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狡猾的狐狸,符坚这才无意从姬罗口中得知,原来拓拔朗是想趁着秋后,中原秋祭下手。那时候,定然是个很好的进攻机会。中原秋祭是各国的重大祭祀活动,十分隆重,上至天子,下到臣民皆要参与,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到那时,众人的防备心一定很小,注意力都集中在祭祀上,一定很好突袭下手,符坚在屋内焦急的踱着步子,忧心忡忡,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带回中原带到大秦呢?清溪啊清溪,你是否料到此事呢?掐指一算,离秋祭最多只有半月了,不好,罗越的前锋估计早就出发了吧,他赶紧朝栖鸳殿走去,姬罗正卧于榻上,行动困难,不想动弹,“夫君?”她撑起笨重的身体想要起来,
“你身体不便,躺着吧。”符坚缓缓的走过去,扶她躺好,“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看他一本正经,姬罗有些错愕。
“你哥哥是否已带兵出征了?”姬罗看符坚神色有些不对,再加上,父王一再交待,千万不要跟他谈起此事次进攻中原的所有事宜,她迟疑了,眉心紧锁,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符坚只看她为难的样子,不用她讲,也知道拓拔逸肯定走了。“好,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走走。”姬罗抿抿朱唇,真正爱一个人,便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愁绪,忧他所有的愁苦,只是,一边是她的国,她的家,她的父,她的兄,一边是她最爱的人,让她夹在中间,确实难做。她也只能望君苦叹,替君忧愁。
返回墨香阁,符坚将所有罗越文臣武将皆列于纸上,对他们的特长与弱点依依对号入座,然后再依次安插合适的位置,以此推测,哪些人会打头锋,哪些人做后方支援,又有哪些攻打要害,哪些人如何设战阵,善于用计……花了整整一天,才将所有的事宜摸得八八九九,他算准了,拓拔朗必然是最后一个出征压轴,鼓舞全军士气的。拓拔逸对中原形势地形最为熟悉,他可能画有地形图,且每个领军大将手中皆有一份,进入中原最重要的关口便是玉门关。那里有中原的重兵把守,最难进攻,他们可能会派阿古力与司马云一同作战。可是他们必定不会知道,阿古力与司马云私下关系并不怎么和谐,这是符坚在一次晏会中无意发现的。那是在一次狩猎晏会上,拓拔朗赏了一杯酒给司马云,而阿古力甚是不服,明讥暗讽,“鹿死谁手,我想司马将军必定心里是清楚的,若不是我被人下了黑手,司马将军又怎会成为罗越第一神射手?”司马云脸色突变很难看,
“阿古将军是不服吗?难道你觉得汗王判断有误?”拓拔朗只顾着与群臣赏舞饮酒,并未注意到两人的争执……想到此,符坚微微一笑,玉门关以南是打开中原的南大门,有重镇云州横屏着,那里也有重兵把守,但凡是重要关口,都是不会忽略的。肯定会派大将赫拉图去攻……不管怎么样,中原一定不要成为被动,若是如此,胜算的把握就小了。清溪此次一定会亲自带兵,只是他初登大宝,他走之后,宫内的大局要谁主持呢?难道是王诗赋?不,他虽官至丞相,可还没有担此任的能力与威望,自己的旧部必定不会服他。月梨?只有妇人之见,更不能堪此任了。若是我,一会让沁若担此任,只是沁若会不会答应呢?……现在能顾虑得都顾虑到了,该为自己找找后路了,若是拓拔朗他们发现我窃了城防图与地形图,肯定不会轻饶我,符坚淡然一笑,似乎早已把生死看透。转身,又愁眉紧锁,若是自己孤身一人,怎么样都可以,可是如今,他不是一个人了,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洒脱了。姬罗渐大的肚子,要不了多久,孩子就会出生了,一想到孩子,就会想到在大秦的深宫内还有许多女子望穿秋水等他归。齐婉跟孩子怎么样了,孩子都快一岁了吧。一触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眼眶便发热,有液体微微溢出……
秋祭的前三天,拓拔逸终于带领着八万精骑来到玉门关外,望着高高的城墙,他轻蔑的一笑,“他日,我便踏平此城,为众将士开辟道路,直捣大秦皇宫,哈哈哈哈!”狂傲的笑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殊不知,赫连清溪早已站在城墙的暗楼里将城外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拓拔逸绝不会想到,他的将要对战的将是他的死对头,他的克星……
大秦皇宫内,各国使臣都到了,群臣如织,门庭若市……沁若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为了防止敌国乔装偷袭,她规定,凡是异国到访,必须有大秦发送的通谏,没有的陌生人,一律拒之城外。发现可疑之人,务必抓起来。一切事宜皆被她打理的井然有序,而且,大燕公主少年之时,便负胜名,一直是各国的奇谈。所以许多人都想一睹其风采,此次更是坚信,她确是个奇女子,若是上天给她机会,她定会是带领群臣的一代女皇。
秋祭正式开始,在大秦的西宫,天坛上,沁若一身素白,青丝如墨,一直齐膝。只一根浅翠丝带轻绾,眉目如画,却有着不同于平常女子的英气,雪肌略施粉黛,便艳压群媚。她双目流晖,有掩饰不住的气场,“诸位,”声如落盘珠玉,却是钪锵有力,霸气外露。自有一股让人臣服的气势。“如今中原大战在即,各国君主都忙于此战,可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不顾,想必今日能到场的必都是各国翘楚……”语毕,秋祭进入主题,各国使者纷纷跪拜他们共同的祖先……沁若终于松了口气,额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如此盛大的场面,她怎么能不慌张呢?可是,她必须表现得镇定……此时的场面庄重而严肃,每个人都很小心翼翼,拘紧的肃立着。
“哈哈哈哈,清溪,清溪,你是爱我的,爱我的,呜呜……”突然有疯言疯语时笑时哭断断续续飘入耳中,众人皆寻着声音而望,只见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女子,头上插满了颜色鲜艳的花,手舞足蹈,边跳边往这边来,对着一个异国使臣连抛媚眼儿,“清溪,你是清溪吗?”她眼神迷离,似乎早已疯癫。沁若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怎么会是月梨!此时的人群有些骚动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