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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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马喝水的空档,皇甫迟瑞留心打量了一番老人简陋的住处。用河滩淤泥堆砌而成的四面墙体,将房屋幽暗静谧的内部空间与外界的飞沙走石隔绝开来。如同草帽一样高置在四面墙体之上的茅草屋顶,成了骤雨疾风的天然宿敌。坐北朝南的地里走向,使得房屋在没有窗格的徇私舞弊下依然可以游刃有余的进行采光。屋里朴素陈旧的生活摆设,诉说着这个老人坚守岁月清贫的难能可贵。一张棱角分明的白杨木床,占据了房屋大部分空间。木床旁边的一张的矩形方桌,是屋里仅有的一件像样家具。方桌的左右宛若长着两只耳朵那样各自摆放着一把方形木凳,老人与皇甫迟瑞二人此刻正一人坐着一把。

缺少风的吹动,桌上兀自燃烧着的烛火显得异常沉闷。皇甫迟瑞和老人相顾无言的挂在墙面上的身影,看起来比烛火本身还要来的闷声闷气。“想来着实奇怪,这么炎热的天气,房屋的女主人去了哪里?”皇甫迟瑞心里闷闷的想着,游离不定的眼球滚来滚去终于聚焦到了桌子上倒扣着的一面铜镜上。乌黑深绿的铜锈,是这个家庭一贫如洗的真实见证。在这样一处封闭堵塞的不毛之地安家立业,物质匮乏的程度可想而知。这家女主人能有上这么一面铜镜,真可谓是莫大的奢侈。她有意将铜镜倒扣着摆放,是出于爱惜镜面的考虑还是不愿窥视岁月提前来到的痕迹?

马很快的将粗瓷大碗里可口的凉水一饮而尽,它还似乎酒足饭饱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响嗝。没有了马吞咽水时的咕嘟咕嘟声,屋子里更加死寂了。局促不安的干坐着的皇甫迟瑞觉着该说些什么,他举止不太自然的将大碗放在桌子上,就开始在心里琢磨开口要将的话了。本来他是想说上两句有关瓷碗的闲嗑的,但出口的话语却又是关于水的:“太谢谢你的水了,这可是救命的两碗水啊。”老人好像听懂皇甫迟瑞的答谢,又好像没听懂那样,面面相觑的拿眼直瞧着皇甫迟瑞:“啊?哦!哪里哪里,不就是一碗水吗?再说,我就是做这个活计的,分内之事嘛。”在屋外艳阳炙烤沙石的哔哔啵啵的声响里,老人的笑容愈加谦厚了。

皇甫迟瑞显然未能完全领会出老人后半句话的意思,他侧着身子语气小心的问老人道:“敢问老先生,你说你就是做这个的,是什么意思啊?”“哦!”老人只是拉长嗓子回了这么一句,似乎料到了皇甫迟瑞的问题。这声“哦”后很长一段时间,老人才见怪不怪的回答说:“忘了告诉你了。因为这里是荒漠,人马走失的情况在所难免。朝廷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接济那些迷路的旅客,就特意每隔一段距离设立一间临时帮扶的茅屋。再顺便派上一个无事可做的闲置人员驻扎于此,专门负责日常管理工作。我就是其中的一员,那天出门巡逻恰好遇见了你和你的马,还有你怀里的孩子。”皇甫迟瑞听了老人的讲解,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我见你只有一个人呢,原来如此啊。”

老人听完皇甫迟瑞的话,就知道他可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便又接着解释说:“一开始是我和老伴儿两个人驻守在这里,反正我们俩在家闲来也是无事嘛。儿女们也都大了,我们也不想整天的麻烦他们,所以就发挥发挥余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养活自己。”老人说到这里,眼圈忽然红了起来。两道深深浅浅的泪痕仿佛蚰蜒那样,在他比菜叶老的多了的脸颊上爬上爬下。“我们本想着就此二人相守着安度余生,哪曾想前些天的一件意外事故却夺去了她的老命……”老人叙说的声调忽而哽咽异常,皇甫迟瑞也是听的潸然动情。他为自己失礼的发问感到由衷惭愧,也为老人伴侣的意外身亡深表同情:“老先生啊,很抱歉问到了你伤心的痛处。也请你节哀顺变才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啊。她在九泉之下,最想的也是你能安稳的活着啊。”

皇甫迟瑞这话不说则已,一说之下便使得老人的情绪更加波动起来。他自己哭的都快成泪人了,嘴上却是故作强硬的对着皇甫迟瑞说:“不打紧,我不打紧。我这人凡事都想得很开,一辈子风风雨雨的,什么苦头甜头都尝过了。她也没啥遗憾,我也没啥可抱怨的。”老人含泪的目光多出了一份温情,这反而让皇甫迟瑞看的有些心疼了:“老先生啊,看这日头离天黑还很早。我一时半刻也走不了,今晚就又得麻烦你了。”老人连连摆手,让皇甫迟瑞千万不要客气。皇甫迟瑞又接着说:“平日里,我想你也找不到合适的可倾诉往事的人。今日里咱俩在这儿遇见了,也算有缘,你要是心里有什么堵得慌的,或是其他什么的见闻,你就给我聊聊呗。反正时间还早着呢。”

皇甫迟瑞这回说出口的话,自然让老人十分受用。他大概也多少觉出了自己的生活着实单调的可以,于是就和皇甫迟瑞聊起了最近发生在离这儿不远的上凉一带的灭族事件。老人不无艰难的正了正身子骨,他如今老了,总是保持着一个姿势无论站着坐着都觉着身心劳累。年龄给他带来阅历上的丰富的同时,也不出意料的摧毁了他迎接苦难的体力。“那好吧,既然我们都聊开了,那我就和你说说新近发生的一起残暴的灭族事件吧。”老人左挪右晃的,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宜的坐姿:“离这儿不远的上凉地带,新近迁移来了一个叫柔然的部落……”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部落称谓,像是一把利剑那样直插进了皇甫迟瑞生锈多时的心脏。他浑身的血液似有烈火蒸煮,里面咕嘟咕嘟沸腾的景况隔着层层的毛细血管仍旧历历可见。

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忘记了皇甫迟瑞刚刚说的自己是柔然部落的移民。因而,当皇甫迟瑞已经在木凳上按耐不住的跃跃欲试时,老人平铺直叙的语气依然细水长流:“我们党项族历来就和中原王朝缔盟结亲,彼此相安无事,对其他迁移的部落更是如此。因而柔然部落一迁来,就受到了我们部落人的热烈欢迎。党项君王亲接待了柔然部落的成员,并大度的将水肥草美的上凉划给了他们做安置地域。我听说中原王朝处处都为土地的争抢打的沸沸扬扬,真不知他们要这么土地来做什么。”老人叹息一声,端起瓷碗长饮一口凉水。他粗大的喉结随着水的吞咽上上下下欢快的游动着,看那情形似乎是极力冲破脖颈皮肤的束缚。再看这喉结刚刚扁平下去,他耳根下的青筋便如充气般的暴胀起来。

“柔然刚安居的两个月里,和附近的其他部落相处的很是融洽。荒郊野岭的,大家都互相照应着,也是祖祖辈辈因袭下来的规矩。”老人叙说的话语才刚进展到这里,屋外的风沙倏然加大。龟裂破旧的屋门被风吹的嘎吱乱响,木板断裂的噼噼啪啪声响夹杂其间。老人往屋门看了一眼,处乱不惊的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讲述:“本来我们也都觉着事情到此为止就算是尘埃落定了,以前迁移来的部落也都是同样情况,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就在半个月前的某天深夜,上凉一带却传出了迥乎寻常的异样巨响……”伴随着老人语气的凝重,屋内的空气也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阴阳怪气的皇甫迟瑞简直快要窒息了,他本来就已是黑里透红的面孔此刻看去越发狰狞了。有关柔然举国血流成河的记忆,犹如雪山崩塌般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已经睡下的老伴儿心里觉着不踏实,便起床说要过去看看,因为那晚该她值班。平常遇到这种情况,也都是我和老伴儿各自照看各自的地域。我们都在这一带活了大半辈子,对周围的一切熟悉的简直可以说是如数家珍。老伴儿一人起身去了,我睡意正浓,也就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当晚我见老伴儿迟迟未归,心里就犯嘀咕。”老人说着说着捶胸顿足起来,原本波澜不惊的语调忽的也是风生水起:“哎呀!我好恨!早知她这一去便是终生不回,我那晚就该和她一起去了……老伴儿去了很长时间,我见她一直没有回来的迹象,心里就开始替她担心起来。担心的结果是,我也摸黑起来去了上凉一带探个究竟。”老人的眼里闪现出了恐惧的神色,他叙述的声波也在这刹那之间溃不成军:“我推门而出,疾步走在黑漆漆的沙路上。耳中隐约听闻到了来自上凉方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和杀戮声。我当时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心想:不好,出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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