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捻的故事,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各种情绪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想到,在老捻的身上还有这样的过往。
我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我们家处处跟别人的家不同!
就如同天地的弃子一样,处处受到排斥。
从乾隆时期就活着的老捻,这么算下来,最少都有两百多岁了,而我的爷爷,似乎也比我想象的也要大的多。
纵然不是缝衣人,但是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又有谁会简单呢!
要知道人类的寿命是有极限的,就算有那些百岁的老人,也大多数生活不能自理,而像老捻这样的,两百多岁还如同五六十的老头,悠哉悠哉的抽着旱烟,数遍历史,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我也才知道,缝衣人,南海独骑郎,刽者之间还有这样的恩怨情仇,更没有想到,父亲跟爷爷是因为曾爷爷年轻时候错误的决定,而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更让我没有想象到的是,为了等待我的出世,老捻居然足足等了上百年。
缝衣人的传承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一个家族的延续跟幸福都可以不在意?
我忽然有些迷茫起来,迷茫到我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觉得高速运转的思维消耗了我太多的心神,一种巨大的疲惫袭来,眼睛皮忍不住的耷拉下来,随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屋子里只剩下老捻烟袋一闪一闪的火星,跟缭绕的烟雾。
见我睡着了,桑格日勒走了进来,将我抱到了床上,老捻也灭了烟锅。
桑格日勒的声音非常的低沉,“明天?”
老捻点了点头,“明天!”
“那你的儿子跟孙子?”桑格日勒似乎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了老捻。
老捻有些沉默,好半天才叹息道“启灵必须要有天地二针的命数,我一身所学两个小家伙都已经会了,失去命数,最多也就跟我一样!”
“有小捻在,这一切就值了!”
“身为捻家的人,老子犯下的错,儿子背不完,只能孙子接着来背!”
“以前的路他们没得选,但他们可以选以后的路!这个我不勉强!”
桑格日勒沉默着退了出去,只剩下老捻孤独的坐在烟雾里,闪烁的柴火之光,映照昏暗的房间,如同一间墓。
天不知不觉的亮了,我也迷迷瞪瞪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闭着眼睛扭了几下身体,然后按照缝衣人的传承要求,观想天地之上那大日垂下的一缕东来紫气入我身。
肚内回荡十八滚,一口浊气坠金门。
做完这一切,我才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是从小到大已经养成了习惯的标准动作,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纳这东来紫气行遍全身。
不过说句实话,或许是我没天赋,虽然我已经很努力的入观想去幻想十八年如一日,但是好像从物质的层面来说,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如同一个自己欺骗自己的神棍一样,但是说也奇怪,虽然爷爷很父亲都反对我跟老捻接触,反对我练习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是对于这门缝衣秘术中的
根基炼气之法,反而一开始是他们两个主动逼迫我每天练习。
直到成为了我生活里的一个不可缺少的习惯之后,他们才慢慢的没有再去管我。
用他们的话说,缝衣人这个行当里,也就这一门紫气东来之法算得上是个人所学的东西,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学也罢!
当然,此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之所以不能够感受到这门秘法给我带来好处,并不是我天赋不够,而是因为我并没有启灵。
如果说人类是单独生存在天地之间的个体,那么启灵就是让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能够跟这片天地接触,进行一个能量交换,乃至能量运用,这就是启灵!
而练习了十八年紫气东来的我,其实单论体质而言,其实已经非常的优秀,超出了大多数寻常人,从我不惧寒暑就可以窥见一二。
而且,每年老捻给我安排的药汤,以及在我身上刻画的那些缝衣符箓,从没有能力全开过的我,其实严重的低估了自己!
所以同样的一支笔,在孩童手里是玩具,在书法家手里是艺术,在天师手里就是法器了!
就因为层面不同,所以结果就不同!
简单擦了把脸,我发现老捻不在屋子里,桌子上放着一盘酱肉还有做好的稀饭,看来这就是给我留的早饭了。
用狼吞虎咽来形容我此时的吃相简直一点都不为过,一大盘子的酱肉还有一大碗雪水煮的稀饭通通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等了十八年了,启灵,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终结,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谁人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