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冬儿哄了桐桐睡觉,正准备下楼一探究竟。只是楼下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了,又返到楼上来,见父亲书房里的门虚掩着的,便上前敲了数下。
“进来吧,就等你了。”聂如风懒洋洋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他示意冬儿坐到他面前,“桐桐睡了?”
冬儿点头,“嗯,才睡着了。”偷偷瞧了父亲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鼓起勇气问:“爸,刚才那些人---我听管家阿姨说---”
“既然你都知道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冬儿稍稍红了脸,父亲仍是厉害,自己的小小心思一看就透。
“爸爸准备认他们吗?”
聂如风唇角浮起讥诮的弧度,“聂氏企业成立至今已有半个世绝之久,历来都只能有一个负责人。你觉得你那些没见过的哥哥姐姐们会安份于只继承我的名下的财产而不打聂氏企业的主意?”
一句话,便包括了许多,明白着告诉冬儿,不管聂如风有多少子女,聂氏企业会由聂辰继承,并且是独一无二的继承人,旁人分不到半点好处,比如股份啥的。
第二句话便是,冬儿这些没见过面的哥哥姐姐们可不会安份,一旦认了聂如风这个父亲,肯定会打蛇棍上,分聂如风财产还不知足,肯定还会把手伸向金母鸡下金鸡蛋的聂氏。
冬儿咬唇,找着安全的话题,“这么说来,爸爸是不打算认他们了?”
聂如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有你和聂辰了,不是吗?”他看着冬儿,一向清冷的眸子不禁染上些许的柔和,聂辰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总归是聂家的旁支族系,虽然是很远很远的旁支,但总归姓聂。而冬儿---
他道:“儿女在精不在多。我已有你和聂辰,就已足够。”
冬儿听在耳里,喜在心里,原来父亲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他是真正的接纳自己的,不禁感到无比庆幸。但,又想到刚才那些瞪视自己嫉妒愤恨的眼神,冬儿又担心了,“爸,就算您不接纳他们,但总得安置好吧?如果---您百年之后,万一他们闹腾起来,那怎么办?”在香港,冬儿不是没见识过豪门里的财产争夺大戏,可谓是跌宕起伏,精彩不断。
聂如风讥诮一声:“就算我没认他们,也是给了足够的生活抚养费。现在,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还想着从我这里抠钱不成?我自己的财产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还轮得到他们置喙?”
冬儿点头,看样子父亲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她倒无所谓的,只是可怜了那些无缘的哥哥姐姐们,及父亲以往的情妇,心心念念了一辈子,到头来都落得一场空。
冬儿不禁有些佩服起母亲来,幸亏她当年的骄傲转身,也才有如今幸福的自己。
聂如风又问了冬儿最近的生活情况,包括冬儿的公婆对她的态度,冬儿老实回答,再修饰一下---她不想让父亲担心。
但聂如风仍是皱起了眉头,看了冬儿半晌,缓缓道:“这成家,家风倒也不错,你那公婆算不上好人,但也不算太坏,我知道你不会受他们欺负,但委屈是肯定有的。我一直很奇怪,你早已知道我就是你父亲,为何放着聂辰不嫁,偏嫁给了亦海?”
冬儿叹气,父亲总算问出来了。
“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真要从聂辰和亦海二人之间选,若时光可以倒来,我仍是会选择亦海。”
“哦,为什么?”
冬儿顿了下,因为要带孩子,以往带吊饰的耳环全改成耳钉,今天她戴的是一枚弯月型状的钻石耳钉,摇首间闪动着动人的光华。
“亦海,他对我是真心真意的,毫无保留的。而聂辰,他也是极好的,我也曾试着爱他,但他总是令我失望。他身边那些女人不说,他对我的态度,让我极度不安,总觉得和他在一起,就像踩在钢尖一样。还有,若他真的爱我,就不应该让我承受着来自他的女人带给我的羞辱。”冬儿望着父亲,苦笑,“爸,您可别说我漏您的气,自从我和聂辰交往后,妈妈,她可是从来不看好他的。”
聂如风微微抬眸,似在等她的下文。
冬儿微微一笑,“妈妈说,聂辰是您的养子,就算没多少血缘关系,但能得到你如此重视,相信脾气性格都和你一个样,呃---都是,都是----”
聂如风沉默了,良久才低低一笑,笑容带着自嘲意味,“我们父子俩都是玩弄女人的花花公子。”
虽然与母亲说得有些出入,但也相去不远了。冬儿抿唇,不语。
聂如风见状,自嘲一笑,“原来如此。当年我犯了这种错误,而聂辰居然也会犯同样的错误,可叹我还一味埋怨你眼光不行,只看到眼前的好处,却不考虑长久的幸福。现在说来,倒是咱们父子俩自作孽不可活了。”
冬儿看他神色落寞,心中一动,轻声问:“直到如今,爸爸心里还念着二姨?”
聂如风没有说话,冬儿口中的二姨---那个女人---回想着当年他的自得满满,他的睥睨一切,而她的冷漠她的敌意,及她的不屑---她曾冷冷地对他说:“我生平最痛归的就是自以为是的男人。”
原来,她是确实痛恨他,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可怜他还自得满满地误以为她心里有着自己。
他一直认为是龙应扬用了卑鄙手段抢走了她,他一直痛恨自己下不了狠手把她绑在身边,原来,她对他,早已生出了厌恶之心。可叹他直到今日方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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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离去后,聂如风如抽干了力气般颓然陷入椅背里,对着空气道:“人已经走了,出来吧。”
办公桌身后的屏风处,走出一个人来,是聂辰。
聂如风没有看他的神色,只是淡淡地道:“刚才冬儿所说的,相信你都听到了。不需我再重复吧。”
聂辰低垂着头,神色倒是平静,但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却紧紧握成了拳,他低声道:“我已经明白了。爸爸,谢谢你。”他望着父亲同样落寞的神色,咬牙道:“可是,可是我仍是不甘心。”
聂如风睁眼,“还不死心?你都有老婆孩子了。”
聂辰沉默了下,又恨恨地道:“若不是成亦海暗中使绊,我哪会输得那样惨?”拿现在的冬儿和妻子相比,他更觉成亦海的可恨来,咬牙切齿地道:“凭什么使坏的人还能得到幸福,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聂如风沉默了下,轻声问:“那你想怎样?报复回去?”就像当年他所做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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