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山丘之顶围着的人群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妇人一声尖锐的大叫如同一把刀子一样划破了天际。
“狗杂种你打我!这狗杂种他刚才打我,反了,简直反了!”
人群中,妇人原地惊起,伸手指着身前的少年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乱叫。
杨痕夕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身前的这个妇人。
眼前的这个妇人很是肥胖,她指着自己手足无措惊叫的时候,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有些恶心。
那妇人伸手指着身前的少年在原地不停的大喊,扭头不停的环视四周,眼见这四周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并没有一人回应自己,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
一时间,一模羞愧爬上了妇人这张有些肥大的脸,一抹怒气也随之而起。
妇人转而双眼直视面前的少年,面带愤怒的一声怒吼:“狗杂种,我今天打死你!”
一声怒吼出口,妇人挥舞着爪子就要朝着少年的脑袋抓去。
在这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在这满是看热闹的眼神之下,杨痕夕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冲着身前胡乱挥舞着双爪想要撕扯自己的妇人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很重,至少用了少年九成的力气。
长年的营养不良造成了他现在很瘦小,所以对于打架这种事,他必须要用尽全力。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妇人连同着一声惨叫向后倒在了地上。
目睹了这个过程的众人,这四周围着的人群里,瞬间人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无论男女。
少年冰冷的声音随之在这充满了惊讶目光的人群中响起。
“我知道我自己是一个杂种,不用你说出来,以后麻烦也别说出来,至少别让我听到,不然我会生气。”
少年低头看着身前这个倒在地上的肥硕妇人冷冷开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他是对着这个妇人说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原本来看热闹的人说的。
所有人都惊讶了,对眼中的这个少年而感到惊讶,从前被所有人欺辱而从不还口的少年郎好像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置信的少年。
少年那突然而出的一脚好像是把妇人给踹懵了。
妇人倒在地上,少年刚才那冷冰冰的话语彷佛没有听见似的,随着注意到了这四周男女老少看向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之时,妇人这才勐然的反应过来。
“狗杂种!”
冲着身前怒喊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极致的愤怒将她面上的愤怒带的颤动。
只是“狗杂种”这三个字才刚刚从妇人的口中吼出,杨痕夕瞬间又动了。
在周围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只见杨痕夕一个飞扑就压在了地上这个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妇人身上。
高高举起右手,顺势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送出。
“啪!”清脆的耳光声再次响起。
包括地上这个吃了杨痕夕耳光的妇人在内的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啪!”
只听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就在刚刚这一瞬间,眼中的这个少年敢了一件什么事,他居然在压在那个妇人的身上连着扇了她两个耳光。
“疯了疯了!”这是在场看热闹的人群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冒出的一个想法。
:“疯了,这狗杂种疯了!这狗杂种他疯了!”
人群中有人率先大声惊呼了一声。
随即这原本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众人皆是齐齐向后退了几步,生怕惹火上身似的。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狗杂种,你这个狗杂种!”
妇人被少年压在地上,好受些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烫,也是疯狂着胡乱的挥舞着双臂,不停地破口大骂。
杨痕夕却是从这妇人的身上站了起来后退了两部,生怕她那乱飞的吐沫星子沾染到自己的脸上。
妇人眼见少年从自己身上起开了,凶狠着表情就要再次爬起来。
“别动!”
杨痕夕却是对视着她的目光冷冷出口了两字。
一瞬间,不知是否幻觉,妇人只觉得少年看向自己的双童中竟然诡异的有些血红色光芒闪烁。
一瞬间,妇人只感觉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居然在心里蔓延开来。
在四周人群不解的目光下,只见妇人愣在了原地。
“再动,死!”
少年站在原地,今天的少年显得格外的不一样,今天的少年不再是以往那样一身破破烂烂,不再和以往那样头发乱糟糟,邋里邋遢。
今天的少年穿着一身虽然满是布丁的衣服,却是完完整整的衣服。
今天的少年身上没有了以前哪怕一丁点的影子,今天的少年让所有人感到惊讶,也让所有人莫名的感到了一丝恐惧。
“再动。死!”
仅仅三字传入妇人的耳中,杨痕夕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瞪着身前的妇人,妇人只感觉后背有一抹冰凉在蔓延。
眼见身前倒在地上的这个妇人没有了动静,杨痕夕将眼神从身前的这个妇人身上移开,从四周这群看热闹的人群身上一个挨着一个的对视而过他们的眼神。
每一个对视上少年这双眼睛的人在接触的一瞬间都会将眼神和少年错开,无一例外!有人更是地下了头,无论男女老少!
他们看见的是一双猩红色的眼睛,那如同勐兽一样的眼神彷佛一把利刃一样可以扎入他们的心脏。
杨痕夕用这双猩红的眼睛环视了这四周的人群一圈。
少年冰冷的声音也在这一瞬间响起。
“感谢!感谢十二年来的辱骂。感谢十二年来的冷嘲热否,感谢,感谢你们以羞辱我来获得快乐,感谢你们以打骂我来出气。感谢,感谢我和你们,和这乌山村十二年的相遇。”
少年口中一字一句的不断的吐露出冰冷的言语。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之中,杨痕夕整理整理了有些乱的衣领袖口,于众目睽睽之下转身顺着这条向下的大路缓缓迈动了脚步。
向下的背影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逐渐远离。
“我杨痕夕在这里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所有人,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可以,我想杀了你们所有人!一个不留的那种!我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拥有法律!”
众人耳中传来了少年冷冰冰的话语,不知又是否错觉,只感觉这传来的话语中有着几分强忍着的哽咽。
今天,在这处平常不会多间一个人影的乌山村,坟包地的山丘顶,山丘之顶原本的那座茅草屋已经被烧成了灰尽。
这里围着了一群前来看热闹的人群,此刻的人群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顺着这条大路向下的那个少年的背影。
那是一个凄凉且孤独的背影,这个少年将会是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一根在所有人心中埋藏了长达十二年了的刺。
“狗杂种别走,我要打死你!”
地上,妇人回过神来,顿时就是一声刺耳的叫骂。
只不过这次回应她的并不是刚才那个少年。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闭嘴!”
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位杵着拐棍老者,老人瞪了一眼这个倒在地上如同一个泼妇一样的妇人狠狠的呵斥了一声。
“村长?村长你吼我!你居然吼我!那个,那个狗杂种刚才打了我啊。”
地上,妇人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就勐的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指着大路上那个逐渐远去的少年的背影,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老人大声的质问。
“我说够了!”
面对身前这个妇人刺耳的吵闹声,老人莫名有几分怒了,褶皱的脸上出现了怒容,再次吼了身前的妇人一声。
“他……他还是一个孩子!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老人突然转头看着大路上少年顺着大路向下的背影,声音有几分沙哑。
“或许,或许我们都错了……”
“他爷爷是一名光荣的退伍军人,他奶奶是一个慈悲的信佛者,这个世界好像是有罪的,好人似乎是不会有好报的……”
老人沙哑着声音,他是这个乌山村的村长,他说话,在场没有人出声打断他。
老人杵着拐棍走向了另一旁一地的灰尽之处。
于身前的那满地灰尽和疮痍只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烧了好,烧了好啊,应该是天意吧,这个闹腾了两三年的乌山村也终于是可以安静下来了。”
于众人的目光之中,老人缓缓转身面对着众人,一瞬之间彷佛更加的苍老了几分,双手持着拐棍用力杵了杵脚下,开口道:
“来年我会组织人将这条没有修完的水泥路修完,该忘的大家都忘了吧,今天是那个少年的毕业考试,也会是他在这乌山村呆的最后一天,或者说是待的最后几个小时。”
老人动了,顺着大路杵着拐棍迈动了脚步,临走之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满地的灰尽,这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彷佛从这满地的飞灰和疮痍之中看懂了许多……
大路上,朝阳拉扯着少年斜长的影子,少年没有手表,家里也没有钟,那些都是奢侈品他从来都不配拥有。
很多缺少的东西可以从另一方面得到弥补,只要肯坚持,少年轻轻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心中便是明悟现在大概是处于哪个时间点。
这座山丘角下的那所十里八村唯一的小学叫做希望小学。
现在的时辰还有些早,去往学校的路上还没有多少人,班上就只有四十多个人,要分成为两个班来考试。
这次考试是从别的乡村小学来的老师,这点是挺让杨痕夕高兴的,别的地方来的老师,意味着他不认识自己,也就不会带着一种有色眼睛看待自己,这会更有利于自己在这次考试上的发挥。
希望小学学校校门口,杨痕夕站在门口处并没有着急进去,抬头看着这学校大门上挂着的四块木牌,“希望小学”这四个字在少年的心中有些别样的意味。
以往连踏进这个大门都会有些恐惧,心中无时无刻都在反问着一件事“希望小学?真的能有希望吗?”
校门口,少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迈步踏入这所希望小学。
只不过前脚才刚刚踏进,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很是刺耳的声音。
“狗杂种,你还真的敢来考试啊。”
闻声,少年刚刚踏进校园的一只脚又被他收了回来,转身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眼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从学校一旁的小卖部中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个让自己看了很不舒服的笑容。
“狗杂种,你要是现在放弃考试我还可以饶了你,我也不是吓唬你,今天我王庆就把话说在了这里,只要你敢进去考试,你现在能走进去,你绝对走不出来,我会打断你的腿!”
小卖部外的坝子里,王庆一边撕咬着手中的辣条一边盯着不远处校门口站着的那少年郎。
“庆哥,和这个杂种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们这里有四五个人,只要你说一声,我们现在就一起上去把他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坝子内,这个身材有些魁梧的少年身旁还站着三个人,同样也是人手一包辣条,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送着。
“你小子在瞎说什么,他这杂种有妈?他哪儿来的妈。哦对了,你是指那个荡妇?”
王庆身旁,一人随即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人嘲笑了一句,他的说话的很大声,是故意为之的。
“哦……哦,对对对,是我草率了,那就打的他连狗的不认识!”
那人说完,随即放声大笑了出来,随即包括王庆在内的几人也是大笑了起来。
他们所有的言语都清楚的传入了少年的耳中,校门口处,杨痕夕并没有动怒,只是冷眼的看着一旁不远处小卖部外站在坝子中的那四人。
“你看庆哥,那杂种是被吓傻了吧,一动不动的,傻了吧唧的。”
“诶,我说你嘴上积点德吧,你没听说吗?昨晚上人家的狗窝都被一把大火烧没了,你就不能在嘴上积点德放过人家?”
“是吗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那狗杂种的狗窝烧了?哎呀错过了,我说昨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感觉空气中有股臭臭的味道,原来是这狗杂种的狗窝烧了,这味道简直了,都飘到了我家里去了。”
时间过去,路上陆陆续续有着同学正走来准备考试,一个个却又都找了一个地方停下了脚步看着热闹。
杨痕夕立在校门口,就站在路的正中央,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斜长,细看之下,少年这张略带清秀的脸上已经是布满了阴霾。
前来的考试的学生越来越多,一个个都很是识趣的找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热闹。
等那站在小卖部坝子中的四个人带着些故意为之的笑声停止之后。
杨痕夕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不远处王庆那几个人的面伸出右手比了一个中指!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王庆那四个人在内。
这还没完,还没等王庆那四人发怒,只见杨痕夕突然收起了右手,当着王庆那四个人的面微微低头,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呸!”
声音很大,少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这面无表情,简直是侮辱人至极!
这种侮辱人的动作少年随手可捏来,这都是别人实打实用过在他身上的动作。
动作一气呵成,少年随即转身踏步入校园。
“狗杂种你给我等着。”
身后,小卖部外的坝子里,目睹了刚才少年在校门口当着自己面所做出的动作,王庆直气的浑身发抖。
“庆哥,教训他,一定要教训他。”
“就是就是,简直太狂了,给他脸了。”
王庆身旁,在他怒吼一声过后,身旁的几个少年也是立马出声符合。
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个少年如此羞辱,实在是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羞愧。
“走,跟我进去!”
王庆大喊了一声,随即向前迈动了脚步。
他身旁的三个少年赶忙紧紧跟上。
四周前来考试的学子见王庆那一伙四人进了学校,也是纷纷动了。
在场目睹了刚才发生了那一幕的所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次考试可能会很不一般。
昨天班上的那一幕在场所有人都彷佛历历在目,今天这个少年依旧是那样的锋芒毕露,所有人都很为这个少年而感到奇怪,所有人都为这场考试而期待!
“庆哥,趁着现在监考老师还没有来,我们先逮住那个狗杂种好好揍一顿。”
操场上,一行四人脚步有些几急促。
“不忙,我昨天已经告诉我哥了,他们初中放的比我们早,放心等考试结束了我会让这个狗杂种好好尝尝什么叫做社会的毒打。”
王庆走在三人的最前面,相对魁梧的身躯以及紧跟在他身后三个少年谦卑的姿态说明了他的地位。
“等考试结束了我让我哥带来的兄弟们狠狠地揍那个狗杂种,我们几个就在旁边看着他被揍,不动手,这样就算他要告老师也好,反正我们几个是没动手,他告也没用。”
操场上,王庆边走边说着他已经预谋好了的计划。
其身后的三人听来,赶忙熘须拍马。
:“妙啊庆哥,这个点子简直绝了!”
“是啊是啊,还是庆哥的脑子好使。”
对于几人的拍马屁,王庆显然是很享受。
走动的步子都有些一跳一跳的,似乎已经将刚才被少年羞辱的事抛在了脑后。
“点子是一个好点子,只是庆哥,这样会不会给你哥他带来麻烦。”
对于这声询问,王庆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这样问一样,想都没想的就脱口而出一句话。
“不会,我哥是初中生,这小学的老师还管不了那么宽,等着把,等这考试结束我要让那个狗杂种钻老子的裤裆。”
一声出口,王庆随即放声大笑,他这一笑,身后跟着的三个少年也随之跟着附和的大笑出声。
杨痕夕自然是没有听见他们几个操场上针对自己的预谋,教学楼处少年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昨天走的早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间考试,考号是什么。
现在想起来,这还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正在他正在思考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喂,你愣在那儿干嘛呢,怎么不进考室。”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少年转身扭头看去,教学楼另一处方向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约莫三十来岁。
杨痕夕一眼就看见了吊在她脖子上的蓝色的小牌子,上面写着监考两个字大大的白字。
女人的身份也在瞬间被少年得知。
:喂,我说你呢,要准备考试了,快点去考室。”
女人见这个少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又朝着他喊了一声。
没想到自己这一声喊出之后,眼中,只见这个少年竟然径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女人疑惑,却是没有再说话,她想看看少年想干什么。
待眼中的这个少年游进跟少,女人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穿着一身满是布丁的衣服裤子,这些都不是女人在意的,吸引她目光的是少年这一脸鼻青脸肿的模样。
:“你……”
女人刚准备开口询问,少年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开口打断了女人要说的话。
“被人打的。”
听到少年在自己话还没有问出牛传来的这一声回答,女人更是诧异。
可又是等她话还没有说出口,少年就又是抢先一步打断。
:“我不知道我的考室和考号。”
这听来,女人更是诧异,都没有再去过多的关注他这一脸的鼻青脸肿。
“你刚才说什么?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考室和考号?”
女人诧异的反问了一声。
杨痕夕听来没有回话,只是当着她的面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女人看见少年这点头的动作,算得上漂亮的脸上一瞬间布满了疑惑。
“这毕业考试居然还有人这么不重视?连自己的考室和考号都可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