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如月面壁完毕。
君言被鞭打的皮开肉绽,哼哼唧唧的趴在床。
如月边涂药边道"这次是八十一鞭,下次便可能真是一百鞭了,不想这么疼着,下次便不许再偷跑出去!"
君言边叫边道"小师妹,便是二师兄我不出去,你也得得空去看望你的姐姐不是?"
如月手重重的按在他伤口道"我何时来的姐姐!我只有哥哥,二师兄莫要将感情随意施舍了,否则难受的也是你自个,而且,师兄我们修仙这七情六欲还是把控有度才行。"
"你轻点!枉我这般疼你!"君言痛的不断干嚎。
如月却道"疼在身才能记在心,下次你若再犯,我也不管二师兄你了!"
话虽这么说,然三日后,如月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给叶凌芊送情书过去。
那诗词,实在酸到倒牙。
虽然早知二师兄是个情种,却没想到肉麻起来,也是到了变态的地步。
叶凌芊所在的村落,如月倒是熟门熟路。
还未到村子里,她便嗅到了桂花酒的香气。
叶凌芊远远的便看到她来,笑颜如花般的迎了过来"小月,你怎得来了?这几日,我正想你。"
看着那般单纯的女子,如月拿想要送情书的念头便动摇了。
好端端的姑娘,二师兄非要用那般浓腻的句子来表情,会不会把人家给吓跑了?
"我正巧路过,二师兄让我给你带点东西。"如月说着,拿出一罐仙丹来。
这仙丹却能让人,青春永驻,年延益寿,药到病除。
叶凌芊打开罐子,只觉香气扑鼻,不由睁大眼睛道"这是什么?"
"只是些补身子的丹药。"如月开口。
若说是仙丹,这叶凌芊八成会吓昏过去。
"代我谢谢你二师兄了。"叶凌芊轻笑开口,"上次你们走的急,姥姥酿制的桂花酒忘了给你们带回去,你这次,便带一些。"
"好"如月回答道。
从如月有记忆开始,她的身边,便只有师父,大师兄,二师兄。
纵使后来天山上师兄弟越来越多,但是她就爱跟大师兄,二师兄一块,难得下山见的人也多可那些人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感受着别人的欢笑,又热闹又有些新,与她之前的体验有些不同。
"小月,这是桂花酒,尝一尝。"叶凌芊将一碗清洌洌的酒端了过来。
如月端起粗瓷大碗嗅了嗅"好香。"
大师兄二师兄对她管的严,说女孩子不能喝酒,他们那般说,她便也听着了,居然从未动过偷偷尝一口的心思。
可这桂花酒实在是香她忍不住喝一口。
"这是姥姥用最早一批桂花酒的,还带着初春的寒意,你只喝一点便好。"叶凌芊笑道。
如月也正口渴,闻言便端了起来,喝了一口。
那酒又醇又香,入口绵柔。
如月一口下去,觉得味道颇好,
又喝了几口,被叶凌芊给止住了。
"小月,有没有觉得头晕?"叶凌芊抬手,在如月面前晃了晃,担心的开口。
如月只觉好笑,不过是几口酒罢了,哪里那么容易醉了。
"二师兄会喜欢这个味道的。"如月起身开口。
见她神色如常,叶凌芊方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多给你带几罐,以后还有桃花酒,味道也很可口,你们想喝了,便来取。"
如月道"好,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她偷跑出来的,保不齐回去又得面壁几日。
面壁这种事情,其实面着面着也习惯了。
叶凌芊连忙将糕点打包,又栓了几坛子酒给她拎,如月这才别了她,向玉雪天山赶去。
原本却也没觉得头晕,可经过琉西城时,觉得脸颊发热,头脑晕眩起来。
如月实在不支,便寻了城外一根树干靠着休息,却不料这时传来道不怀好意的声音。
"嘿,总算叫我们给堵住了!是这娘皮,废了我们一些兄弟们的手脚筋,今日小的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那声音又尖又远,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
如月努力的睁大眼睛,却觉得眼前迷迷蒙蒙的,看到好些个身影。
又是来报仇的黑衣人啊!
师父说,要行善,要以德服人。
她没有要了那些妖怪的性命,只是废了他们的手脚筋,让他们反思自己的恶,努力向善而已,怎得反而惹来一身骚了?
"这小娘们是个练家子,小的们不要掉以轻心,我们先好好爽爽,再拿去卖!"
"嘿嘿,细皮嫩肉,正合胃口,动手动手!"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来,接着如月便感觉身子被推搡了几下。
她身子有些晃,还有些反胃,晕晕乎乎的,却也没什么力气反抗。
黑衣人一见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不是大喜,一股脑的便堆涌了过来,扯衣剥衫,十分粗鲁。
"连天山老人的弟子都敢碰,果然都是些不要命的。"懒懒的声音自树传来...
懒懒的声音自树传来,黑衣人皆是一个愣神,待抬头看到树的身影时,面色倏地一变,"快走"
侧躺在树干的男人微睁开眼睛"不想死的就都滚吧!"
那些黑衣人哪里还敢停留,一溜烟跑没了影。
如月迷迷糊糊的倒是听到头顶有人说话,她抬起头,却看到一件长袍在眼前晃悠,晃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把给抓了去,然后向下用力一扯,树的某人倏地睁圆了眼睛。
扑通甩在了如月身上,欧阳墨想爬起来,奈何如月死拽着他的衣服。
"放手!"他用力扯了扯,低喝。
"不放。"如月抓的结实。
欧阳墨嘴角微抽"想死吗?"
如月打了个酒嗝道"你这人,也敢与我这般说话。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吗?"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他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欧阳墨面色抽搐,世上谁敢这般对他?刚想抬手,一掌将她灭了,她却睁着那双乌黑的眼睛一脸无辜的凑将来"你若有分寸,便乖乖束手擒,我是不会害你性命的。"
他强忍住一脚将她踹开的冲动,冷声嘲笑"谁给你的底气?"
"大师兄啊!"提起那个人,如月目光温软了些,"我大师兄,特别的强,你这杂碎,比不过我大师兄半根手指头。"
欧阳墨冷哼"愚蠢。"
他刚要起身,她却毫不客气的抬手敲了一下他脑门"不许说我大师兄愚蠢!"
某人险些炸毛,他堂堂东擎国国王,琉东大陆的王,竟然给一个黄毛丫头弹脑壳。
如月神色却严肃正经的很"果然是只冥顽不化的人,我生气了!"
她突然抬手,接着一掌便向他的心脏拍了下来。
那酒后一掌,毫无章法,然冷不丁的拍砸下来,却也是不容小觑。
欧阳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一旁一偏。
那一掌便直接避开了身子,拍砸在地,而她的身子却是猛地向下一沉,那张脸便倏地贴落下来。
淡淡的桂花香在唇齿间氤氲,柔软的触感,让他的眸子微微一缩。
她也像是呆傻住了,愣愣的趴在那儿,竟忘了动弹。
过了许久,如月方爬起身来,觉得唇瓣有些痛。
抬手一摸,有血。
欧阳墨亦坐起身来。
想他堂堂东擎国的王,居然被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轻薄了这简直...
"你卑鄙!"如月突然抬手指着他,神情里满是愤怒"居然用阴招!"
欧阳墨"..."
如月踉跄着站起身,指着他道"你等着!"
言罢,根本不给他发言的机会,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欧阳墨看着那消失不见的身影,良久抬手,指腹滑过唇瓣,亦染了些血迹。
他有些暴躁,咬牙道:"笨蛋!"
玉雪天山。
南风泽推开房门,看了眼暗淡下来的天色,顿了顿,抬步出了房间。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条缝隙,他偏首看了一眼,冷声道"君言,你且告诉我,小月究竟去了哪里?"
房间内的君言讪讪道"我不过让小月帮我送点东西,却哪里想到,她去了这般久?"
南风泽凝声道"那鞭刑看来是太轻了!"
君言面色一抽"大师兄,小月再怎么说也是个我们的师妹,是天山老人的弟子,绝对不会出事的。"
虽这般说,但他也不由的担心。
毕竟是去了一整日了,算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该回来了。
不过,以小月的实力,他委实想不出,谁能将她如何。
南风泽却是不再将他理会,抬步向玉雪天山下走去。
月光似水,铺满了山道。
南风泽站在石阶尽头,看着越发暗淡的夜幕,微微皱了下眉。
他刚要抬手,掐指算一算她的位置,却听角落传来一声低哼。
他身子一顿,偏首看去,却见隐蔽的大石后,正靠坐着一道身影。
南风泽身形一滞,快步走了过去,果见如月正靠着大石头,睡意沉沉。
南风泽不由一声轻叹,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她动了下身子,低低道"大师兄..."
他道"不知悔改,还敢大醉而归!"
如月微微动了下身子,复又低唤了一声"大师兄..."
她声音绵软,还带着丝丝桂花香,南风泽身子一顿,再苛责的话便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