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且如此心痛,更别说二师兄了。
回到玉雪天山,如月又偷偷的去了诛仙谷。
谷内常年暴雨狂风,那不是普通的雨和风,每一道风刃,每一滴雨水,都能要人命的。
她站的远远的,用力的喊了几声二师兄,却无人答应。
她的家,有师父,有大师兄,有二师兄,后来还有了芊芊,可为什么突然的,便成了这个样子。
二师兄的门前,种了许多避尘草,据说这种草,可以让空气变得清新干净。
二师兄是个讲究的人,门厅被他收拾的格外舒适,现在那避尘草却因无人打理,周围长满了许多杂草,看起来十分凄惨。
如月看着看着,便落下泪来。
眼泪扑簌簌的打在草尖,将泪珠划的细碎。
之后的每一日,她都会跑去诛仙谷去看望二师兄,虽然她看不到他的人,也听不到他的声,但她相信,二师兄是不会那么容易的被这杀伐之气杀死的。
那晚,师父出关,神色间满是疲倦。
如月站在角落,将他看着。
二师兄的事,她心里有些怨师父的,二师兄已经说了,师父为何偏不信二师兄的话呢?
"小月,过来"师父抬手,冲她招手。
如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磨蹭的走了过去。
师父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也觉得你二师兄是无辜的吗?"
如月点了点头。
"此前芊芊被一群黑衣人绑去,你也因此受了伤,你二师兄明里没说什么,暗地里却是将那帮那些人屠戮了干净,却撞了欧阳墨,大打出手,奈何不是人家对手"师父叹声开口。
如月没想到,这背地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她之前是挺生那欧阳墨的气的,可后来时间一长,便给忘了。
没想到二师兄都记着。
"这原本没什么,奈何你二师兄争强好胜,偷去了仙丹,原本打算借着仙丹的丹力,灭掉那欧阳墨,却未料他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却闯了大祸"
"且不说,那仙丹是不是他拿的,可因一时怒火,便杀了那般多的人,此等恶行,天也难容。"
"万物本是平等,是生是灭,天道自会做出选择,对于我们修仙人来说,这天地的一切,本不该存在对错,你二师兄戾气太重,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师父语重心长,如月却听的一知半懂,她怕是永远也达不到师父所说的那种境界。
何况,坏人行恶,二师兄惩恶,又有什么不对呢?
"小月,师父求你一件事,想要为你二师兄赎罪的话,放弃你的修仙之路,下嫁给东擎国的王,欧阳墨。"如月倏地睁大了眼睛。
她从未想到,师父会说出这般话语,叫她放弃修仙,师父不是一直希望她修仙吗?
"师父..."如月不由拉住他的衣袖,像是小时候那样她以为师父是同她开玩笑。
师父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温和道"小月,我知道你心善,这琉东大陆刚刚平定,东擎国的王需要一位母仪天下的王后,而且为了给你二师兄赎罪,保我们的玉雪天山之安危,只能牺牲你了。"
如月沉默了在不久之前,如月还想着,她与大师兄二师兄要这般融洽的一直相处下去。
之后,她看着二师兄和芊芊又在想,他们那般般配,要一直的携手到老才好。
可现在,芊芊死了,二师兄被打入了诛仙谷,大师兄也变得行踪不定。
现在师父为了保二师兄,保整个玉雪天山要牺牲她的修仙之路,还要让她嫁一个她不爱的人。
"师父,容我想想"如月告别的师父,转身离开。
天山老人看着远去如月的背影,摇了摇头"都是孽缘啊!"
站在玉雪天山之巅,如月便能看到堆压下来的混沌,浓稠的,像是要将一切都碾碎吞噬。
那一天,好些日子不见的大师兄突然出现在她身侧。
如月有些惶惑"大师兄,我要离开了"
南风泽回道"什么时候?"
如月心里咯噔一下。
大师兄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大师兄为什么这般平静?难道他真的心里没有她半分吗?
即便她知道答案。
二师兄自诛仙谷出来时,如月飞一般的跑了去。
终究二师兄挨过了那杀伐之苦,活着自那鬼地方走了出来。
可他的样子,却鬼还可怕。
全身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肉,远远的看去,像个可怕的骷髅架子。
如月颤颤的喊了一声"二师兄..."
那一瘸一拐走出来的人,却像是没听到声音似的,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以前的时候,她只要喊他一声二师兄,他一准会跳出来,嬉皮笑脸的哄她。
二师兄总是有许多让人招架不住的馊主意,时常背着大师兄,待她出去鬼混。
那些日子,虽然也胆战心惊的,但却很快乐。
算她时时的给他背锅,但心里却从来没怪过他。
他终究是自己的二师兄啊。
可现在,他像个陌生的人,他身,还裹缠着恐怖的杀伐之气。
以前的那个温暖的,多情的二师兄,似乎在被推进诛仙谷的那一刻,死掉了。
如月不想去接受这个现实。
她转身,紧跟着君言低声道"二师兄,你伤的太重了,你先回房间,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二师兄,我准备了好些草药,也学会了炼丹,你的伤都会好起来的。"
"二师兄,你说句话好不好?说一句..."
她想,二师兄痊愈后,他们或许便能变成以前那样了。
大师兄依然忙碌,严肃,可却永远在关心疼爱他们。
二师兄依然多情,嬉闹,偶尔还会带着她偷跑出去,回来接着受罚。
她也依然无忧,总是念着甜饼的味道,与二师兄互怼的不亦乐乎。
从前的时光,似乎浮现在眼前。
可现实的血,却染红了双眸。
他依然对她不理不睬,宛如行尸走肉般的,越走越远。
二师兄染了嗜酒的恶习,整个人也变得阴鸷。
如月如常的给他收拾门前的避尘草,可每每晨起去看,那些避尘草便变得一片狼藉,十分凄惨。
她将仅剩的一株种在花盆里,放到自己的房间,又将二师兄的门前打扫干净,站着发了会呆。
大师兄回来,会进到二师兄的房间内,通常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那一段时间,真是黑暗到了极点。
很快的东擎国国王迎娶天山老人的三弟子的消息风靡了整个东擎国。
如月坐在自己的寝殿的铜镜前,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言一动不动的任由宫里来的宫女为她梳洗打扮,弄成什么样子,穿成什么样子,反正她都不关心。
她微微垂下脑袋,玩着胸前的一缕长发,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南风泽看见如月寝殿来回忙碌的身影,目光扫了眼半开的寝门,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寻了一张椅子在外候着。
大约一个时辰,才看见人慢悠悠懒洋洋的从寝殿里出来。
南风泽站起身来,在看见如月的那一刹那,原本冰冷,冷漠的眼眸果然眼前一亮。
如月本就有一张绝色容颜,气质非凡,如今一身大红凤凰嫁衣,头顶上是东擎国特质而来的凤冠,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经过精心用心设计和搭配的。
看见如此美的如月,南风泽微微有些失神,知道如月走到他身边,南风泽才收回神,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小妹,今日真的好美。"
如月眼眸里暗淡失色,她多想这个嫁衣是为大师兄而穿。
如月知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如月轻笑"大师兄,今日是小月的成亲之日,当然要美啦"
小月成亲之日几个字不禁让南风泽平静的眸子掀起了波澜。
南风泽唇边勾起了弧度,伸出温厚的手掌"小月,出山这条路,就让大师兄送送你吧?"
如月微微一怔,心头一酸,但还是勾唇而笑"好"
南风泽牵着如月缓缓的从山顶往下走,走到玉雪天山山门前,早早就有许多弟子两排站立,目送着如月。
如月出嫁这天,君言与天山老人都没有出现。
南风泽送如月下山时,东擎国的队伍早就候着,一眼看去,队伍长不见尾,除了制作装饰的异常华丽的马车与马车前的军队之后,后面还有数不尽的珍宝。
东擎国果然是大手笔,而如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想嫁的人并不是东擎国的王。
南风泽大手一挥,后面便有几个箱子抬了上来,温柔的对如月说道"小月,这是师父给你准备的嫁妆,里面都是我们玉雪天山上的珍宝"
如月突然哭着道"大师兄,你真的不要小月了吗?"
南风泽一怔,忙掩饰着眼里的慌乱"小月,怎么会,你一辈子都是大师兄的小师妹,永远的小月,你要想回来看看,随时都可以,玉雪天山就是你的娘家。"
南风泽不知道的是,如果他说一句让如月留下的话,她会义不容辞的留下,可南风泽没有说。
如月擦了擦眼泪,笑了,笑的很美,袖中的手紧紧攥紧,她笑着笑着,却还是忍不住的又哭了。
南风泽亲手将如月扶进马车,南风泽看着她那张绝色容颜,眼中的情愫是复杂的,眼底的温柔转而变成了浓浓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小月,在宫里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会的,大师兄,你好好修炼"小月眸子笑弯成了月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