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明明生得还挺好看,真是白瞎了!
傅生不禁想嘲笑荆不夜几句,刚要开口忽然想起自己戴着面具,一时便疑惑了。
因为傅生没回应,荆不夜当她是生气不愿意回答,因为他师傅就是这样,而他认为自己今日也确实给她丢脸了,不由得越发愧疚难当和难过。
“对不起,师傅!”
傅生这转瞬已经决定,不论真假,她就暂时当他师傅好了!
既然荆不夜会把现在的她认作他师傅,那说明他师傅明显是个女人,傅生清清了嗓,声音尽量放细柔了道,“够了!别尽说没用的!”
“不夜替师傅疗伤!”荆不夜作势要起身,但一动就一头汗水。
“不必!你照看好你自己就行!”他自己也不过是个伤患,而且这会儿她已经不那么难受了。“我没什么大碍。”
傅生冷眼看着他,荆不夜只得暂时放弃了,须臾却又挣扎着对她跪下,郑重而诚恳道,“不夜无能,给师傅丢脸了!”
傅生很想说,对,有他这个徒弟他师傅一定很丢脸!但他这一跪,傅生一时有些复杂,她到底是不是他师傅尚且不能定论,但很快她又想到,他爱跪就让他跪着反省一下好了——当时本来看着觉得他表现还不错,谁知转眼就突然落败,虽然是被人暗下了毒手导致,但她仍不觉得这就值得原谅。他真该庆幸这次他中的不是立刻致命的毒,也所幸遇见了可儿,若非如此,他一条小命早就没了!她就替他师傅管教他一下好了!
“你中了毒。”傅生问,“谁下的手?”她觉得也许他自己有发觉什么。
“中毒?”荆不夜显出一脸疑惑。
一见他如此反应傅生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或者说她真想替他师傅狠狠骂他一顿,但气得根本不想多说。
缓了好半晌,傅生气过了才说到,“你中了名叫百日忧的慢性毒,一旦你行功就会加速毒发,毒发时如同走火入魔。若非你中毒,你不至于会突然输掉,险些被擒。”傅生缓了一阵又瞥向他问,“是卫道吗?”
荆不夜微顿,“怎么会是卫兄?”忽又望着傅生疑问,“师傅怎么知道卫兄?”
“你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
荆不夜无言以对了。
“如果你认为不是卫道,那还会是谁?”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最容易下手的,她原本就觉得荆不夜太容易轻信人!
荆不夜摇头。
“近日你遇见过什么人,可能什么时候被人下毒你一点都想不起?”傅生有些恼火,“除了你身边的卫道、珠儿、柳意,你还接触过谁?吃过谁做的东西?”
荆不夜忽然微怔……
“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傅生敏锐地捕捉到荆不夜那一瞬的微变。
“不一定是她!”
“你先要护着卫道,还要护着谁?你若嫌自己命长,师傅可以成全你早死!”傅生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荆不夜的师傅,不然以她的脾气不是早被他气死就是气得失手把他杀了!
“师傅恕罪,勿要生气伤身!”
“那就说实话!”
“不夜不敢隐瞒,我之前遇见了一位姑娘。”
姑娘?傅生盯着荆不夜,见他不自禁露出几分困惑几分复杂,像是在挣扎煎熬,傅生略一思后多了句闲话,“是很漂亮的姑娘吗?”
“……”荆不夜像怔了怔,明显地迟疑了一阵才回到,“并不是!”
“我看你的命还没被拿走,魂先被勾走了是吧?”她是真没料想过荆不夜竟会中美人计!
荆不夜叩首在地,“师傅,这件事我还不能确定,请让我自己去查清楚!”
“好!”她也不可能去替他查,这件事关系的是他自己,当然该他自己去。
“多谢师傅!”
“好自为之!我能救你一次两次……但不可能随时救你!”
“不夜明白。不夜谨遵师傅教诲!”
“起来!”傅生颇为不耐道。
“是,师傅!”荆不夜抬起了头,但仍跪着,端端正正不偏不倚。
傅生盯着荆不夜看了片刻,确定他气色有所恢复,暂时死不了,稍微放心了!
她站起身,“我先走了!”
说完话,她便飞出了地窖,克一踏足地面就吐了一口血。虽然身上不再疼痛了,但她的内力一时半会儿还并没有恢复,她是强撑罢了。
“师傅,您去哪儿?”
听荆不夜似乎要追来,傅生急斥,“别跟来!我去哪儿还由得你来管?”她不敢多留,是怕被荆不夜发现什么破绽。
荆不夜没有从地窖出来,回了一句,“不夜不敢!”
傅生没有多说,立刻离开了。
傅生另找地方休息了一阵,恢复了几分内力才回到了琉璃苑外。她先取下面具藏入袖中,而后略整理了形容再翻墙入院,但一踏入院落她便发觉院子里有人。
“出来!”傅生立时一声冷喝。
一抹丽影从墙角一棵松树后款步而出,“小女心竹见过傅姑娘!”
“你……”
这不是傅生第一回见这女子,上次送东西来和傅生争辩过几句的女子就是她。那次这女子穿的是侍女的衣服,此时的穿着打扮却显然不是侍女。
傅生看着她不语。
“小女石心竹,自幼蒙义父收养,在火云山庄长大。”
傅生回想起来武林大会之时石白座位后面似乎站了一名女子,恍惚就是眼前这女子,但那时候戴了面纱,而且傅生当时也没什么心思去顾及她。
傅生上下打量了一下石心竹,而后很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哦。”
石白从未提起过他有这么个义女,不过这无关紧要。这女子此时虽含笑却带疏冷,言行有礼却暗有几分傲气,给傅生的印象并没有比上次好!
“不知傅姑娘方才去了哪儿?”石心竹状似关切地询问。
“我去哪儿有必要跟你汇报吗?”她们关系没那么近,且就算靠着石白的关系拉近关联,按辈分她也是她的长辈,她做什么也轮不到她来问。
“今日火云山庄周围多事,小女只是担心傅姑娘的安全!”
傅生不客气道,“我的安全还不必要你一个小辈来cao心!”
石心竹仍是浅笑温柔的模样,“傅姑娘安然无恙小女也就能回去向义父交差了!”
石白让这丫头来的?这是什么意思?
“小女告辞!”
石心竹温婉地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傅生一直盯着石心竹走出了视线,仍站在原地思索着石白派她来的用意。
当夜,傅生仍按照这几日的惯例一个人用饭,正吃着,忽然听到略急的脚步声到来。
傅生放下筷子扭头一看正见石白进门,不禁疑惑,“你怎么来了?”因为石心竹的到来,她以为石白可能暂时仍抽不开身来的。
“青儿!”
石白步履如风,转眼间便到了傅生眼前。
傅生所认知的石白向来沉稳,如眼前这样面带焦虑傅生是第一次见,让傅生不禁狐疑。
极快地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这些先别吃了!”石白忽然道。
“怎么了?”傅生也往桌上看了一眼。
“我让人另外做了你爱吃的菜!”
傅生微皱眉头,她记得自己刚住进来之时,石白就说过他会安排了厨房按她的喜好来做菜,这些日子她没对厨房提过任何要求,饭菜都挺合她的胃口,应该是石白的功劳。
“来人,把这桌菜撤下去!”
石白这一呼,很快就有下人来了,按照他所言就要撤走桌上的饭菜。
“等等!”傅生突然发声,“所有人都别动!”傅生猛然离座站了起来。
“青儿,怎么了?”石白面含微笑问她。
傅生没回应,一个菜一个菜地夹起来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最终,傅生也只得放下了筷子,让人把菜撤走了。
等人走得只剩下她和石白后,傅生才又看向石白,“有些事我没必要知道的你瞒着我也无所谓,有些你不该瞒着我的最好就说出来!”
石白踟蹰了一阵,终于开口,“心竹……是不是来找你?”
“是来过!”
“那孩子是我一向太放纵她,让她性子骄纵了些,她若有什么让你不悦,你不要介意!”
“目前她还没算惹到了我,如果她真惹到我,谁说话都根本没用!”傅青竹目光冷清地看着石白,“你不必为她的事说什么,若非不必便是没用,没有其他。”
“青儿,你……不能看在我的面子……”
“石白!你我是两情相悦吧?”
“当然是!”
“我以为的两情相悦是你我之间随意自在,无须小心翼翼,也无须过于奉承,更无须谁委曲求全,若你我之间谁委屈了便是不悦,如此,便不必强求了!”
石白变了脸色,略急道,“青儿,你难道想走?”
“我不知你是怎样想的,但我一向不受拘束,亦不愿为他人委屈。我和你之间我愿为你为我所愿为的一切,而我不愿的谁也不能改!”
“青儿,你并不用改!”
“我今日说这些只是将我的心思告知与你,你心里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告诉我。感情之事我并不多懂,但我尚知,这是你我二人之事。”
“若你觉得在火云山庄有任何委屈,我可以跟你一起离开。”
“离开?”傅生倒是一愣。
“我已经决定将火云山庄交由我弟弟石玄接手。之后我和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可以远离一切是非纷争!”
“你要为我放弃这火云山庄庄主的身份?岂不是委屈你?”
“我不觉得委屈!我此生所求唯有你而已!你说了,你可以为我做你愿意做的一切,而我愿意为你放弃火云山庄,这是我愿意做的事。”
“石白……”傅生并未喜悦,反而有些沉重,石白的感情太重,让她感到了压力。
石白上前来握住她的手,“青儿,你在我心里的重要你不知道,所以你不知道我做的任何事都是我愿意的!只要能留你在我身旁,无论怎样我都愿意,不觉得委屈!你就是我的悦,若无你,才是不悦。”
傅生心下颇复杂,良久叹了一声,“何必?”
“只因……我愿意!”
傅生无法反驳,道了一声,“好!”轻靠在石白怀里,“你现下并不必为我放弃火云山庄,除非火云山庄不容你我,那我们就走!去哪儿都好,我和你一起!”
“好!”
石白紧紧地拥住了傅生在怀,眼眸中隐隐有光芒闪烁。
这是傅生记得石白抱她最紧的一回,她能听到他激动的心跳,能感觉到他全身心的喜悦。石白是真心喜欢她的,她能确信这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