着，几人又跳会湖坑，胖子抢先拿着装古币的袋子，这就要望西河搬，胡渣男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怎么？刚才还没顺够？袋子放这儿！把瓷器搬过去！”

胖子哼了一声，只好搬了两袋瓷器，身影消失在夜幕后，胡渣男贪婪的看了一眼钱袋儿，却又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怒吼：“他妈的，都站着干啥？赶紧干活！”

几分钟后，忽然听到西河桥方向传来一声声凄惨的呼救声，听音色像是胖子的。声音持续了不到十秒，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胡渣男首先沉静下来，攥紧古币袋子，沉声道：“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