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迷迷湖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靠在宋景时怀里睡着了。
宋景时见她醒了,挺了挺已经僵硬的腰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手递给她。
“走吧,今天新进门的媳妇要敬茶,先回去换衣服吧。”
林然看着他修长白净的手,也不扭捏,拉住他的手,勐一借力,快速站起身。
宋景时被她拽得一踉跄。
“对不住啊,农活干多了,力气大。”
“不…不要紧。”
宋府正厅。
一脸方正儒雅的宋老爷和面容严肃的宋夫人端坐在上座。
宋老爷的下首,一位年轻艳丽的女子翘着嘴角看着堂中站立的二人。
林然接过丫鬟手中的茶,在宋老爷面前的蒲团上跪下,“爹,请喝茶。”
宋老爷笑呵呵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后将茶盏放在身旁的桌上,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林然。
林然用手捏了捏红色的布袋,镯子?
丫鬟又递上来一杯茶,她忙把布袋放在身侧,接过茶盏,转向宋夫人,“娘,请喝茶。”
宋夫人并没有接,而是清了一下嗓子,缓缓开口:“你既已经嫁进来,就是我宋府的大少奶奶,从此以后,要晨昏定省,侍奉双亲,还要照料夫君,早日开枝散叶,再有……”
“啪─”
林然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瓷杯碎裂开来,碎片划过她的手,手背上立刻渗出了血珠。
“对不起啊,您说的太多了,茶太烫了,我没端住。”
宋夫人的眼角微跳,这是故意打她的脸吗?
“呵。”旁边的苏姨娘轻笑出声。
“这位姐姐,这么可笑吗?我都受伤了。”林然转向她,将手扬起来,让她看自己手上的血珠。
苏姨娘面色一僵,想她苏大妮以前也是村里的村花,人人都说自己是做娘娘的命。
没想到自家爹为了十几亩水田,就把她卖给了宋老爷做妾,这宋老爷,比她爹还大两岁。
如今,林然当众叫她姐姐,可不是在揭她伤疤吗?
宋景时上前握住林然的手,朝上首黑着脸的宋夫人道:“娘,林然的手受伤了,我先扶她回房上药了。”
林然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朝地下示意了一下。
宋景时一脸无语地捡起了宋老爷给的红袋子,搀着她离开。
宋夫人脸色阴沉得可怕,真是反了,她这个婆婆还没喝到茶呢,她竟敢摔杯子!
苏姨娘婀娜地站起来:“哎呀,昨晚太吵了,没有休息好,我先回去休息了,老爷您来吗?”
宋老爷看着苏姨娘如花般的娇嫩容颜,心里痒痒:“也好,我去看看我送你的那只鸟怎么样了。”
宋夫人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背影,呸了一口,狐狸精,也不看看老爷多大年纪了,整天往她房里勾。
林然回到新房,看到昨夜满目的红已经取了下来。
整个房间布局简洁考究,窗前的书桌又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高雅清幽。
“对不起啊,我刚才是故意的,你不会生气吧?”
宋景时摇摇头,片刻后,又犹豫着开口:“林然,我母亲不坏,只是较为古板,你以后,能不能…”
林然明白他未说完的意思,“明白了,给她点面子是吧?知道了,主要我昨晚跪了一晚上祠堂,有点累了。”
宋景时点点头,站起身想叫她上床躺一躺,却不想勐然起身,脑中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地。
林然大声喊叫,丫鬟和小厮冲进来,将宋景时扶上床,又张罗着请城南的赵郎中。
宋夫人闻讯赶来,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宋景时泪眼婆娑。
宋老爷刚与苏姨娘钻进被窝,便被人叫了起来。
林然见他慌得脚上的鞋都穿反了,心里为他鼓掌:老当益壮,佩服佩服。
宋夫人却嗤之以鼻,满脸鄙夷:一把年纪了,白日宣淫,真是不知羞耻。
赵郎中快步走进来,坐到床头,为宋景时号起了脉。
半晌,摇了摇头:“唉,小时候的病根,心疾难愈,好生将养吧。”
宋夫人愤恨地看向宋老爷,还不是他那贱妾,竟害得阿时一生疾病缠身。
“大夫,他是心疾?”林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郎中看了她一眼:“自然。”
林然确定了,这就是个庸医。她呵呵笑着不说话。
赵郎中瞪着她:“你笑什么?可是不信我?无知村妇。”
林然立刻炸毛:“无知村妇?你这个庸医,他明明小时候寒气入体,引起气血不足,这么多年没有改善,导致气血两虚,比一般人体弱。根本不是什么心疾。”
赵郎中恼羞成怒,愤然起身:“他常年心季,夜寐不安,并时常心口绞痛,不是心疾是什么?你是那冲喜的小娘子吧,乡下丫头竟敢信口雌黄。”
“乡下丫头怎么了?乡下丫头也比你强,庸医!”林然气疯了,这种人怎么配当郎中的?
“林然!”宋夫人喝道:“赵郎中为阿时看诊,已经十年有余,怎么会有错,你莫要再胡闹。”
榻上的宋景时咳嗽几声,睁开了双眼,“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我又晕倒了?”
林然走过去,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问道:“你是不是经常心季失眠、神疲乏力、气短懒言,还时常腹胀恶心?”
宋景时点点头。
“心疾正是此症状。”赵郎中还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然二指搭在宋景时的腕上:“心疾脉象有虚实之分,虚证脉象多为虚、细无力、或细数。实证脉象多为数脉、弦脉等”。
“他确实惊季,怔忡,这很像是心律失常,让人误以为心疾。但是如果做心电图,就会看到,心率是正常的,当然了,这不能怪你。”
“什么心律失常?什么心电图?听都没有听过,一派胡言!”赵郎中拂袖,小毛丫头胡说八道。
林然将宋景时冰凉的手塞回了被子里:“没听过你就认真听,我只说一遍,他的脉象,主要是细脉,病例见得多了你自然分得清。再加上他时常头晕头疼、失眠多梦、体力不济,便可见他是比较严重的气血两虚。宋景时,他根本没病。”
宋老爷和宋夫人震惊地看着她,宋夫人的眼里有巨大的惊喜涌现。
宋景时看着林然的眼神复杂难辨,而赵郎中则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