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墨冷嘲道"高冷的天山老人的关门三弟子，应不会因这点小事心存感激。"
他会嘲笑她，如月早有预料。
在口袋里取了坛桂花酒递给他道："这是芊芊亲手酿制的桂花酒，我一直存着没舍得喝，便替姥姥送你了，权当谢礼。"
欧阳墨目光在那酒坛子扫过，而后视线又落在她略显清淡的眉眼。
他并未抬手接，只是嘲讽道"是不舍得喝，还是不能喝？"
如月一愣"什么？"
欧阳墨却不再浪费时间与她多言，转身走开。
如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却实在摸不透欧阳墨的意思，身后姥姥焦急的声音又传了来，如月又看了一眼那欧阳墨远去的身影，这才应了一声，转身向姥姥走了过去。
然而身后便传来欧阳墨的声音"早些回宫"
如月一怔，便也不再理会。
如月将姥姥带回了玉雪天山。
对于师父来说，想要除掉芊芊，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可他的果决，却也造成了姥姥的悲剧。
这么个老人，如何挣扎终老？
姥姥对大师兄很有些惧怕，身子颤抖的不断往如月身后躲。
如月好一会安抚，才将她送回了房间，又给她吃了一颗定神丹，她这才沉沉睡去。
夜色幽凉，如月站在门外迟疑了一会，才向花树下的南风泽走了过去。
她走到他身后，未等他开口，便先一步道"大师兄，姥姥以后你帮忙照顾一下吧。"
南风泽看着她目光深了些，良久方开口道"无碍。"
如月心里微松方道"谢谢大师兄。"
南风泽顿了许久，方缓声道"小月，在宫里生活的还好吗？"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如月心里微微一酸。
之前还对他有些怨恼，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那终究是她的大师兄，自幼便疼她的大师兄，大师兄还是关心她的。
如月抿唇笑道"还好"
看着她浅笑的模样，南风泽觉得心里涌动了些情绪，他抬手，轻轻的落在她鬓侧的碎发"他对你还好吗？"
如月一顿"欧阳墨？"
南风泽点头。
如月道"也还好"
南风泽道"何时回？"
如月闻言一顿，难道大师兄要赶她了"安顿好姥姥就走"
"叶凌芊既然本是恶煞之星，常年与她一起的姥姥命运也早已改变，你这时出手，是会遭到反噬的"南风泽闻声开口"过个几日，便将她送回吧。"
如月微微退了一步道"大师兄，姥姥并非煞星，又怎会将我反噬？你太紧张了"
芊芊已经死了，煞星已经不再了，又怎会影响到旁人呢？
二师兄做事确实有些不理智，可大师兄做事却是太过理智。
那种冷静到可怕的理智，只要被她想一想，都会觉得心生绝望。
如月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南风泽却似未察觉到她的异样，正抬手，落在她的肩膀，温声道"小月，你二师兄已经影响了你的一生，为了不让你的命运越偏越远，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让你杜绝一切的不利因素。"
如月蓦地看着他，声音又轻又凉"那为什么大师兄你不能阻止我嫁给欧阳墨呢？你知道吗我一直一直喜欢的人是你"
南风泽的身子一颤，竟然说不出话来。
如月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南风泽看着她，看着这个自小被他一手带大的小师妹，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师父严肃的话语来，本尊可以允许君言与如月有情感，你亦是不能有任何情感，更不能喜欢同门。
这天道，只能你一个人修炼成仙，其他人可以不能，当你修仙之路的人本尊会为你铲除。
他自幼便谨遵师父的教诲，甚至无条件认同师父的所说的一切，却从未想到师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妹的心意，但是他不能给予任何回应。
他抬手，落在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会阻止，因为那本是你的归宿，我们不合适，一直我只当你是我的妹妹。"
如月觉得那简单的一句话，像把刀，毫不留情的刺到了她的心里。
她眼眶缩了缩，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将他看着。
她心里的大师兄，是世最好的大师兄，是独一无二的大师兄。
在二师兄面前，她总是被大师兄偏心的看待着，以至于二师兄时常为此生气，对她各种嫌弃。
可只有她明白，她之所以偏心，是因那份感情，早已在经年累月之衍生出了别的东西。
可那些朦朦胧胧的情感，都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倒刺。
如月眼眶微红，可她又不知道该怎样给大师兄一个反应，到最后她也只是垂下眼睫，低低的"哦"了一声。
"我先回宫了，大师兄以后帮忙照顾一下姥姥，如果真的太方便麻烦你帮忙带来皇宫吧，我在皇宫里带着姥姥养老"如月抬起眼睫，指甲却刺入掌心，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
她动了动身子，避开他的手，转身而去。
南风泽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眼里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凤仪宫
如月刚进门便看见欧阳墨抬手拿了酒壶，倒了一杯酒。
酒水溢出丝丝清冽的气息，隐隐间还有丝丝的桂花香气。
如月惊的发现，这人喝的竟然是桂花酒。
此前她还拿了桂花酒送给他，他却不要，这会儿自己倒是喝的不亦乐乎。
她看了一眼那酒杯道"你也爱喝桂花酒？"
欧阳墨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目光看向她。
如月道"却不知这桂花酒与我的桂花酒味道相如何。"说着她拿起那酒壶，便准备倒一杯来尝尝。
只是手还未探过去，便被欧阳墨一把给弹了开。
那力道不算小，如月痛的一下子把手缩了回来，有些恼火道"小气，喝一口怎么了？"
欧阳墨道"不许喝。"
不许喝？
这人管天管地，还管得了她喝酒？
如月道"不是一壶桂花酒？不给喝算了。"
说着她将叶凌芊酿制的桂花酒给拿了出来，一拔开瓶塞，浓郁的桂花香便涌了出来。
如月不客气的嘲笑道"比你的香。"
欧阳墨"..."
她随手倒了一杯，而后举起酒盏道"这杯是敬你的。虽然你是大王，但实力我是服气的，做个朋友怎么样？"
欧阳墨笑道"你要与本王做朋友？"
如月道"难道不可以？"
欧阳墨又笑道"不可思议，我们可以是夫妻"
如月道"我们可以先做朋友，相互了解了再当夫妻"
欧阳墨懒懒道"既然是夫妻了，何来朋友？"
如月睁大了些眼睛，看着他道"谁说是夫妻了不能当朋友？再说，我们都相互不了解就这么当夫妻了，没有感情基础"
再她的认知里要相互喜欢才能成为夫妻，而她现在确是因为给自己的二师兄赎罪，被师父强制嫁过来的。
她的话像是给两人的谈话画了一个终止符，一时间，四目相对，各自无话。
过了许久，如月道"当不当朋友？"
如果欧阳墨不愿意跟她当朋友起那杯酒，也就没有再想喝下去的意义。
她随手将那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刚要走开，他开了口"那坛酒，留下吧。"
如月一顿，转头看他"不是不要吗？"
欧阳墨懒声道"你的酒，确实比本王的香。"
他说话时，总是带着那么丝漫不经心，听不出什么真心实意。
如月道"芊芊酿的酒，不服不行。"
她将那坛子酒拿了出来，而后放在他面前。
欧阳墨看了一眼道"那位老夫人的孙女？"
如月意外道"你还记得。"
欧阳墨道"本王的记性还不算太差。"
如月道"芊芊与我二师兄情投意合，姥姥脑子不太清楚，总把我当做芊芊，我担心她知道受不了打击，便未挑明。"
欧阳墨随手将她方才放在桌的酒盏端了起来，喝了一口道"酿酒的手艺，确实不错。"
如月刚想说"那当然。"然在看到他端着自己的杯子时，嘴角蓦地一抽，抬手便抢"喂，你用的是我的杯子！"
她突然抬手去抢，他倒也未曾防备，只是感觉她扑过来，下意识的将手一让，她一个停不急，扑到了他身上。
如月"..."好像闯祸了。
这扑的位置不太好，自己一个不慎间，手居然按到了他的腿间...
风月场的事，如月跟着二师兄混久了，其实也知道个**不离十。
二师兄房间里也藏了好多搜罗来的画本子，真是本本辣眼睛。
她不小心看多了，对于人体的构造，也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这么一想，按的位置便越发的尴尬了。
难得如月还能淡定的将手收回，开口道"罢了，本宫的杯子送你吧。"
她拍了拍衣裙，然后站起身，大大方方的向内殿走去。
欧阳墨微皱了下眉，却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看似淡定而又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玉雪天山的灵果树结了灵玉果，琳琅的挂满了枝头。
如月摘了一个尝了尝，异样的清甜。
她想了想，多摘了些，给姥姥送了几个过去，又将其它的装在竹篮里，而后随手拎了，准备回宫。
如月至从帮姥姥接到玉雪天山上后，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欧阳墨也没有阻止，但是至从那日后，如月也没有再见欧阳墨，而如月也不知何时会偶尔的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