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狠狠打了一棒,是时候给点甜头。”三王爷始终觉得,威逼和利诱该放在一起,哪个都不能缺。
顾明蕴心领神会,要叶老头乖乖听话,可不只是逼迫。
拿他喜欢的徒弟做人质,拿捏在手里,不怕叶老头轻举妄动。但是刚开始还好,谁知道这老头会不会是个长情之人?
别说是三王爷,就连顾明蕴也是不信的。明安侯不是也说对大夫人矢志不渝,到头来不过是侯夫人三两句话,加上私底下诬陷,这个男人不也亲手把大夫人撵出了侯府?
说是深情难移,后来不也跟青涟打得火热?更别提是后院多了周姨娘,姜姨娘又怀孕了,所谓的痴情听着就像是一个漂亮的花瓶,看着光鲜,受人称赞,却经不起一点摔打,脆弱得很。
在利益面前,所有的情谊更是不值一提。顾明蕴清楚拿捏住这个徒弟,对叶老头的控制只怕不会太长久,用利益去引诱,才是最大的诱饵。
三王爷不过一眼,就知道顾明蕴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满意地点头。顾明蕴这点极好,不用多说就心领神会,让他不用多费唇舌:“这对师徒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既然叶老头动不得,那个小徒弟你就多费心,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趣的东西来。”
“是,主子爷交代的事,小子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顾明蕴不忘在三王爷面前表表忠心,好让他明白,自己是在尽心尽力办事的。
三王爷点头,赞许地笑道:“你办事,本王素来放心。如今风声紧,你也小心点,别被皇帝抓住了把柄。”
听见他关心自己的话,顾明蕴心下感动。明安侯之前说三王爷不过当自己是一枚极好用的棋子,世子是不相信的。看着三王爷亲切的面孔,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更是感激涕零,有种不一样的知遇之恩。
在所有人跟前,顾明蕴总是被叫作世子,私底下谁不知道都只把自己看做是明安侯的儿子?
顾明蕴不喜欢这个称谓,不像三王爷眼中只得自己一个,认为他是堪称大用之人。这一点让他有些飘飘然,一想到三王爷登顶,自己就算不能封为亲王,也是朝中重臣,不由心花怒放。
他低着头,亲自送三王爷上了马车,这才回来吩咐道:“把那小徒弟押去水牢,别把人弄死了,也得撬开他的嘴!”
底下的侍卫应了,又迟疑道:“那位叶先生,属下需要多派人去盯着吗?”
“不必,一个糟老头罢了,插翅难飞,难不成还能在我眼皮底下逃得掉吗?”顾明蕴摆摆手,根本没把这位叶先生放在眼内。刚才被三王爷夸赞,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好好立功,叫主子爷另眼相看了:“送一箱玉器进院子,再挑两个漂亮的丫鬟进去伺候。”
他就不信了,叶先生难道真的对一个徒弟一往情深,看不上其他人?
不过是硬邦邦的男人,哪里有柔软娇媚的女子来得舒服?
崔琉娘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忍不住狠狠咬着指甲。叶纪泽被带走已经半个时辰了,她却依旧想不到法子如何联系外头来救人。
她正烦恼着,冷不丁听见外头有侍卫过来,抬着一大箱子,在自己面前打开:“这是世子吩咐下来的,给先生把玩。还有这两个丫鬟,若是先生不喜欢,只管开口。”
侍卫身后跟着两个千娇百媚的丫鬟,看向他的神色带着羞涩。
崔琉娘哪里能不明白顾明蕴打得是什么主意,用玉器来收买人心,再让丫鬟来吹枕边风吗?
她冷笑一声,倒像是顾明蕴的手段。在他心里,只怕没什么真情可言,任何人心都是可以改变和玩弄在手心里的。
崔琉娘撇开脸,不悦道:“都弄走,老夫不需要。”
侍卫二话不说把箱子和丫鬟都带走了,很快又来敲门:“世子估摸先生会不满意,早就准备了其他,还请先生移步,亲自挑选?”
她不耐烦,回头一望,倒是惊住了。院子里摆放了十数个箱子,全部都打开。不是放着少见的玉器,就是真金白金,甚至有刚刚打磨好的极品玉石,看得人心痒痒的。
箱子后面还站着几十个漂亮的丫鬟,只穿着纱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白皙娇嫩的肌肤在透明的纱衣下若隐若现。
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心动。
可惜顾明蕴算漏了一点,崔琉娘还真不是个男人。
她扫了一圈,到底把视线落在前头的几个箱子上。目光所到之处,侍卫已经会意,让人把那几个箱子抬了进来。
看样子这些丫鬟还是没入眼,侍卫漠然地抬了抬手,女子们满脸惊恐,其中有一个大胆地扑过来跪在崔琉娘的脚边哭道:“求老先生垂怜,若是先生一个都不选,奴婢们都得被送去充军,千人枕万人骑,再也回不来了。”
只要去了那样的地方,怕是到死才能解脱。
她这一哭,那些姑娘们也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崔琉娘皱眉,顾明蕴真是丧心病狂,集结军队,为了安抚人心,就把这些年轻的丫鬟们送去糟蹋吗?
她是心软,却更明白留下丫鬟在身边就是隐患,彻底绝了自己逃出去的机会,便开口道:“院子里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伺候的人,留下一两个罢了,救不了所有人,又是何必?”
反正崔琉娘不可能留下所有人,留下的心里高兴,被送走的依旧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
脚边的丫鬟满脸希翼,摇头道:“只得一线机会,奴婢们都不愿放弃。”
只要有一两个留下来,总比都死了得好。再说,留下伺候,已经是她们唯一能逃脱苦难的机会,谁能不把这根救命稻草紧紧抓住?
崔琉娘抿了抿唇,顾明蕴倒是残忍,却也摸清楚了自己的好心肠,只怕会因为同情而留下一两个丫鬟来。
她索性上前在丫鬟们周围慢悠悠走了一圈,似乎在挑牲口一样,上下打量,然后再走向下一个。
丫鬟们被这位老先生的举动惊得呼吸都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位贵人,失去了唯一翻身的机会。
“就这两个吧,”崔琉娘没挑那个跪在脚边的丫鬟,毕竟她太口齿伶俐了,过于聪明的人留在身边隐患太多,只选了两个胆小的,根本不敢抬头对上她的眼神。
侍卫见她选好了,赶紧把那两个丫鬟留下,其他的便一股脑地赶了出去。丫鬟们面如死灰,欣羡和嫉妒的眼神落在那两个欣喜若狂的丫鬟身上,绝望地走远了。
打头的丫鬟满脸灰败,被侍卫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这才艰难地站起身离开了。
崔琉娘挑了人,便把她们带进屋里去,交代道:“老夫不喜热闹,最讨厌有人不经允许就闯进来,更不爱有人近身伺候。擅自做主,太过聪明的,老夫也是厌恶。你们乖巧听话,那就留在院子里,不然就一并跟着她们走吧。”
两个丫鬟连忙跪下,急忙表忠心,生怕被人赶出院子。
打发她们出去了,崔琉娘站在窗口,偷偷打量这两人忙碌的身影。
做事笨手笨脚的,不像是熟手,脚步虚浮,也不觉得是有武艺在身,她挑的这两个丫鬟应该不是顾明蕴和三王爷送进来的眼线,但是自己也不敢掉以轻心。
刚才崔琉娘心下突然有了主意,就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了。虽然冒险,却是她唯一能离开庄子的方法了。
入了夜,她突然把两个丫鬟叫了进去,外头守着的侍卫目光对上,就知道这个老头子肯定要耐不住,却没想到连一晚都没过,这就移情别恋了?
两个丫鬟也是忐忑,进去后低头不吭声。
崔琉娘倚在软榻上,懒洋洋地问道:“你们都会什么,琴棋书画,还是唱曲儿?”
左边的丫鬟上前答道:“奴婢会弹琴,她会跳舞。”
闻言,崔琉娘眯了眯眼:“正好夜里太安静,让人送古琴来,给老夫凑个乐子。”
丫鬟不敢忤逆,赶紧叫侍卫送来趁手的古琴,另外一个丫鬟则是换上轻便的衣裙,琴音一起,便开始翩翩起舞。
果真是尤物,就这么送去充军,顾明蕴倒也舍得。
这些女子长得美,身姿袅袅,只怕是给军官准备的,不像是先头跪在脚边的那丫鬟说的,给普通的士兵当军妓来着。差点就让那丫鬟给骗了去,没选她是正确的。
崔琉娘一手托着下巴,想了想,把跳舞的丫鬟叫住了:“继续弹奏,你跟着我进去。”
跳舞的丫鬟受宠若惊,急忙进去了,被叫着跳了一夜的舞,双腿快要断掉了,天色擦亮的时候这才揉着腰,一拐一拐地走出来。
外头弹琴的丫鬟十指都出血,伤口血淋淋的也很是可怕。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扶着彼此离开了院子。
来往的侍卫挑眉,倒没想到那老头如此厉害,把丫鬟折腾得这般厉害,连走路都快走不动了,心下嫉妒,两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真是便宜了一个糟老头。
丫鬟足足躺了半天才好转,不敢真的休息一整天便去院子伺候了。
一连几天,崔琉娘只让两人弹奏跳舞,跳舞的丫鬟每次都被叫进内屋去,侍卫们也见怪不怪。
顾明蕴更是巴不得叶先生沉迷在女色之中,由奢入简难,以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不就要对他乖乖听命行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