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扶我上楼!”莱克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对着老管家吩咐道。
陆玫看着他的身影蹒跚的消失在楼梯的尽头,不由得低叹了一口气,这祖孙俩大概是前世的冤家吧!
封冥勖眼底亦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走到陆玫的身边说道:“外婆,对不起!”他不愿意同莱克认错,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错,但陆玫不同,他伤了莱克的心,弄僵了两人的关系,陆玫夹在中间一定会很难受的。
“算了,这也不怪你!”陆玫拍了拍他的手。
这顿晚餐吃饭的只有陆玫和封冥勖二人,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
“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我得好好想想!”用过饭后,陆玫就将让封冥勖先回去。
封冥勖无法,只得先开车回市区。
“二夫人,老爷在书房里已经待了几个小时了,我送进去的晚饭也没有动,您看这该怎么办啊?”老管家忧心忡忡的进厨房找陆玫。
“我去吧!”陆玫从管家手中接过熬好的粥,上了二楼书房。
书房的灯光很昏暗,莱克坐在大书桌的后面,背对着书房门,那背影看上去竟说不出的寂寥。
陆玫不由的放轻了脚步,莱克像是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似的,连头都没有回。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看上去有些陈旧的相册,从那相册磨损的痕迹来看,似乎是他时常翻看的。
陆玫只看了一眼,眼眶便红了,那里头的照片全都是她那早逝的女儿,从出生到她大学毕业,那些神采飞扬的笑容每一次都能刺痛她的心。她有的,莱克这里竟然都有。
“你说我是不是太顽固了?”莱克没有转过身来,那声音竟透着无限的疲惫,哪有一丝麦氏当家人的风范。
陆玫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桌上,然后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无声的缅怀她的女儿。
“几个孩子当中,老大是个脾气古怪的,从小不管我怎么教导都不愿意走上行商这条路。凯蒂虽然精明能干,但到底眼界不足,而茵琪则根本成不了大事。那时候唯有云儿的性格最为像我,又有经商的天分,那时候,我对她寄予了厚望。”莱克半靠在椅背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陆玫听的。
“我是将她当成继承人在培养,可是她却遇到了那个臭小子。云儿的脾气就跟我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旦认定了的东西,即便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莱克说到这的时候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黑色的皮椅缓缓的转了过来,那略微有些浑浊的双目似乎闪烁着点点莹光,“我以为跟她吵吵架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可这个臭丫头竟真的给我跑去了中国。我莱克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没面子过,我硬着心肠不去打听她的消息,想着她在外面过了苦日子就会回来的,可是这一等竟是等来那样的消息。”
说到这,陆玫的眼泪已经再也止不住了,她的女儿是她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莱克要和陆云断绝关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劝过,可这对父女的脾气同样都是又臭又硬,她的话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那时候她也是想,父女之间就算是有天大的矛盾,时间久了,这矛盾自然而然就会解开了,可是老天爷却不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初闻陆云死讯的时候,她几乎哭瞎了双眼。
连带着莱克她也不待见,整整一年她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没给过他好脸色。
他却一丝不恼,怕梅尔几个人来打扰她,将她安排到荷兰的庄园居住,平复心情。
她一直以为陆云的死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最为难过,却忘记了莱克也是陆云的父亲,几个孩子里,也唯有陆云是他一手一脚亲自教导的,陆云在看上封冥勖的父亲之前,与莱克的感情甚至要好过她这个母亲。
“后来将小勖接到了英国,那个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跟他的母亲一样,呵呵……事实证明那孩子骨子流的血液都是强硬的!”莱克扯了扯嘴角,那笑容看上去有几分欣慰,也有几分寂寥。
“阿克,我们已经老了,人活到这个年纪图地不过是安享晚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情,咱们放开了去看,其实也不过如此。”这个称呼,陆玫已经很久没有用了,莱克听了不由得抬起了头,见她的目光似乎含着几丝温柔安抚,心蓦地一软。
是呀,他已经七十六岁了,那些坚持,那些执着,一旦放下了,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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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冥勖回到市区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苏乐昕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碟子,客厅里只点了一盏落地灯,苏乐昕则穿着家常睡衣,头发随意的散落着,双手抱着一个大大的抱枕,神色认真的煲碟。
钥匙的声音响起,苏乐昕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小跑步的去了玄关,封冥勖开门进来的时候,她也正好到门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笑脸。
“你回来了!”
那笑容将封冥勖心底的沉重驱散,换上苏乐昕准备好的拖鞋,又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才拉着苏乐昕一起走了进去。
苏乐昕想要起身给他去放洗澡水,却被封冥勖一把拉住,圈住她,低喃道:“陪我坐会!”
苏乐昕点了点头,偎进他的怀里,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皱褶,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封冥勖的摇了摇头,双手微微使力,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鼻尖充斥的都是属于她的馨香,这种味道让他莫名的心安。
“昕昕,等过完外婆的生日,我们就回Z城,然后在那里举办婚礼好不好?”封冥勖低声说道。
苏乐昕却没有立刻答应,“还是再等等吧,我希望能得到外婆的祝福!”
封冥勖低头封住了她的唇,他的小女人,让她如何能不爱?
封冥勖的吻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件易碎的瑰宝,轻柔的描绘膜拜。
好像有一根羽毛在她的心间轻轻的搔痒,苏乐昕的身子微微颤了颤,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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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郊区的酒庄
卧房里,男人低沉的嘶吼声,伴随着女人细细浅浅的呻吟。
床铺上,两具汗湿的身躯交叠着,男人一下一下有力的撞击着底下的娇躯,额头的汗水汇聚成水滴落在女人莹白的身躯上。
“希尔,再深一点……”苏乐瑶闭着眼睛,声音听上去有些支离破碎。
希尔低头啃啮着她的柔盈,腰部的撞击的频率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嘴里低喃着:“宝贝,都给你!”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在一声嘶吼过后,他也终于释放了出来。整个人俯趴在苏乐瑶身上,喘着粗气。
好半晌希尔才从她身上退了出来,拉过床边的薄被覆盖在两人的身上,然后靠在了床头。
苏乐瑶眉眼间的情、欲还未褪去,撑起身子,钻进了他的怀里,柔声说道:“希尔,你怎么了?我看你这几天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宝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希尔低下头去看她。
“怎么会呢?”苏乐瑶抬起头,眉眼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崇拜,“你可是希尔.麦特,你的祖父是堂堂麦氏财团的当家人,而你将来也是要继承麦氏的,怎么会没用呢?”
希尔自嘲的笑了笑,讽刺的说道:“继承?那老头子根本就没想过让我继承,他的心里只有那个杂种,也不想想,我才是他的孙子!”
“好了,别气了!”苏乐瑶抬头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说道,“你说的那个杂种可是麦氏总裁蒙洛.麦特?他到底是麦家的什么人啊?”
“老头子原来还有个女儿,后来跟人私奔了,跑去了中国,那个杂种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希尔一提的封冥勖,从来就没有好话。
“那也就是说,他不过是外孙子,你才是嫡亲的孙子,为什么祖父会那么偏心啊?”苏乐瑶一脸为希尔不值的样子,“麦氏家族在英国历史悠久,不论是从血统上,还是身份上,都该你继承才是啊!”
“那老头子就是眼睛被屎糊住了,从来没有将我看在眼里过!”希尔冷声抱怨道。
“大概是可供他选择的太多了,若只有你一个的话,他不给你也不行!”苏乐瑶低声嘟囔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道,“别想了,有些事情你现在纠结也没有用,我先睡了。”
说着,苏乐瑶就在希尔的怀里寻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希尔却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的都是苏乐瑶的话,如果只有他一个,如果封冥勖不存在,老头子还能将麦氏传给谁!就这么静静的坐了半个小时,希尔才像是醒悟过来似的,看怀里的苏乐瑶正睡地香,便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到床的一边,自己披了一件睡衣,去了书房。
房门的“咔挞”声响起的时候,床上的人却睁开了眼睛,那黑色的眸子像是暗夜里觊觎猎物的野兽,散发着丝丝寒气。
希尔拨通的是梅尔的电话,整个人家里会帮他的也就只有祖母和两个姑姑,但祖母一直都是他们这一房的主心骨,他有事也习惯找她商量。
“希尔,怎么那么晚打电话来!”
“祖母,你现在方不方便听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梅尔听出他语气中的严肃,便也坐直了身子,沉声说道:“你说吧!”
“祖母,我请人将祖父的遗嘱偷了出来。”
梅尔到底是经历过的人,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希尔会打电话过来,也就意味着那份遗嘱根本就不公平,而听他的语气,似乎这受委屈的还是他们大房。
“祖父共有麦氏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咱们才得百分之五,比伯那小子也是百分之五,其他的百分之四十都是二房的,他甚至还任命那个杂种为麦家下任家主,祖母,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梅尔饶是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样的分配方式给惊住了,随即涌上心头的是积了几十年愤怒和委屈,那握着电话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甚至想冲进莱克的房里质问他为何要这样对她。
她才是他的原配夫人,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可他却给她什么?几十年来,他的宠爱给了陆玫,他的父爱给了陆云,现在连整个麦家都要给封冥勖。
那么他们这一伙人又算什么?
梅尔的牙齿紧紧咬着,喉头甚至涌上了一股腥甜,让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祖母,你还好吗?”希尔隔着电话,只能听到梅尔粗粗的呼吸声,他完全可以体会祖母此刻的心情,当初他在得知这份遗嘱的内容时,甚至毁了一个书房。
祖母陪了祖父这么多年,到头却是得到了这些,若换成是他,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又过了十分钟,梅尔才将胸口的愤怒压了下去,“希尔,你是不是有什么对策了?”
“祖母,这个世界上唯有死人才不会同我们抢东西!”电话那头,希尔的声音攸然变地冷酷,他的蓝色的眸子里闪耀的是浓浓的恨意,他已经受够了,被封冥勖整整压制了五年,这种生活他真的受够了。
希尔的话音刚落,梅尔的脑海中划过的便是陆玫在得知陆云死讯时那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如果她唯一的希望也没了,这样的打击对于陆玫来说一定是致命的。
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快慰,如果没有陆玫这个贱人,她的人生根本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的丈夫不会变心,她的儿孙不会因为陆玫的儿孙而受压制。
梅尔沉沉的吐出了一口,“希尔,这件事情电话里不好说,而且那杂种,老头子一直以来都是以继承人的要求培养的,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咱们得从长计议才行!”
“是的,祖母,我明白了,您看是不是先把凯蒂姑姑招回来,咱们再好好合计一番!”
“嗯,你先打电话给凯蒂,让她尽快回伦敦。”
梅尔挂断了电话,再无睡意,窗户外头是沉沉的黑夜,没有一丝的光亮,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的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