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苏姚所指引,两人找到了那处瓦房,敲了门,有人来开门。那是一名穿着干练的女子,自称名唤云袖,正是苏姚所言的迎接之人,相貌平平,但瞧着有几分牢靠。
云袖将荆不夜和傅生领进屋,并告知她已和附近村民打过招呼,说是有亲戚来此静养,平素村民们也不会来打扰。
云袖还带着荆不夜熟悉了这处小院,屋内备齐了柴米油盐,房后面的菜地足够取用,生活所需基本齐备,并嘱咐了若另有所需可以向村里人采购,并且留备了些银钱给荆不夜。
荆不夜诚挚地谢过了云袖,云袖也没多留,很快就走了。
只余留下荆不夜和傅生两人后,傅生绕着荆不夜转了一圈,然后笑道,“你好像还挺高兴的!”
荆不夜确实很高兴,他坦诚道,“这里和我以前与师傅住的地方挺像,我很喜欢。在山上时候,我和师傅、江姑姑也是这样,几间房,屋后种些菜,屋前江姑姑养些花,日子基本自给自足,无人打扰,很好!”
“你喜欢这样的日子?”
“有师傅和江姑姑在在一起……就很好!”
是生性淡泊还是因为下山遇到的这些事让他厌弃世俗?傅生看着荆不夜,他面上依旧淡然,但她觉得荆不夜应该两者都有。
“你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荆不夜不由得注视着她,片刻后道,“她是个很好的人!”
废话!他一向很敬重他师傅的样子,在他眼里他师傅不好才怪了!
“师傅对我一向要求很严厉,但我相信她是为了我好!”
“哦!”
“不过师傅是个……不快乐的人。”荆不夜移开了视线,好看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愁苦阴郁。
不快乐?“为什么?”
荆不夜又看了傅生一眼,但很快别开了,他望着已挂果的梨树浅抿着笑,“我只希望能看到她有开心起来的一天!”
“哦!”傅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是不容易开心,但她也没那么不快乐,所以她不懂荆不夜所言的那个她。
半晌后,傅生感慨道,“你真的很喜欢你师傅啊!”被荆不夜如此敬爱的人是她吗?
“嗯!”荆不夜回得很轻但很肯定。
“那你喜欢我吗?”
荆不夜愣了一下,扭头定看着他,眉头不自觉微拧着,“傅姑娘……”
“不是说我像你师傅吗?那你应该不讨厌我吧?”傅生冲着他有些调皮地笑。
“并不……讨厌。”荆不夜回得有些木讷。
“那就好!”傅生捂嘴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想睡会儿。”
“那就去睡吧!”
荆不夜送傅生进睡房,屋内虽朴素,但收拾得很干净。荆不夜将备好的新床被往床上铺好,此时傅生已经迷得快睁不开眼,道了声谢就往上闭眼躺了去,似乎转眼就睡着了。
荆不夜替她盖上被子,便退了出去。
傅生这一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饿醒。
醒来后,傅生先往窗口望了一眼,屋外阳光灿亮,她便起了身,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刚走出房门,傅生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她循着香味她走到厨房外,从半掩的门往里面望去,看见荆不夜背对着门坐着,他面前一个火炉上一口砂锅咕咚咕咚煮着,火苗也噗噗响……
荆不夜会做饭?傅生有几分惊奇。
傅生刚想要开口,荆不夜忽然回过头来,“傅姑娘,你醒了?饿了吗?”
“你在熬粥?”
“嗯!熬给你的!”荆不夜立刻站了起来,“正好你醒了。马上就好!”
傅生看着荆不夜忙着去拿碗筷勺水清洗,动作十分自然娴熟。
“你会做厨房的事?”她一直以为荆不夜应该一向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嗯!”荆不夜盛好了一碗粥,摆好了筷子端出来给傅生。
傅生狐疑地接过碗筷,问,“你师傅教的?”
“小心烫!”荆不夜提醒到,接着才回答她,“做饭是江姑姑教的!”
“你这个江姑姑也经常听你提起。”
“江姑姑是一直跟随在我师傅身边的人,从小就是她照顾我,她待我如同母亲一般。在山上,我和师傅的饭菜一向都是江姑姑准备。江姑姑的厨艺很好,我只跟她学了点皮毛!”
“那你江姑姑的厨艺应该是真的很好,因为你厨艺就已经挺不错了!”虽然只是一碗粥,但下了点细碎肉粒又加了菜叶,颜色好看,看着就有胃口,闻着也诱人。
“那……傅公子你先试试看……看好不好吃!”
傅生还没见荆不夜这么雀跃过,先小心地吃了一口。粥熬的很烂,入口即化,肉粒和菜叶的味道融入,香而不腻,十分可口,如同预料的好味道!
“真不错!”傅生认真地说到,“我很喜欢!”
“那就好!”荆不夜禁不住喜上面来。
荆不夜的展颜一笑让傅生为之愣了好片刻。她认识的荆不夜其人并非不苟言笑,但笑容多数都是一种礼貌,唯独方才他笑得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子,那是由心而来的不自禁。
傅生也随之微微一笑,打趣道,“你以后如果无事可干了,不如给我当个厨子!”
“傅姑娘若不嫌弃,那我一定去!”
“好啊!”
正回炉灶旁去的荆不夜回头望了她一眼,却见她已在埋头吃粥了。
其实他一直并不自信于自己的厨艺,因为他煮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的,而且他下厨的机会很少。今天是他第一次煮饭给别人吃,得到她的赞许他是真心十分欢喜。
饭后,荆不夜主动清洗收拾碗筷,傅生毫不客气地就都让他做了。
收拾好厨房,荆不夜出门来,见傅生不知从哪儿搬出了个躺椅在树下阴凉处,她靠在躺椅上盯着后院绿油油的菜地像是在寻思什么。
“傅姑娘——”
傅生抬眼往上瞧,看到荆不夜,问他,“你要不要一起歇会儿?这里挺好的!”
此处在一棵大树之下,大部分阳光被遮掩了,少部分透过枝桠落下,还有细细的微风不时穿过,确实很适合午后休憩,他都不禁有些好奇她是怎么发现的。
不过这里地方不宽,荆不夜笑了下,随口道,“只有一张椅。”也放不下第二张椅子了。
傅生寻思了一下,然后说到,“可以你躺椅子,我躺你身上好了!”
荆不夜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是女子,应该比你轻,而且个子稍微小点,所以我适合在上面!”傅生补充解释道。
荆不夜实在忍不住反问,“傅姑娘你还记得自己是名女子吗?”
“记得啊!”傅生瞧着他,“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占你便宜。我也不怕你占我便宜,况且你不会!”
荆不夜一时哭笑不得。
“傅姑娘你……”荆不夜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无意多说,打算走开了。
傅生此时却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荆不夜寻思了一下,还是如实做了,在她的示意下弯腰靠近。
“逗你挺好玩的!”傅生笑道。“我知道你反正不敢!”
荆不夜立时皱起了眉头,真对她生出了一些恼意。
“傅姑娘真觉得这样好玩吗?”
“挺好玩的!”傅生嬉笑道,“反正你不敢也不会做什么!”
“傅姑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敢吗?”
“你敢你就做给我看啊?”
“好!”
荆不夜将袖子撩了撩,伸出两只手,做出抓抓挠的手势……
“你要做什么?”傅生古怪地瞧着他。他还敢对她不轨不成?
荆不夜微微一笑,双手朝着她身上招呼了去——
“啊……好痒、好……痒,哈哈……不要……不要了……哈哈哈……荆不夜,哈哈……住手——”
傅生不禁痒,受不住在椅子上翻腾,不注意从躺椅上滚了下去,“哇——”
荆不夜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她,见她无事他轻出了一口气,“傅姑娘,没事吧!”
傅生想着有些恼,不由得瞪了他,“都怪你!”
荆不夜瞧着傅生面颊飞红,头发也有些散乱,面上还有些许细汗,瞧着倒有几分不同平常的可爱和惹人怜,连瞪人也不似寻常,竟几分娇嗔的意味。
荆不夜心头微颤,赶忙说到,“抱歉!”并且轻手轻脚地将她扶了回去。
重新躺靠在椅子,傅生竟感觉有点累了似的。她撑着精神,轻喘着气,下颚往下抵着,说到,“你刚刚……碰到我这地方了!”
荆不夜顺着她的目光示意看去,明白过来后面上不禁一红,“抱歉,下次我会注意些!”
“还有下次?”傅生掀眼瞧他。
“不会了!”荆不夜立刻改口。
傅生不再看着他,闭上眼又问,“谁教你这样折腾人的?”
“这是小时候江姑姑逗我用的办法!”
“你下回别轻易这样对其他女人!再发生这种事,别人让你负责你怎么办?”
荆不夜不由得看着她,虽然她没有睁眼,他仍十分郑重地说到,“不会!”
“嗯。”微微顿了顿,她又说到,“要是你喜欢的要娶的姑娘就无所谓了。”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了。”缓了缓,荆不夜又道,“我不会娶谁。”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
傅生没有回应他,好一阵荆不夜才发觉原来她睡着了。
“傅姑娘……”荆不夜轻声唤了一声,傅生没有任何反应。
真的睡熟了!荆不夜回屋里拿了件薄斗篷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
他弯腰站在那儿许久,只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乌黑的发、秀丽的眉目……她是一张画,一张绝美的画,他想把这幅画刻进心底……
风穿过枝桠,树叶沙沙地响,阳光落下的光斑随之晃动,像是谁在挥动画笔,却最终没能画出画来……
傅生再一次醒来,日已偏西,她一扭头就看到菜地里有一个身船粗布衣服戴着草帽的老农,他埋头在忙着……
“哪儿来的老农?”
荆不夜扭头过来,只笑笑不说话。
“诶……荆不夜,说好的,如果哪天江湖上容不下你了或者你觉得没意思了,你就跟我回山上种菜、给我当厨子!”
“好!”
“你可千万记得,以后可别不认账!”
“如果有那天,我肯定不赖账!”
“好!”
荆不夜回头继续忙着,傅生虽然醒了,但还是不想动,就继续躺着,躺在那儿看着菜地里的荆不夜……
夕阳的光芒落在园子里,院子很静,金黄色的光很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