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到杜林一来,刚才还在你掐我,我掐你的老大夫们,瞬间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哼,真不知道保健处是怎么搞的,给首长看病这么大的事,找来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这也太儿戏了!”
“就是,这才多大岁数?好像是个医学院刚刚毕业的本科生,我徒弟的徒弟至少也是个博士嘛!”
“不知道是中医还是西医,这要是西医还好说一点,可能是从国外进修回来的,年纪不大,水平却不低,这要是个中医,呵呵……”
“荒唐,乱弹琴!怎么能让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医生进入到咱们专家组来呢?这简直拉低了咱们专家组的权威性!不行,我要去找高主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别着急嘛。我刚才听高主任的意思,这个年轻人连进病房的资格都没有,搞不好是他们保健处某个保健医的学生来这长见识的,算了吧,别管他。”
听着这些人明里暗里的讥讽和挖苦,杜林默不作声。
在医术上,杜林往往不太喜欢和人逞口舌之争,他喜欢用实力说话,拿疗效打脸。
他走到会议室靠墙的一排桌子旁,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患者的各项检查报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页一页仔细翻看了起来。
各种检查报告很详细,也很全面,从血液检测,到分泌物和排泄物的检测,还有各种影像学检查,差不多所有能想到的检查结果这里面都有。
从各种资料的信息上来看,这位老首长叫丁远行,男性,101岁,年轻时曾在多次国内外战争中屡立战功,新华夏建立后,一直在国防战线工作,曾经组建过多支特种作战部队,被誉为新华夏“特种作战之父”。
现在已经离休多年,前些年动过一次心脏搭桥手术。除此以外,只有一些常见的老年病,并不严重。
两年前,丁老将军自己感觉左边太阳穴有些疼痛,而且伴随视力减退,当时通过一系列的检查,诊断为巨细胞动脉炎。这种病多发于老年人,而当时丁老将军已经90多岁,保健医认为得这种病也算是正常,所以便按照常规治疗方法,给老将军用了糖皮质激素,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
一年后丁老的肾脏又出了问题,还伴有关节痛和皮肤青斑、紫癜。
专家会诊认定为“系统性血管炎”,之前的巨细胞动脉炎,其实就是系统性血管炎的症状之一。
于是在激素类药物之外,又加增加了细胞毒类药物和免疫抑制剂,总体
来说效果不错。
但从上个月开始,丁老突然出现了嘴歪、说话漏风等症状,这可给保健医生们吓得够呛,连忙从中京的各大医院和军区医院紧急`抽调了好几名神经内科的专家前来会诊,核磁共振片子显示,丁老的脑部有好几处肿瘤的迹象,看起来像是原发性癌症转移到脑部形成的,有一处甚至就长在脑干的旁边,这也是导致丁老嘴歪说话漏风的直接原因。
既然有转移性的肿瘤,那么身体里某个部位一定有一个原发性的肿瘤,可查遍了丁老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各种影像学片子拍了好几十张,就是找不到原发性的癌症到底在哪里?
丁老的情况越来越差,丁老的家人,实际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军部和丁老本人想再坚持一段时间。再过半个月便是华夏第一支特种作战部队成立50周年的纪念日,军部打算搞一次各军区、各兵种特种部队大比武,来纪念这个重要的日子。
作为华夏特种作战之父,如果丁老能够出现在比武大会的现场,那对官兵们将是莫大的的鼓舞。
所以军部后勤委员会决定千方百计,不计任何代价,延长丁老的生命,哪怕在比武大会当天,丁老能够坐在主席台前向官兵们挥挥手,就是大功一件。
于是,军部后勤委员会的头头脑脑们,开始发动一切社会关系,寻找能够缓解丁老病情的办法。
保健处高主任曾经做过丁老的生活秘书,而何老是丁老的老部下,与丁老一直过从甚密,两人之间也算熟悉。
前段时间,高主任听说何老收了一个医术很高明的干孙子,治好了莫老背后的老伤。
因为之前何老曾托他请中京的保健医给莫老看过病,当时这些保健医们都对莫老的病情束手无策,所以高主任知道莫老的伤有多难治。
既然这个叫杜林的年轻人能治好这些保健医治不好的病,何不让他也来试一试?于是便托何老把杜林找到了中京。
杜林把所有检查结果和影像片子放到一边,坐在椅子上闭目思考起来。
这些检查结果和影像片子都是西医的诊断方式,杜林可是在中湖医科大学学过五年的,所以这些东西他都看得懂。
但毕竟杜林本质上是一名中医,最擅长的诊疗方法还是采用中医的“望闻问切”,但现在看不到患者,单凭这厚厚一摞检查结果,杜林也没有办法确定病情。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名三十多多岁的警卫大声问道,
“请问还有哪
些专家没有进病房看过首长?”
杜林和另外一位白胡子老头举起了手。
“好,请二位专……医生跟我来。”
这名警卫想说“二位专家”,但一看杜林的岁数比自己还小,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专家的样子,便临时改了口。
杜林和这位白胡子老头跟着那名警卫一起,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来到了后面的住院楼,隔着ICU病房的玻璃看到了丁老。
由于丁老的病情比较严重,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进行诊病,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杜林请那位老先生先进去。
老先生点了点头,算是向杜林表示了感谢。
其实杜林请老先生先进去,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就是刚才他进入会议室的时候,这位老先生是少数几个没有对杜林的到来表示不满的人之一。
趁着那位老先生正在准备室里穿无菌隔离服,杜林隔着病房的观察窗仔细端详起了丁老的状况。
从外表看来,丁老现在的气色非常差,脸色蜡黄,嘴角不但歪斜而且干裂,呼吸也很微弱,在杜林看来,老爷子最多还有两三天的命,搞不好接他进地府的鬼差已经在路上了。
看样子这位白胡子老先生也是一位中医,他进入病房后,先是看了看丁老的舌苔,又把手搭在丁老的手腕上,诊了大约三分钟的脉,又绕到病床的另一面,另一边手腕也诊了大约三分钟。
一般中医诊脉,左右手各一分钟算是正常的,经验比较丰富的老中医诊脉不会超过30秒,一些简单的病症甚至可以“沾手便得”,比如往手腕上一搭,感觉“六脉浮紧”,基本就可以断定患者是被风寒邪气所伤,除非遇到特别重要的病人或特别复杂的病情,诊脉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不过这位老先生诊脉的时间长达六七分钟,也真是少见了。
过了一会儿老先生脱掉无菌服,来到了外间,
“小伙子,到你了,你去吧。”
杜林点点头,告了声谢,就要去拉准备室的门。
“等一下小伙子,”白胡子老先生叫住了杜林,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你是中医还是西医呀?”
杜林想了想,回答道:
“祖传是中医,上学时学的是西医。”
“噢,中西医结合,不错不错,有前途,好好干。”
说完这句话,老先生转头就要走。杜林连忙叫住他,
“老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