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被我紧锁,然后用被子将自己整个捂住。
如果世界太危险,只有被窝最安全……
屋外是老娘急促的敲门声,和一声声叫骂的“小兔崽子”,当她发现不好使后,慢慢放弃了敲门。我通过门外的声音得知,大家都来了,牛宝山和李然在安慰着母亲,小暖也仿佛不再生我的气了,在门外试图跟我对话。
可我对于这一切都置之不理,死了心的要躲在被窝,天王老子叫我也不会出去!
就这样,眨眼间,五天过去了,我没出过门,更说不上去面馆了,哪怕现在它关门大吉,我心里都不会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因为我顾不上它……
那个死鬼——妩媚大姐我是怎么看到的;打了王八蛋“一饼”后,我躲避飞驰而来的轿车是怎么着就做出了空中翻腾一周的高难动作的?还有就是我的女神肖嫚肩头上骑着的那个又是什么鬼……
五天了,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不分白昼黑夜,躲在自己的被窝里,也没跟老娘说过一句话,当然卧室的门最终还是打开了,因为我悟出了人生的真谛,再大的打击和痛苦与吃饭比起来都是小事儿,饥饿感不会因此而受到本质上的影响。
老娘每天定时给我送饭,有的时候是小暖送来的,可是我仍旧不洗漱,不对话,想必她们两个应该担心死我了吧。可我能怎么跟她们解释这些呢?
听她们说牛李二人天天都到面馆帮忙,彻底放下了自己五金店的工作,这搞得我实在是拿捏不准到底要以什么态度再面对表哥牛宝山。之后我照旧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窗帘从那天回来后就没打开过。
我想我已经适应了这种不分黑白,肆意大睡的生活。
翻了个身,又进入了梦乡。
梦里,一双棕色干枯如藤的手隔着被子顺着一双修长的腿缓缓向上移动着,虽然隔着被子,但还是能判断出它们游走过了膝盖、胯部、小腹,胸口———躺着的人难道不是我?
因为从身材上能清晰的看出,躺着的是个姑娘,突然,那双手伸向了她的脖子,我这才看出,那个熟睡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姑娘竟是肖嫚。
而此时那双风干如钳的手已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而她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不仅无法睁开双眼甚至还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妄图挣扎开那恐怖的束缚,可仍然没有丝毫能解脱开的希望。
眼看见她由于窒息和恐惧,眼角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我非常能够体会到她此刻的感受。
这时那双手更加用力了,尽管那双手显得干枯僵硬,但却由于发力使得手背青筋暴露,弯曲变型的血管里充斥的血液竟渐渐的发出了银光色,晃得肖嫚的表情越发的狰狞。
粉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的,我借着窗外隐隐约约的月光查看四周,原来我正站在肖嫚闺房的门口。
我能救她!
这个念头突然袭来,可下定了决心要掐死她的是谁,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这时窗外不合时宜的响起了烟花的声音,透过窗帘缝隙能看到一朵紫色的花朵绽放在空中,绚烂夺目,紧接着便听见了男孩儿女孩儿们欢呼雀跃的声音,尖叫的声音……
仔细辨别才听出来,是有人在求婚,“姜冉,你愿意嫁给我么?”,又是一阵呐喊和起哄的声音,“嫁给他!嫁给他!”……
我回过神来,看向肖嫚,此刻的她仍然无法发出声音,却不知何时已睁开了双眼,那恐惧哀怨的眼神让人怜惜。接着她又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我。
这让我感到万分的愧疚和自责。
不多时,她已眼球凸起,脸色发紫,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楚楚动人,俏丽优雅,渐渐的……她放弃了反抗,等待死亡的降临。
窗外的人群如此热闹、欢乐,可有谁能察觉到肖嫚出于本能的垂死挣扎和我出于恐惧懦弱的愧疚和自责?
一定没人看到!
对,没有人!
即便我对这个姑娘有好感,那又怎样?只要没人看到我现在狼狈自私的模样就好。
对不起,肖嫚!
我在心中默默叨念后转身便跑。
突然一阵凉意袭来,我打了一个冷战,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只见老娘和牛宝山围坐在我的近前,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而牛宝山依旧不冷不热。
我长出了一口气,墙上的时钟显示,上午十点,我撑坐起来,发觉己出了一身的透汗,而这一切只不过又是一场噩梦。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啊?”,老娘哀叹的看着我关心问,“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说完转身出去给我倒水去了。
“做噩梦了?”,牛宝山云淡风轻的问,此刻竟还悠然自得的点起了一支烟。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他,于是不带好气的说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句话:“跟你说不着!”
“知道自己能看见脏东西,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我咬着牙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你现在阳火衰弱,尽管我不知道原因。”,说罢他深吸了口烟。
“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你能看见张翠兰不是你的幻觉,抽屉里的那张冥币就是她结账的钱,你再怎么自欺欺人那也是事实。第二,肖嫚肩头上你看到的邪祟也不是偶然,还有你刚才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牛宝山如同小钢炮一样,几句话像连环的弹珠,句句击中我的要害和弱点。
“我,我这阵子是老魇着……做噩梦,怎么着?”,我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梦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