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洲心里窃喜,甚至感谢老太婆无意、荒谬的成全。她被赶出来,虽然这让她痛苦不堪?,但从今后,她终于完全属于我,再也不用回那个家!以后,我会用所有的爱,抚平她内心的伤痕……
又担心老太婆后知后觉反悔,立马杀过来带走希檬,随即语气坚定对母亲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分开!”握紧希檬的手,“我不会放手!”
母亲担忧道:“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杨洲并不在意,语气轻松:“从今以后,她就住在这里,等她年龄够了,我们就登记结婚,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你以为老太婆会让你们如愿吗?我了解她,不会!”
杨洲知道母亲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轻叹:“要是我爸活着就好了,他也许能管管老太太,别让她无理取闹!”
“怨恨填满了她的心,谁也管不了她!”
……
杨洲回到自己屋,见希檬还在伤心抽泣,搂着肩膀安慰:“是那个老太婆绝情在先,你不欠她什么。从今往后,我家就是你家;你想上学或者想工作,或者不工作,全凭你的意愿,只要你高兴就好。我的工作关系已落到消防支队,工资福利都很好,养活你没有任何问题。我保证今后让你开心无忧,相信我!”
见她沉默流泪,说:“要不,我们现在就结婚吧?有自己的家,是你我梦寐以求的事啊!”
她想,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又不安地问:“我年龄不够,怎么结婚?”
他说:“我们先住在一起,跟家庭过日子一样,只是不登记、不生小孩子;等你年龄够了,再登记、再生小孩子,好吗?”
她拘谨道:“好。”
他动情地说:“那,今晚我们就住在一起。从今天起,我们就算是结婚了,你就是我的老婆,等你到了二十岁,再摆酒席,通知亲朋好友,来为我们祝福,好不好?”
她不知所措:“我……听你的。”
他搬过她的脸,认真地看着:“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吗?
她说:“想。”内心说:但不是现在……
他温情地看着她:“你说‘想’的时候,我都没有感觉到你对此事的一丁点渴望。我们第一次在一起,你是不是害怕?其实,我也很紧张,又很向往。”
她悲伤道:“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如果明天世界末日就好了。”
他惊愕:“我认为这不算什么事,老太婆不让你回去,我求之不得!为什么你这样惊恐绝望?你不相信我?”
她哭倒在他怀里:“我没有家了!”
他拍着哄着:“不用怕,我给你家,我们俩在一起就是家!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以后,我们生个小孩子给我妈玩;养一只猫给你玩,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人!”
听他说得美好,她笑着又哭。想到陪伴自己八年的小花猫,一阵揪心的痛:真的要与“家”断绝么?虽然大姑说那不是我的家——确实不是我的家,可那里,毕竟有我八年留下的所有足迹,也有无数的温馨时刻……
他给的家,确切地说,是杨阿姨的家,总归是陌生的。如果今后住在这里,总有别人施舍的情分在里面,欠人家的总是不自在;又不能登记,受到法律保护,如果杨阿姨稍微给点脸色,自己就将无处可入……
不然又能去哪里?总不能流落街头或去死。想到这里,眼泪又模糊了视线;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人世间的惊惧与无措,如同急风暴雨,让人猝不及防。
杨洲又哄了半天,她总算安静下来,说到一些伤感的话,又忍不住流泪。他哄着、逗着,她脸上才勉强浮上一丝笑意。
他稍微放心:“那我们去洗澡,然后……你做我老婆好不好?”
她弱声说:“好。”
……
趁希檬在浴室,杨洲告诉妈妈对今后的打算。
母亲小声道:“不行,我不同意!希檬刚刚成年,身心还处在懵懂无知的阶段,且柔弱得毫无锋芒。如果你们未婚同居,万一她怀了你的孩子,她大姑百般破坏,你又不能和她结婚,那你不是害她吗?你妈妈我就是受害人之一,你是受害孩子之一,你想让单亲这种事世代相传吗?
杨洲不解:“以前不能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不自由和对未来的不确定。现在,她被老太婆赶了出来,无处可去,终于属于我,为什么还不能在一起?就算她有了孩子,又怎么会是单亲?我绝对不会让我和她的孩子没有父亲,我不会和她分开!”
“傻小子,你还嫩着呢!就算她被赶出来,就属于你吗?那老太婆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狠毒。她养了多年的‘小鸟’决不会轻易放飞,更不会让她飞到‘仇人’家里。你看着吧,也许明天一大早,她就会打上门来,把我们母子羞辱一番,再把希檬强行带走,并逼迫她不再和你来往。”
杨洲语气肯定:“她不会听那个老太婆的话,她说过,不会离开我!”
“她还小,且身单力弱。她背着老太婆与你相识,已经是她能做得出的最勇敢的事。但人活着,就得有居所、有饭吃,这是动物最基本的需求。可她一旦离开她大姑,连最基本的东西也没有了,这才是她最害怕的。她从小被抛弃,对家,有特殊的情感依赖。”
杨洲郑重道:“我会给她一个新家,给她温暖和自由!”
“你给她的新家里,有一股陌生的味道,对她这样凡事都小心翼翼的女孩子来说,一时是无法适应的。接受一个新地方,首先,心理上需要逐步适应,最终才能完全认可。不然,她会忐忑不安,最后,还是会回到那个被长期圈养的‘笼子’里。至少,她对那里是熟悉的。”
杨洲惊讶地看着母亲。
“有些意识的形成,和自由无关,和习惯有关。她虽然渴望温暖的家,但身心早已习惯被某种意识控制,只要控制她的东西向她招手,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最可悲的是,即使控制她的东西有一天消失了,她也有可能不自觉地自我延续。”
杨洲惊异道:“为什么会这样?”
“童年恶劣的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深远;即便是没有任何温情的家,只要有温饱,她就会下意识地说服自己忍耐和服从,哪怕是表面上的。”
杨洲不停地踱步搓手:“我该怎么办?我喜欢她,喜欢得不行——”
母亲打断儿子:“喜欢她,就应该为她着想……总之,不许你碰她!”
见儿子垂目哀伤,哄他:“都说姑娘十八一朵花,你看希檬瘦弱得分明还是花骨朵。你急什么?你们都太年轻,应该给彼此的身心、心智一个成长时间。再给她两年,等她年龄够大,如果她大姑还捣乱,大不了你们把生米做成熟饭,就什么都好解决了。”
杨洲焦急道:“如果让她再回到那个家,我就很难再见到她,别说两年,两天也不行!我会难受死!我不让她回去,我就喜欢她这样含苞初放的纯情女孩子!”
母亲温怒地戳儿子脑门:“不!行!”
……
本来以为好事将近,母亲当头一盆凉水,顿时清醒:自己和她前路未卜,如果先上车,前路却不通,反而会伤害她。男人,担当二字很重要。虽然情路坎坷,但我们心中有爱,爱情是伟大、勇敢、执着的,它就像太阳,最终会穿透乌云,光芒万丈。
回到自己屋,见她趴在床上嘤嘤哭泣,随即抱在怀里温情安慰,她却只是哭泣;吻她,她唇齿冰冷,也不回应。无论多少软语轻言,也难消老太婆无比绝情的话,对她脆弱心灵的打击。
哀伤到半夜,她才安静下来,抚摸他的脸,说:“我们……睡觉吧,我困了,你呢?”
他平静地搂着她:“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在一起,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以后也不为难你了,好不好?”
她说好!抱着他脖子流泪:“我爱你,只是现在……不敢做错任何事!”
他说:“我虽然很想你,但其实我不忍心让你为难,只因害怕失去,才想要与你肌肤相连……”
她语气坚定:“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两个人相拥又说了些温软贴心的话,到了下半夜才睡去。刚睡着,她就被噩梦吓醒,满面泪痕,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他不停地拍哄,心里疼惜不已。折腾到天快亮,她才睡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