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江野正坐在自己院子前的一棵树上读着画本子。
她随意翻开了《江湖卷》的一页,书中写道:“武林盟主江云游长枪一挑,朝那邪教送去一技自己的独门秘籍,正是那游龙走蛇枪头如梭……”
她饶有兴致的读了下去,这章的最后一句写道:“……江盟主一生义薄云天光耀武林,我们且拭目,看谁人来承。”
合上本子,她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的面容。
那是一个眉目细长,清秀雅致的青衣少年。手执一把长剑,回首一笑,便叫人如沐春风。
她脸上缓缓浮现了一抹笑意,收了这本子在怀中,就跳下了树。
这将军府里的日子,是自己选的。虽说无趣了些,倒也能安度此生。只是这名字里的一个“野”字,少年时的一片野心,都随着院前那片天空上的流云飘散了……
不知这么多年来,他过的如何。
突然,她警惕的回过头。
却看见一个有些面熟的红衣男子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眉眼灼灼如画中之人,令谁看了一眼就不会忘。
楚过。
江野微微挑起了眉。
他不是聂长玦的新宠吗?找我干什么。
聂长玦这些年来,除了娶她进门,陆陆续续纳了太多人进来。她也不甚在意,反正二人之间也从来没有夫妻感情,各取所需罢了。
“何事?”江野开口,还是有隐隐的江湖女子的豪气。
“无事。”楚过答非所问。
江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不善隐藏情绪,就这么转身准备就走。
楚过向前几步,就要去拉住她的衣袖。
江野拂开了袖子,转头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过轻轻眨了眨眼,眸子深处有一丝奇异的妖红,鬼魅如狐。
江野有一瞬间被迷惑了。
但她毕竟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早年闯荡江湖,这种奇招异法也见了不少。勉强稳住了心神,她别开视线,皱起了眉。
“楚过”有一丝震惊,她竟然能够短暂不受我的控制。
他勾起了唇,绽开一抹媚意十足的笑:有趣极了,看来他今生的眼光还不错……
“聂长玦走了,我成日无事,今天恰好走到了你院子里,就进来看看了。”楚过不慌不忙的说道,眼神真诚,很难让人不相信他。
江野有微微眩晕,刚才被迷惑的记忆一瞬间被剔除了。
她是个直性子,道:“只怕你我二人相处会遭人诟病。”
她原来是不懂这些的,但好歹在将军府待了这么多年,有了点小妾该有的常识。
“无事。”楚过又笑了笑,道:“聂长玦很相信我。”
他顿了顿,又道:“你不相信我?”
江野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何谈什么信任。”
真是直来直往惯了呢,“楚过”这么想着,好一个澄澈的性子。
“那我以后可多来走走了。”楚过又道。
江野想了想,自己平日也确是无聊。便回他道:“想来就来吧。”
说完就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了。
楚过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奇异,就慢慢踱步出了院子,往摘星阁去了……
哪里是路过,分明是有备。
边境——
聂长玦紧闭了眼,狠狠一拔,手臂上的黑红色血液顺着伤口流下来,箭头上的倒刺全被浸染成一片污色。
要是楚过在这给我涂药就好了,他想。
一只手猛的扯下了还粘黏着伤口里衣,另一只手沾了冰凉雪白的药膏就往伤口上抹。
“嘶——”他忍不住轻抽了一口气。
目光却落在了放在药膏旁边的那根没有簪头的海棠花簪子上。
他记得今日,自己明明是应该被另一箭射中了心口的,但早起穿衣匆忙没有检查衣物,贴着胸膛处放着的这根簪子也就没有拿出来。
明明只是一根木簪子……
不仅帮他挡下了几百米外的强烈箭势,还自己毫处无损。
而且,事情真的有这么巧吗?
他陷入了思考,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有蹊跷……
明日还要与马贼继续一战,今日要早日歇了。
聂长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翻身躺在了床上,没受伤的那只手心里抓紧了一颗石子,稍稍闭了一只眼,对准那烛台的灯芯蓝焰,“嗖——”的极轻的一下弹了出去。
刹那间,极目之处一片漆黑。
他合上了眼,常年从军的习惯促使他在几十秒间就入睡了……
额间闪过一抹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