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位天使降临时，月光是他们的羽织。

十三位恶魔降临时，月光是他们的利刃。

明明是一样皎洁的天空，褶。

但是你看啊，所有人都不认为这样的天空同时属于我们。

……褶从床上惊醒的时候，幽蓝色的月光正好从窗外照射进来，对面床上沉睡的少女仿佛和这样的夜色融为一体，头发是黑夜，睫毛是星星。

他讨厌做梦，无论是好梦还是噩梦，所有虚假的神经感触都会增加他的头痛感，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已经变成手脚折断都不会感到疼痛的怪物，可是一旦闭上眼睛，那种感觉仍然会在不知不觉间涌现出来。

“开什么玩笑……那家伙已经死了。”他扶着头坐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女孩儿微弱的呼吸声渐渐取代了褶沉重的喘息，他悄悄的走到织叶的床边，这家伙的睡相意外的好，除了呼吸和睫毛微微的动弹，仿佛就像是死人一般。

褶抬起头来，他意识到自己盯着织叶看了许久，他从没和女孩子在一间房里睡过觉。月光从深邃的夜里洒下，他突然发觉同样的景色带来的情感竟然是如此不同。

他笑了笑，拉上了窗帘回到床上。

十分钟过后，褶用力的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像织叶的床上砸去。一个黑色的影子单脚踏在墙上，轻盈的躲过这一击，将台灯抓在手上。

“啊拉，被发现了啊。”

少女拉开头上的斗篷，月光洒在她娇小的身体上，她坐在窗台上，手上的长刀闪闪发亮。

恶魔降临人间之时，月光即为利刃。

“睡觉的时候，窗帘可没有被拉开。”褶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少女，她的头发不长，但是刘海长度刚好是低着头能够遮住脸的程度，不过单凭这股杀气，来者的身份已经很好确认。

“由依……”褶说出了这个从店长口中听到的名字。

“啊啊啊……”眼前的女孩突然发出了诡异的笑声，褶大概能听出那种笑声中夹杂的情感。那是失去理智之人们，发自内心的喜悦。

“你果然还记得我……我就说吧，我就说吧，我就说吧，我就说吧，我最可爱的，最喜欢的，最爱的…怎么可能被这种女人诱惑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褶从床头摸出随身带着的短刀，如果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与这个女孩战斗，他绝对没有自信保护织叶不受伤，所以如果能靠偷袭杀掉对方，他绝对不会犹豫。

“是吧？”女孩儿继续说道。“qinghui…”

某根弦在这两个字传进耳朵的时候崩掉了，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蒸发，褶的大脑被某种熟悉的冲动占据，他拿起短刀，在眨眼不到的功夫冲了上去。

女孩儿并没有闪开，短刀不偏不倚的插进了她的心脏，她张开手拥抱褶，在他耳边悄悄的说。

“最喜欢你了。”

褶抱着由依撞开窗户，楼下停车场的车辆被巨大的声响惊醒，鸣叫声掩盖了织叶的尖叫。

褶和由依很快砸到了地上，他的背后长出了不属于人类的骨翼，黑色的羽毛零零散散的飘落，巨大的杀意遮天蔽日，他想拿起短刀，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成被称为爪子更合适的形状了。

他掐住由依的脖子，下一秒却楞在了原地。

那是张很漂亮的脸，毋庸置疑，如果放在正常的高中生群体里绝对是群体核心、大家的小公主的那种存在。

但是她的眼睛没有反射出哪怕一丝光芒，曼妙的月光仿佛被那双瞳孔漫无边际的黑所吞噬……就像是……自己一般。

由依笑了，轻轻的抚摸褶的脸。

月光是利刃，就算是拥抱也只能带来伤口。

想起来了吗？

我们都是，怪物啊。

……“你干什么呢。”

褶睁开眼睛，面前是少女还睡眼惺忪的脸。

台灯还在原来的位置，窗户也没有变化，褶看着织叶，不理解她话语的意思。

“你哭了哦，做噩梦了吗？”

“不……没有。”

“那就好……我再睡会儿，一会儿记得叫醒我。”

“好。”

织叶再次钻进了被窝，褶起身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已经洒满了窗台。

果然是梦吗，他叹了口气，轻轻的回头洗漱去了。

一缕长发，从天空某处飘落在布满阳光的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