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冷风挟着雨丝直灌进屋里,郁箫冷得浑身一颤,却看见那门外雨中,成慕全身铁甲,垂首屹立。而在成慕的身后,亦是十余骑的精兵肃立站在数丈开外,执了用松油做的火把,置身风雨之中,也是身如铁石,纹丝不动。
贺勋满意的勾着唇角,负背而立的身影,逆着火光,到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倨傲与冷漠。
见贺勋走出来,一名侍卫立刻撑伞上前,贺勋将伞接过,含笑回身,向郁箫伸出手来。
郁箫愣了愣,旋即掠一掠头发,徐步走到贺勋身侧,将手交到他的掌心,随他一起迈进风雨中。雨丝滴滴答答的落在伞上,冷风吹得郁箫的发丝,但贺勋宽厚的肩膀却为她挡住了这雨夜的凄冷,将暖意源源不断的传递到郁箫身上。
而后,贺勋召来黑鹫,抱着郁箫翻身上马,接着一行人便向着屏都方向驰去。
……
此次出府,贺勋也是一时兴起,所以并未告知过任何人。于是一回到王府,贺勋便下令囚禁全部可疑的仆役,包括在贺勋身边服侍的婢女,甚至是马厩的马夫在内的数十人全部下狱候审,而他自己则先护送郁箫回屋。
回到院子时,红袭似乎早已在院中踱步多时,她一见郁箫归来,便急急忙忙的冲上前,喊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红袭都快担心死了。”话落,红袭双手按住郁箫的双臂,左看右看后,见郁箫没有受伤,她这才松了口气,“小姐,你的衣服怎么了?怎么全部都湿的?”
闻言,郁箫猛地想起农舍里所发生的事,脸上一阵绯红,所幸此时夜已很深,所以红袭并未有所察觉。她轻咳一声,并用手肘撞了撞贺勋的肚子,贺勋顿时明白过来,大笑的对红袭说:“红袭啊,郁儿这就拜托你了,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这叫什么话!郁箫回眸瞪向贺勋,没好气地说:“喂,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拜托啊!”
见郁箫生气的嘟着嘴,红袭忍住笑靥,对贺勋说:“王爷请放心,就算王爷不吩咐,红袭也一定会照顾好我家小姐的。”
听罢,贺勋便很放心的拍了拍郁箫的肩膀,淡淡含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回去吧,赶紧回去,我可不想再看到你了。”郁箫撇开眼,故意不去看贺勋,并挥着手让他赶紧走。直到贺勋彻底走远,郁箫这才回过身子,对红袭说,“红袭,你帮我弄些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红袭微微颔首,道:“小姐请稍等,红袭这就去准备。”说罢,红袭转身走向厨房。
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停歇,此时天空月色真好,月光灰暗不明,淡淡地似一抹灰影,高高的悬挂在墨黑的天际间。望着这样的月,郁箫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好似沉入了很深的湖底,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蓦地,她双手环抱住自己,想给予自己温暖,接着推门走进屋里。
没过一会,红袭便准备好了木桶、热水还有花瓣。
褪去了身上多余的衣衫,郁箫将整个人都浸没在铺满花瓣的水里,静静的,不发一言。
红袭专心服侍着郁箫,可她见郁箫满脸都是轻愁,不由担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闻言,郁箫猛地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接了一句红袭听不懂的话。“红袭,我回不去了。”
什么回不去了?红袭皱皱眉头,不解道:“小姐,红袭不明白。”
是啊,红袭怎么会明白呢!她根本就不会了解,今晚在农舍,当郁箫敞开心扉接受贺勋的同时,她也失去了想要回到现代的信念。她回不去了,她的爱情已经留在了这个贺氏王朝,留给了贺勋,所以即便以后她还能回去,她也不再完整了。
蓦地,郁箫深吸口气,轻声问道:“红袭,我问你,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会期望曾经的那个郁箫回来吗?”
郁箫突然的问话,让红袭从心里猛地一颤。曾经的那个郁箫,她真正的小姐,她还有期盼她会回来吗?望着眼前的郁箫,蓦地,红袭摇了摇头,诚实地说:“虽然红袭很想小姐回来,但红袭知道,小姐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是啊,因为我也回不去了。”忽地,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郁箫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接着,她双手握拳,在心底默默喊道,“从今晚开始,这世上只会有一个郁箫,那就是我,不会再有别人了。”
就在次日,郁箫从成慕的口中得知,马厩喂养马匹的李氏在狱中被拷打不过,终于招认。她承认是她将贺勋和郁箫出城的行踪告知了自己的丈夫,但她那是无心的,因为她也不曾料到,自己的丈夫早在之前就已经受人胁迫,给那些杀手背后的主使者做了内应。
遇袭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一晃眼的功夫,三月也已悄然走到尽头。
不过,就在这个三月里,五皇子和七皇子相继被杀手暗杀于封地的事,还是引致朝中一片哗然,议论声源源不绝。但贺权似乎根本就没去理睬这些议论声,同月的中旬,他便以各种诸多莫须有的罪名,先后将其他几位皇子也送进天牢,或者贬为庶民。这样的举动,就更让朝中百官万般不解,只不过介于贺权背后有皇后撑腰,所以大家暂时不敢有怨言。
随着德承三十二年步入了四月的光景,郁箫的心情也随之被牵动起来,烦躁不安。
算算日子,郁箫的爹也差不多要在大殿之上宣布自己将效忠贺权了。虽然郁箫清楚这是历史必然,但她无论如何都想要努力去挽救一下,毕竟如果她努力了,即便还是失败,郁箫也会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