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的天空下，绿油油的草原上牛羊成群结队，悠扬的歌声伴随着风声传过来。

一辆马车伴随着一支军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草原的入口。

林婧雪靠在马车内的塌子上，面上无半丝困倦，听到马车外的歌声，她轻笑一声，“这无烟城的儿女倒是有草原的豪爽。”

白胜南温和地笑了笑，拿起案几上的茶壶给林婧雪倒了一杯茶，“还有一刻钟的功夫，只怕我们就要到无烟城了。”

他的心中其实也有些澎湃，毕竟，他们北朝儿女，源起草原，骨子里都留着先祖们马背上激情的血，若不是草原条件实在太差，他们也不至于迁都到北朝国都，现如今又迁都金陵。

多久了，他不曾在辽阔的草原上驾马驰骋。

“如此，我们是直接进无烟城，还是？”林婧雪有些犹豫，他们这么大的阵仗，若是直接进无烟城，只怕整个城都装不下。

要知道，这无烟城虽然地处辽阔的草原，占地面积却十分小，大略是大部分的城民仍旧喜欢草原上扎帐篷的游牧生活吧。

说起来，这无烟城中住着的，大都不是无烟城的本地百姓，反而是别处过来的。

当然，这些人从哪里来，就不可考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的藏宝之人才选择把宝藏放在这里吧，地处辽阔，却又人烟稀少，可不就是藏宝好地。

白胜南轻笑一声，正要跟林婧雪说自己的安排，却是听得马车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大胆，你是何人？休得惊扰圣驾！”

“雪儿，是我！”

“白音姑娘。”

林婧雪和白胜南几乎是同时掀帘，不同的是，林婧雪听到的是白音的声音，白胜南听到的却是南风的声音。

“夫人请。”白胜南温和地笑了笑，把帘子高高拉起，对着林婧雪做了一个从许梓墨那里学来的绅士之礼。

林婧雪愣了一下，白胜南白衣如雪，眉眼温润，仿若三月的太阳一般耀眼，他站在她的对面，半弯腰请她先行，倒像是在现代，男友开了车门，请她下车的姿态一般。

她的眼前有些模糊，心中缓缓地涌上一股暖流，不再说什么，她矮身便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看见白音站在一只高头大马前看着她笑，“雪儿，好久不见。”

她的身后跟了几个女子，皆是丫鬟装束，低眉顺眼，并不是百花宫的寻常装扮，林婧雪不过一瞬便有些明白了，宝藏显眼，若是白音带着几个江湖女子上路，只怕要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

这次无烟城之行，虽然白胜南做了妥全的安排，可是林婧雪知道，这妥全并不是完全地妥全，只因江湖中亡命之徒太多，白胜南目前根本没时间去对付他们，这群人若是联合起来，只怕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如今白胜南是天下之主，这群江湖中人多少会有些顾忌，可是，这顾忌也只是对白胜南与她而言，至于其他人，便如白音，她身在江湖，争斗在所难免。

“阿音，你倒是迟了几日。”林婧雪笑着上前握住白音的手，仔细打量她的面庞，见她面有倦容，便知道这一路怕是颇为不易。

白音本是要跟林婧雪诉苦，可是嘴才张开，她便想起来，林婧雪如今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是安国的如雪元后，岂是她一个江湖女子能与之匹肩的，想至此，她便勉强笑了笑，“收到你的传书，我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已经是最快了。”

她说地有些小心翼翼，再没有昔日的自在。

林婧雪明显感觉到了这里面的一股疏离，握着白音的手一僵，自从坐上那个位置，她就有心理准备，所有人可能都将离她远去，这些人便包括了白音，她早该有准备的，林婧雪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神情，“辛苦你了。”

林婧雪的语气平淡，她松开白音的手，向后退了两步，与白音拉开距离，并不再说其他。

白音本就心思敏锐，自是察觉到了林婧雪的异样，她心中苦笑一声，知道这趟无烟城之行后，世上再无白音和林婧雪的姐妹之情了，心中没来由地苦涩，她也就低着头不再吭声。

两人之间方才的热络瞬间转为冰冷，竟是有半刻没有人说话，两人只相对而立。

“白音姑娘，你随我来。”南风的声音自旁边传来，他面上冷冽，一双冷峻的眸子淡淡地看了白音一眼，也不问她的意见，便让身边的人把白音的马牵走了，“这边有给白音姑娘准备马车。”

白音抬头看了林婧雪一眼，见她面色冷淡，心中苦涩之意愈发浓郁，只强忍着，轻轻“嗯。”了一声，便跟在南风身后走了。

“雪儿。”白胜南不知何时走到了林婧雪的身后，他或许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又或许没有看见，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把手搭在林婧雪的肩膀上，轻轻地撩起她额前的一绺青丝，“该继续上路了。”

林婧雪并没有动，她抬起头，清亮的眸光中有些迷茫，清丽的声音在空中有些飘忽，“胜南，为什么他们都离我而去？你会不……”

“不会的，雪儿。”白胜南打断林婧雪的话，他轻轻拉起林婧雪的手，将她微微冰凉的小手放入大掌中，坚定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此生不渝。”

“姑娘就会听到我的声音，来………”嘹亮悠远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两人携手向马车走去，只留下草原上一道修长交织在一起的身影。

“客官，您是金陵来的吧？”客留客栈，小二一边给林婧雪掌茶，一边笑嘻嘻地搭话。

林婧雪没有吭声，只侧头瞥了小二一眼，是个中年精瘦的男子，看着并无什么身手，而且打扮十分地草原风，长袍扎腰布，便是眼睛里也只有热络，看样子只是话多而已，林婧雪微微点点头。

“我就说嘛，只有金陵城啊，才能养出客官您这样的美人儿呢。”小二见林婧雪回应，哈哈一笑，竟然就站在旁边不走了，“客官，您到我们这无烟城来，是走访呢，还是行商啊？”

“行商。”林婧雪没有说话，从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白胜南一身白衣翩然，仿佛又是曾经那个温文如玉的南天居士，他的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南风。

“原来是行商啊，客官看着真不像。”小二咂摸了一句，狐疑地看了林婧雪和白胜南一眼，“我看着两位客官都像是贵人老爷呢。”

白胜南不置可否，就在林婧雪以为他会让小二走的时候，却听得白胜南忽然道，“为什么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