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利怎么样了?”张盈问。
“喝一罐再说。”猴子伸手拿椰汁。
乔侨挡住猴子的手:“不是给你喝的,屋里有雪碧。”
猴子叫:“老二,你变了,对兄弟都小气了。”
张盈扇风点火:“椰汁买给许欣的,比雪碧贵好多呢。”
猴子扭头说:“是么?可是,我就爱喝雪碧耶!”
乔侨笑道:“我们的感情,区区几瓶饮料岂能橇得动。”
进了宿舍,猴子告诉大家:祁利伤口处理好了,虽然流了很多血,但不至于危及小命,现在医院输液,祝俊在那边陪着。
“我们要不要去探望?”许欣问。
张盈没有做声。
乔侨说:“一会儿我去吧。”毕竟是现任同学加半个朋友。
猴子说:“你去,没有必要。祁利本来连输液都不要的,急诊完了就想走。”
“他要去哪里?”张盈问。
“回来找你们啊。”猴子说。
乔侨和张盈脸色有些变了。
猴子一笑:“看把你们吓得,祁利又不是老虎。放心吧,他不会再来了,输完液就回北京。”
“祁利精神……恢复正常了吗?”许欣问。
“正常,比正常人都正常!一下救护车,吉利瞬间就正常了,对医生有问必答,思维清晰,规规矩矩。”
张盈哼了一声:“他是怕被送进精神病院。祁利最怕医生了,看见穿白大褂的,都下意识敬礼打立正。”
猴子说:“也许吧。医生问他会不会再玩刀子做傻事?祁利说,不会了,他已经想通了。”
“想通什么?”
“他说:女人如果爱你,就会爱得死去活来;女人如果不爱你,就会比男人更冰冷无情。是这样吗?张盈、许欣,祁利说的对不对?”
张盈没有回答。
许欣说:“对一半吧。”
猴子说:“就是么,买卖不成仁义在,君子绝交不出恶语,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敌人吧。”
张盈敲敲桌子:“猴子你要整明白,是祁利先放弃普通朋友不做,然后又拿出刀子吓人和自残的。”
猴子想想:“也是,你说的没错,我就在医院看他可怜。”
在医院,猴子无意碰到祁利的手,犹如触到一个冰块,问祁利要不要加件衣服暖一暖。祁利说没用,用另一支好手点着心脏说:这里,已经冰凉了。
祁利输液针头插好,祝俊让猴子先回去。猴子不要,愿意留下来一起陪着。祝俊避开祁利说,让猴子回宿舍,问一声张盈是否能来医院。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点,在祁利输液疗伤这个特殊时刻,两人面对面交流,可能更容易勾通、更容易理解和互相接受,有可能解开祁利的心结。
猴子就跑回来了,可是,张盈根本没有去医院的意思,总不能绑着她去吧。
乔侨说:“不去就不去吧,祁利那种疯子,眼不见心不烦。”
猴子说:“回学校你就和他一个教室,逃不掉的。”
乔侨扶扶眼镜,确实有点怵头,想起来说:“祁利挂科很多,补考也没过,如果这学期再挂一门,就要被劝退了。”
“怎么会这样?他的脑子,如果稍稍用心,根本不会挂课的。”张盈好像挺担心。
猴子瞟张盈一眼:“因为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
许欣说:“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他吧。”
就在这时,猴子的电话响了,嗯嗯说了两句,收了手机说:“用不着了,祁利拔了针头去车站了,不要任何人送。不过,祝俊在后面跟着。”
屋里寂静下来。
猴子打破沉默调节空气:“算了,不速之客走了,来来来,接着打牌,四个人刚好打升级。”
只是其他三位,都没有了打牌的心情。
快中午时候,祝俊回来了,大家心都踏实了好多。
祁利已经走了。祝俊买了水果香肠泡面把他送上了火车,然后看着火车开走。
张盈说:“到底是老大,做事就是让人放心。”
猴子说:“这叫做好人做到底,送人到西天。”
乔侨看看表:“想吃什么?我们打车或者叫外卖。”
许欣说:“给东道主一点面子,最后一顿午饭我请吧。”
出乎意料,祝俊第一个说:“我同意。”
张盈跟着举手:“我算半个东道,想吃什么快说吧。”
祝俊说:“当然要吃特色,还要充分体验一下海大的生活——我点大食堂。”
猴子高声说:“我赞同!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几天不吃大食堂,还有点想得慌。你们学校哪个食堂最受欢迎?”
张盈斜眼说:“当然是祝俊喊许欣名字的那个食堂。”
许欣赶紧把话岔开:“学校放假,食堂恐怕没有好菜吧,要不我们去外面?”
张盈说:“恰恰相反,这两天食堂加了节日菜呢。”在外面吃一顿,至少要好几百,对比之下,学校食堂真价廉物美。
乔侨问:“你们真要许欣请客吃食堂?”
祝俊说:“当然。张盈带路,许欣出卡,我们打包回来吃。”
猴子说:“我要每样菜都点一个,把许欣卡刷暴!”
许欣把伙食卡递给祝俊,笑着说:“放假前刚充了两百,如果不够的话……”
“我这还有呢。”张盈抢着说,“今天算我们两人共同做东。”
于是,祝俊、猴子和张盈拿卡去食堂打饭。乔侨也要去,祝俊让他留在宿舍干活,兼陪受伤的主人聊天。
宿舍里没什么活好做,张盈已经把地板拖洗干净,乔侨擦了桌子和凳子,洗了几个杯子,把桌子凳子摆好,只差拿起苍蝇拍打蚊子了。
乔侨不停走来走去,许欣坐着更不安宁,没话找话说:“票订好了吗?晚上几点的票?”
乔侨看看手表:“七点一刻,还有七小时零二十分。”
听了张盈的建议,乔侨心思缓了很多,不再指望一步到位升级为恋人,转而维护与许欣的传统友谊,逐步提高关系质量,润物细无声,水到渠成将对方沦陷。
同样听取了张盈的意见,许欣对乔侨愈加友善——乔侨和猴子可是祝俊最好的兄弟,要和老大接近,先要和他的兄弟处好关系。
如此这般,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攻与防,两人都放松了许多,话题愈聊越多,也有趣了好多。
打来饭菜,十几个一次性纸盒摆满桌子,虽然都是宫保鸡丁、竹笋肉片、蒜香鲅鱼一类大众菜,但是别人家的食堂就是好吃呀,连乔侨都多加了半碗米饭。
猴子拍着鼓起的肚皮说:“只喝了一罐雪碧,怎么跟喝了二锅头一样,神经都醉了,看什么都朦胧不真实。”
张盈打趣说:“这就是缘来缘去如流水,水不醉人人自醉。”
猴子说:“是这个意思,将近别离,忽然伤感,就像哪首诗说的……”
祝俊轻拍桌角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樱花霏霏。”
猴子赞道:“就是这句!一下想起初中毕业时,学校操场的老柳树,柳条飘到脸上,枝上知了没命地叫,那时的许欣,扎着马尾辫,腿还没有瘸。”
乔侨叫道:“现在也没瘸!一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一直吃到一点多,桌子收拾干净。祝俊说:“四点开始下午茶,吃茶到六点,回基地大院拿包走人。”
猴子说:“等四点做什么,现在就开始,张盈泡茶,我下楼买零食。”
乔侨诧异:“晚饭就这么将就了?我还计划吃大餐呢。”
祝俊说:“吃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和谁一起吃。许欣腿不方便,我们就扬长避短,以茶代酒,以果代肉,抓紧时间,争取尽快达成双方或多方全天候全方位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屋里人都笑了,没有人反对。
猴子问祝俊:“提前返回,要不要告知船长一声?”
祝俊说:“当然。他们出去玩,可能回来很晚,让他们玩尽兴吧。傍晚我给他们打电话,吃住搅扰好几天,要好好谢谢。”
张盈说:“今天他们玩的车费、门票,都是乔侨付的,算报答了。”
祝俊说:“不止钱的事,有钱也没有法子住进海大校园里的小别墅。”
张盈说:“那是你闯水晶塔拿身体换来的,你要是不敢闯或者闯不过,他们才不会鸟你。”
许欣惊问:“船长他们逼你们喝水晶塔了?”许欣听过段昱光头他们吹牛,对水晶塔之类呛酒行径深恶痛绝。
“玩玩而已。”祝俊不再提这事,反问张盈:“不对啊?你怎么站在我们这一边,不替船长说话了?”
张盈愤愤说:“从今天起,我跟他们兴趣小组成员再没关系了——许欣除外。”
一个话头就这样扯开。
猴子问:“段昱真是官二代么?感觉有点不像啊,可能我孤陋寡闻。”刚巧,兴趣小组傍晚遭遇的一件事,让更多人对这个事实滋生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