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婆婆

文/短发飞扬

我的婆婆正坐在我的家里，她紧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今天我和老公要去房管局办手续，但我不可以告诉她。为了阻止我们买房，昨晚她和她的两个闺女扣了我丈夫一个小时。逼着她的儿子写不买房的保证书。在被拒绝后，她和她的两个壮硕的闺女一拥而上。把她同样壮硕的儿子围在中间胖揍了一顿。回来后的老公一脸沮丧，棉服袖子被扯破了，扣子也拽掉两个。我不明白他们家有啥魔力可以让一个三十岁的壮硕男人趴在床上哭。他告诉我不是因为挨揍，是因为他爸说要买房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我是不伤心的，实在是荒唐的可以。

如今我们想出去，时间要到了。我们的儿子只有两岁半，平时是婆婆给看孩子的。但今天如果和她说帮忙看一下，我们去办手续，我想是铁定出不了门的。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快速盘算如何打发她走。我想起我老公和我说过，她妈妈是越不让做什么越做的起劲。例如老公的衬衣有名牌的，平时都是自己用刷子刷领口怕弄得没用形了。有一次他换衬衣，怕她妈妈胡乱洗故意放在了衣柜里，还叮嘱婆婆别动，说下班自己洗。结果下班一看婆婆洗了，领子被揉搓的皱皱巴巴。我想既然这样，我不妨试试。我说婆婆你千万别走啊，一会儿我和杰有事出去你得给我看孩子。她带着温怒的表情说我还有事呢，立马开门出去了。我和丈夫哈哈大笑，我们也带娃娃出去了。

我和老公处对象的时候，也许是只与她见过两三次，多一没发现她的刻薄。现在我儿子已经满半岁了，我要去上班婆婆给我来看孩子。我才知道看起来和善的婆婆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我下班回家，要买菜做饭，吃完饭。我通常会吃一个苹果。婆婆说，你咋这馋呢，吃孩子的苹果。我对婆婆说我家的苹果不是只给孩子买的，用的也不只是你儿子的工资，也有我的，我们是买给大家吃的，你也可以吃。我家还没有过到大人吃不起苹果的地步。她就说，不会过日子，不知道节省。我就不理她随她唠叨去。心里却觉得很好笑。

吃完苹果我想躺着休息一下再上班，她说把地墩了，我就墩了。然后是飞来一对枕巾，她说把枕巾洗了。我就洗了。连续三天都是一样的节目。我想玩也要换个节目呀。于是我不洗了，我告诉她枕巾昨天刚洗过的不脏。她说你们农村人就是又馋又懒又邋遢。这顺口溜真够损的。我说婆婆你说话咋不留点口德呢，口才真好。她就哈哈笑。说我不留口德，你公公更没有，一个亲戚吃酒进医院了，他去看，说喝大酒的都是二流子。我想果不其然啊，夫唱妇随。我这话断不敢说的，毕竟人家还在给我看孩子。身在矮檐下呀。

我休息一会的时候我会说，真累啊。她就开始说起她的苦难史。生了四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左边一个大巴勒框，右边一个。可是我知道那时

候她老家的亲戚是来给她当保姆的。而且每个孩子差两岁，到最后大的孩子都可以照顾小的。我也不说话，听她唠叨。

她有时候高兴了会和我说，我对你就和对我的孩子一样。我说妈，你不用和我说这个，我心里明白。我就是心里嘀咕，明明不是聪明人干嘛还把别人当傻子。

一样的待遇我很快就享受到了。我职称考试计算机，记错时间了，开考了想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打车去了，差一点进不了考场。手忙脚乱的答完了试卷，狼狈的回来。她见了我笑眯眯地问，答的咋样，我说能好吗，晚到半小时。她说打赌吗，你要是笔试和上机都过去我就奖励你二百，你要过不去就输我二百。我都惊了。这婆婆不是妈，可也是婆婆吧，要这样算计我。前两天还和我说对我和闺女一样。他闺女自考，过一科奖励二百，还有考前鼓励宴，考后庆功宴。我也自考一次过三科，她从没说奖励过我，更没啥宴的。我也不提这个。反正不是我妈，我也不做那个梦。可是，可是，这样挣儿媳妇的钱真的合适吗。事实上，我是学霸，虽然迟到，考过去事没有任何问题的，高分可能泡汤。我是有我的原则和良心的，所以说不赌了吧。她却步步紧逼，赌，一定要赌。末了她还把她儿子叫过来当见证人。我真是心里很不是滋味了。算了，赌就赌。结果出来的时候，她两眼冒光，说没过吧，我说过了，她说你不说没考好吗。我说是啊，但是我也没说不及格呀。她就一脸失落默不作声。我也不说话，我想你自找的。我也不稀罕你的钱，爱给不给。她儿子不干了，说妈掏钱吧，认赌服输，我是见证人，差一分也不行，她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掏钱了。

最可笑的还在后头。我们夫妻吵架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她儿子挑起来的。两口子吵架在所难免，她儿子挥舞着手臂指指点点，还吐沫横飞。因为婆婆在，在所以我只是偶尔回句嘴，总不能说出啥难听话来。老人在，我想她必定会出头平息一下。我偷眼看她。我亲爱的婆婆正坐在暖气边，用手轻掩着嘴偷笑。不用说，她儿子占尽上风，她正在看人闹，幸灾乐祸。我觉得太奇葩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婆婆，你那怕装也要装装样子呀。我想你不是喜欢看热闹吗，我就不妨弄得更热闹些，桌子上有个西红柿，放了两天了，软烂了，我拿起来照着她儿子头上甩过去，红色的汁水顺着脸流下来，场面真是滑稽。我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偷眼看我婆婆，她却不笑了。我说妈你笑啊，你接着笑，现在更精彩了。她说我没笑。我说妈我瞎吗，我不瞎，刚才我和你儿子吵架你不是捂着嘴偷着乐吗，咋不笑了。我老公本来是要和我发怒的，听了这话也说，妈你个做老人的，我们吵架你不劝劝咋还看热闹呢。她见我们都说她，反而恼羞成怒了，说我不管，懒得管你们的烂事，拍拍屁股走了。

她做事真的很没谱啊，尽管如此，我都没有和她嚷过。我不习

惯吵架，况且她还是年纪人。可是真的很没谱。给我看孩子的每天，我都提心吊胆的。例子更是不甚枚举。例如我有一次下班发现儿子嘴里都是白色的小颗粒，我以为婆婆买的小糖豆，一看床上有个破口的防腐剂袋。我赶紧用手从儿子嘴巴里往外掏，也不知他吃了多少。心里又害怕又凄惶。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妈有病看不了孩子。我只是嘱咐些，责备的话我怎么敢说，回头让我老公说了她妈几句。儿媳妇，只能如此吧。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和平共处。有一次我做的让她看不顺眼了，她说这要是过去 婆婆是可以打儿媳妇的。我说，妈现在不是过去了。过去你婆婆打过你吗。她立刻眉飞色舞地说，我也不做挨打的事。我不生气，我干嘛生气呢，她爱说什么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也不需要她这样的人给我公允的评价。况且我的价值也不在别人的评价里。

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有一次下冰雹，七月份。我望着窗外很无奈啊。爸爸姐姐都有地，这次恐怕损失惨重了。这时候我的婆婆说，哈，下冰雹了，这大冰雹，乡巴佬子们该哭了。这话真的太尖锐了，说我也就算了，连我父母姐姐都骂了。我平时得罪你了也行，我也没做啥说啥呆过刺的。我口才真的不是盖的，高中演讲比赛，我可是轻易驳倒了一片，掌声雷动呢。我想我该发挥发挥了，要不我亲爱的婆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说妈你不是乡巴佬子吧，你是城里人，就算你现在是城里人了，你以前也不是吧。你不是果各庄的吗，果各庄变市里了吗，就算变了，你家老祖宗不也是种地的吗，不也是乡巴佬子吗，笑话谁呢。哈哈，这就无声无息了。我不想尖锐的，我不想带刺的。我虽说是刺猬，可是我从来不主动刺人的。但是我亲爱的婆婆非要抓我，抓我还不算，还非要用力，不把自己刺的流血就不长记性。

我婆婆做的事情还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啊。有一次我去婆婆家我接孩子，我的儿子正在和我小姑家的儿子还有我婆婆吃西瓜， 看得出来刚分好还没吃，她外甥的西瓜呆着尖尖高高的大红瓤，我婆婆拿着没皮的瓜心。我儿子举着削了果肉的只呆着一厘米红肉的瓜皮。我都惊讶了，西瓜，稀烂贱的西瓜，外人，朋友， 邻居也不会这样分西瓜吧。我婆婆看到我不自然的笑了，我说，妈你切西瓜真有技术，切的真好。我把我儿子手里的西瓜放下，我说儿子妈买得起西瓜，我们走。

我不恨我婆婆，毕竟看完了孩子没事，我也很想爱我的婆婆，想和她逛街， 想请她吃饭，想给她钱，想和她说心里话。我尝试过很多次，我把心敞开，我希望阳光进来。可是我只收到别样的礼物，不是狂风暴雨，是蚊子，苍蝇和瘌蛤蟆，烂草根一类的东西。让我不得不关闭窗子。我的生活没有悲剧，也没有喜剧，我很想给我的生活加点糖，可是我婆婆却只有胡椒粉。所以就有了数不尽的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