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涟得了茶叶,当面让人赏了丫鬟荷包,转身就递了信回叶府。
黑衣人带着信笺回来,深色轻松:“姜姨娘去了明安侯最钟爱的阁楼,居然真看见那块玉璧,被人锁在杂物房里,要不是她无意中闯进去,只怕要错过了。”
崔琉娘一听,不由双眼一亮:“那还等什么,赶紧让人去侯府。人证物证俱在,明安侯说什么都不能推脱责任了。”
叶纪泽笑笑,无奈地摇头:“物证如今在,那小厮是个谨慎的,转眼只怕就要重新藏在别的地方去。不说这个,就是姜姨娘也不会愿意主动出面作证。”
到底是枕边人,她对明安侯有情分在,会帮忙已经算是勉强,要是想对明安侯不利,只怕姜姨娘第一个就不乐意。
若是明安侯倒了,她还有何处能安身?
娘家人若非姜姨娘嫁进了侯府,哪里会像如今这般巴结讨好?
等她一无所有地回去,只会吃闭门羹罢了。
崔琉娘也跟着发愁了,沉吟道:“要不把那个小厮抓起来?既然是他独自一人打理阁楼,按理说就是和明安侯同流合污。只要撬开他的嘴,就不怕明安侯还能抵赖!”
“他是明安侯的心腹,不然明安侯不会放心让小厮一个人打理阁楼。”叶纪泽眯了眯眼,却又道:“是不是么明安侯的意思,如今还是未知之数,不必打草惊蛇才是。”
“夫君的意思是,明安侯可能并不知情?”崔琉娘一愣,倒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不是明安侯的意思,难道是府上其他人收买了这个小厮?
能够收买明安侯的心腹,那个人选可想而知。
“会是世子吗?但是他为何要瞒着明安侯?”
“这都是猜测罢了,如今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明安侯的确是被蒙在鼓里的。”叶纪泽不过是直觉罢了,对这个如今没什么父子感情的明安侯,当年他还小,刚记事的时候,对明安侯还是很崇拜的。
明安侯也甚是宠爱他,叶纪泽清楚明安侯有多骄傲,眼里根本容不下一颗沙子,更别提是十分重视脸面。
一个放珍品的阁楼,让一个心腹打理,怎么会弄出一个脏兮兮的杂物间来?
要不是姜姨娘眼尖,根本发现不了。
明安侯不常去这个阁楼,估计也是没发现这个杂物间,不然早就勒令小厮打扫干净,不给阁楼留下丝毫的污点。
以后要是带外人进去,也发现这么个脏污不堪的阁楼,脸面可不就要丢尽了?
叶纪泽嗤笑一声,自己不喜欢明安侯,如今倒是对他颇为熟悉。
如果明安侯知道这么个杂物间,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他倒是挺期待的,便吩咐道:“让青涟想办法,叫明安侯去阁楼这个杂物间看看。”
黑衣人挑眉:“这是让青涟主动靠近了?属下瞧着,她颇为不乐意。”
平日对明安侯不冷不热的,外人看着像是欲拒还迎,其实他心里明白,青涟压根对明安侯没什么感情,更不会多热情主动了。
也不知道明安侯是不是习惯了周围的女子对她谄媚示好,碰上青涟这么个冷冰冰的美人,居然还十分乐在其中,简直是热脸去贴冷屁股,不清楚撞什么邪了,一门心思要讨好青涟。
黑衣人想着是不是明安侯心里,对大夫人也有些愧疚和想念了呢?
所以才会对跟大夫人容貌相似的青涟另眼相看,还放下架子,放低姿态,连侯夫人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他心里冷笑,人还在的时候,明安侯发怒的样子自己还记得清清楚楚,如今倒是后悔了,怀念了,对一个替身百般讨好?
别说是叶纪泽,就是天上死去的大夫人,只怕也要唾弃明安侯的。
该珍惜的时候没好好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才来悔恨和内疚,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过也是爱之深恨之切,当初明安侯对大夫人有多喜欢,最后便有多痛恨。
黑衣人叹了口气,见叶纪泽的目光已经落在崔琉娘身上,似乎周围再没有吸引他的东西,心下无奈。
要青涟继续乖乖听话,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女子的直觉实在太敏锐了,青涟已经察觉叶纪泽的心早就落在崔琉娘的身上,她或许再没有机会。
在明安侯府里呆得越长,她和叶纪泽之间就更没有可能,这让青涟变得烦躁起来。
连敷衍一下明安侯的功夫都懒了,不是避而不见,就是沉默寡言,蔫蔫的,黑衣人真怕青涟会坏事。
明安侯如今还一头热,要是热情退却,或许会瞧出端倪来。
一旦暴露身份,青涟倒霉就算了,怕是要连累公子的。
黑衣人满脸烦躁,这个徒弟真是让他越来越失望了。
既然耳朵已经不是用来听话的了,那么自己只好用别的方法来掌控青涟。
黑衣人一走,崔琉娘倒是有些担心:“姜姨娘一心向着侯爷,会不会改变主意,把事情告知侯爷?”
提前打草惊蛇,只怕要坏了叶纪泽的好事。
“她不敢,恩情是一回事,我也承诺了姜姨娘另一件事。”叶纪泽知道如何拿捏住对方的软肋,看着崔琉娘好奇的眼神,也不隐瞒:“我答应她,事成之后,会让人帮她怀上孩子。”
崔琉娘愕然了:“怀上明安侯的孩子吗?可是已经一年多了,姜姨娘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不是该被侯夫人动了手脚?”
“不错,的确被动了手脚。只是她素来小心,比起周姨娘,可就要容易解决多了。”叶纪泽曾让黑衣人悄悄潜进去把脉,知道姜姨娘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中要好多了,怀上子嗣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不过姜姨娘愿意帮忙,那么他也不介意给一点甜头。
有黑衣人隐藏在暗处保护着,姜姨娘再没吃喝动了手脚的东西,身子骨自然就好起来了。
到底年轻,很快就能怀上。
崔琉娘想到侯夫人若是知道姜姨娘怀上了孩子,那表情一定精彩绝伦,不由微微一笑:“此计甚妙,姜姨娘为了孩子,绝不会背叛夫君。侯夫人被青涟转移了视线,也没精力去管姜姨娘。小心藏着掖着,等肚子再掩饰不住,侯爷也知道了,侯夫人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要下手,也就是不显怀的时候,明安侯没看出来,自然不会多想,只当姜姨娘不小心,把孩子弄没了。
但是已经大腹便便,真真切切看在眼里,他肯定会多分一点神过来,又更小心一些。
不显怀的时候能借口说不小心把孩子弄掉了,这么大了,谁不会小心翼翼?
侯夫人没了理由,自然就不能随便下手。
等孩子生下来,好好养育长大,最后的赢家是谁就不一定了。
明安侯还在壮年,世子却已经快要弱冠了,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承爵。府里还是侯爷做主,要是这位小少爷能得了侯爷的欢心,落在世子手上的东西便要少了。
世子的名衔是抢不过,但是其他的,偏爱小儿,多给他一些也没什么。
作为大哥,顾明蕴难道还能跟他争抢?
传出去还以为他这个做长子的心胸狭窄,连个小兄弟也容不下。
等世子真的承爵的时候,姜姨娘的孩子也该长大了,羽翼已丰,也不必害怕这个大哥能对他做什么。
前提是,姜姨娘生下的是一个男孩,才能跟世子打擂台的资格。
不过姜姨娘还年轻,这次如果生下女孩也没什么,还有下一次的机会,不过更艰辛一些罢了。
崔琉娘眨眨眼,小声问道:“可有一举得男的古方,也让姜姨娘扬眉吐气一回,气一气侯夫人也好。”
叶纪泽上下打量着她,摇头道:“这样的古方没有,只看姜姨娘的运气了。要是夫人需要,为夫倒是能派人四处打听,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古方。”
闻言,崔琉娘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两人八字还没一撇,说什么生子古方!
她是就事论事,怎么被叶纪泽歪曲成这样了?
叶纪泽却神色认真:“为夫年纪也不小了,夫人就不帮着我的终身大事想一想?”
崔琉娘低下头,小声道:“夫君要是喜欢,把青涟纳了也可,她看着就是好生养的。”
叶纪泽抓住她的小手,正正经经地问道:“怎么办,为夫就是喜欢容貌跟夫人相似的孩子,其他人的都看不上眼。”
这算是在表白吗,怎么一直扯在孩子身上?
崔琉娘的脸颊滚烫,感觉快要烧起来了:“就算我生的,也可能不像我,而是像夫君……”
她说完,就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
怎么顺着叶纪泽的话,就说到自己好像两人真的准备要孩子?
“夫人说得极是,要不我们试试?生下的不管男女,看看会更像谁一点?”叶纪泽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恨不得大白天的立刻拽着她进内屋“试一试”!
崔琉娘赶紧挣脱他的手,生怕叶纪泽这就要付诸行动了:“我说正经的,夫君真的不打算纳妾?”
叶纪泽摇头:“后院有夫人一个就足够了,其他的都入不了我的眼,何必纳进来碍事?”
三个女人一台戏,后院莺莺燕燕多了,麻烦就更多了。
要不是明安侯总是多情温柔的模样,又如何会有那么多的年轻女子前仆后继要进他的后院?
身为侯爷,后院只得一个正室夫人,其他女子更是蠢蠢欲动。
叶纪泽想到侯夫人的嘴脸,眼底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当初侯夫人可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主动接近他的生母,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取信于她。
加上是族妹,年纪相仿,便渐渐成了手帕交。
侯夫人刻意模仿生母的穿戴妆容,打扮起来跟生母有七八分相似。
若非如此,又如何使计让醉醺醺的明安侯误以为她是生母,跟侯夫人有了一段露水姻缘,还怀上了顾明蕴?
顾家的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生母再痛苦,还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了,藏在后院里,谁也没告诉。
孩子一落地,就打发她回去家里坐月子,就当没这个族妹了。
但是尝试过富贵的姊妹,怀胎十月的时候在侯府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哪里就舍得放手?
生母不在,她不就是有机会了?
果真生母一走,侯夫人就登堂入室,成为了真正的“侯夫人”。
顾家为了遮掩生母的死,明安侯生怕身上多了污点被人诟病,索性让找了这个跟生母容貌相似,又生下孩子的族妹来代替,直接桃李代僵。
一切风平浪静,谁会知道原来侯爷有两个儿子,原来的侯夫人却又换了人来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