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是校庆的正日子,李奥陪同乔拉出席了瑟微科技学院的18周年庆祝大会,而林寞则因为一夜无眠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景玉悄声告诉李奥,教皇与林寞曾秉烛夜谈过,李奥猜他们之间肯定有事商谈,所以没让云墨诸人打扰林寞,让他好好休息。
林寞这一觉一直睡到了黄昏,一睁开眼,看到白色的窗纱在敞开的窗口被风撩出曼妙的姿态,露出的一角天空蓝得如里希族家族特有的眼眸,清爽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飘了进来,在这个四季温暖的热带星球生活,就像是随时随地都在度假,似乎下一秒就会有身着清凉服饰的窈窕美女从门口进来。
他甩了甩头,把这不切实际的绮思抛到了脑后。
“他们还没回来。”景玉在意识中立刻尽到了全方位多功能助手的职责,向他汇报道。
“教皇在哪里?”
“在切尔西堡,一小时前他因为有些劳累所以回去休息了。”
“走,我们再去见见他。”
林寞要求面见教皇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批准,这次林寞终于进入了华丽的切尔西堡的正殿,穿越了长长的摆满了地球时代和中早期移民时代的珍品古董的走廊,在足有三四米高的教皇全身像油画面前停了下来,向右一拐,进入了教皇的书房。
阿方索仍然穿着宽松的藏蓝色长袍,赤着脚,没有戴帽,站在地板上,凝视着远处沙滩的一角,那里有绿树摇曳,还有灰白双色的海鸥飞过。
“你说,这世界如果能够永远这样详和安宁该有多好呢?”听到关门声,教皇没有转身,不知是对林寞感叹,还是在自言自语。
林寞回答:“想关起门来享受这种详和安宁也可以,只要自己可以安心当一只把头扎进沙子里的鸵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不过总有火烧屁股的时候。”
教皇语塞,转过身来,一脸不赞成的表情看向林寞。
林寞笑了:“怎么,您以为李氏的后人都应该学李佑元帅那样温文尔雅,文能提笔书法,武能平定江山?我只是一个从小就无父无母的小孤儿罢了。”
教皇叹了口气,“你真是既像他,又不像他。”自己坐到了书桌后,向林寞一伸手,“请坐。”
林寞毫不客气,没有坐离教皇书桌较远的沙发,而是走到教皇书桌对面的椅子前坐下,直接与教皇面对面,距离不超过1米。
教皇无奈地笑了:“虽然我们现在是盟友了,但你也表现得太不客气了吧。”
林寞嘻嘻一笑:“教宗老大人,您就没安好心,把我骗来当盟友,其实是您占了便宜,就不要在乎这小小的礼节了。”
教皇头向后一仰:“这话怎么说?”
林寞神秘地说:“不可说,不可说。”
教皇无奈:“那你来找我,到底是想说还是不想说?”
林寞正色道:“我看了《伊甸之前、地球之后》有些疑问,想必您是研究那段历史的专家了,所以来请教一下。”
教皇伸手:“请讲。”
林寞清了清嗓子,似乎想问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又泄了气:“槽点太多,我反而不知从哪里开始吐了。”
教皇微笑:“你想必是觉得为什么我们的主流历史观念与书中所述相差太远吧?”
林寞点头:“是的,我想不明白阿默到底兜了这么大圈子是想干什么?无论他想干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回来,显然什么也干不成了。然而弄个混血的李默人,一代代传下来,最后皇族失去了读心术的能力,诺亚就反叛了,然后就对人类仇恨至此?于是人类就要跟诺森争得你死我活了?总感觉这一团乱里有什么不对劲,我好像有什么没抓住。”
教皇一拍大腿:“你也有这感觉是吧。”教皇刚才这举动有点粗鲁,完全不像是一派宗主,倒像个山野村夫,也不端着架子了,眉目间生动了许多。
“我研究了大量关于地球末期至默历初期的历史,感觉人类并不是非要诺亚帮助不可。而且诺亚拥有七情六欲,他对于人类虽然并不是如圣母般宠爱,但也绝非无情之辈。怎么李氏皇族失去读心术对他的影响就那么大呢?诺亚为什么会反叛,这不但是研究百年战争的关键,也是未来我们与诺森之间新战争的关键,可我就是找不到任何线索!”教皇气得拍桌子。
林寞眼睛眯了起来,他反复思考教皇的这句话,总觉得有什么线索好象就在这里面。
李氏失去读心术对他的影响怎么就那么大呢!
林寞眼睛突然亮了。
读心术对于生物程序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契合!他和景玉在意识中同时尖叫了起来。
难道诺亚没有与人契合过,难道阿默并不是诺亚真正的主人,阿默故意留下一个后裔就是让诺亚与之契合的吗?
景玉脸上又出现失望之色,喃喃道:“李氏近百代皇帝,难道没有一个能与诺亚契合的吗?”
林寞捏着手指,慢悠悠地考虑着:“李氏皇帝多短命,且子嗣缺少,这应该就是人类与默星人混血的基因缺陷,也就是诺亚回避人类的问题所在。毕竟契合要冒极大危险,当上皇帝的人,谁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呢?本就是人上人了,冒着生命的危险再进一步还是皇帝啊,有什么必要呢?”
如果有人对亿万富翁说:我们去抢银行吧。亿万富翁坐拥亿万家产,再抢一家银行又怎么样呢?人能享的福就那么多了。
所以,诺亚或许是对混血儿一再失望,最后变成了绝望,所以一怒之下造反了?
林寞和景玉在意识大厅中对望一眼,觉得这个猜测或许有点可能。但这个猜测显然不能告诉教皇,因为这是林寞最后一个绝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了。
而且显然,就算这个猜测是真的,也无法阻止人类与诺森的新战争爆发了,这世上具有读心术的人只有林寞一人了,而他已经与景玉契合过了,绝不可能再有能力与更强大的诺亚进行契合。
林寞愁眉不展,所以忽视了当时景玉的欲言又止。
最终,回到现实中,林寞也愁眉苦脸,对教皇说:“显然,现在分析不出诺亚为什么要与人类为敌,那就只能应战了。而既然要战,那就要胜利。我看,不如先从斩断他的那些臂膀来着手吧。有些跳梁小丑让人看着实在难受,先杀只鸡给猴崽子们看看看,想挑事先估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教皇苦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也只能如此了。后天你们就要离开了。”
“所以他们必定会明天下手!”林寞笑了,带了几分顽皮和恶意,“我觉得我该出去散散步,多见识几位大人物,与他们聊聊天,谈谈心了。”
教皇心照不宣地看着他,别有深意地说:“嗯,多谈谈心。今天晚上我这里也会有更准确的消息给你。”
离开切尔西堡,林寞对景玉说:“定位托拜厄斯,我们去找他谈谈心吧。”
半小时后,行色匆匆的托拜厄斯本来抄小道想前往魏敏宫后那些围建而成的教士房时,一头撞上了正在悠然自得“闲逛”的林寞。
“哎呀,怎么撞到主教了?太不好意思了!”林寞“惊讶”地叫了起来,立刻伸手扶住被他撞了一个跟头差点后仰的托拜厄斯。
托拜厄斯一看是林寞,暗骂晦气,摆了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林伯爵你忙吧。”
但林寞却不撒手了,哎哟哎哟直叫唤着:“不能走啊。你这一走,回去我们殿下肯定要责罚我的失礼了,主教你好歹让我看看撞到你哪里没有啊?”
托拜厄斯见林寞紧抓自己不放,没奈何只得停下脚步,对林寞说:“林伯爵,我真的没事。”
林寞忽疑地上下打量他:“真的没事?你可别不好意思啊,有事一定说,我随身带的药品可齐全呢。”
托拜厄斯摆手:“没事没事真没事,你看我哪里像有事的样子?”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林寞说:“哦,那就好。我这次带了这么多药还一点没用,还想着给你擦擦,别撞青了什么的,我的药药效可好了呢。”
他一再提药,托拜厄斯还是上了钩,不由得问道:“请问,你到教庭来带这么多药做什么?”
林寞眉飞色舞起来:“你不知道啊,去年8月我曾经坐过一艘豪华游轮叫‘加勒比公主’号……”
他一提到这个,托拜厄斯的脸色顿时一变,但马上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林寞装作没看到,继续说:“那艘船还号称非常安全呢,结果开到半路上反应炉就炸了,据说是个极端宗教分子干的好事,我的小命差点没丢在那里呢,身上好多处受伤,所以以后我去哪里都要带一大堆药以防万一了。”
托拜厄斯脸色更难看了。
林寞脸上先前轻浮的笑容突然没了,变得有些阴森森的,略低着头俯视托拜厄斯:“对了,那个恐怖分子名叫考尔比·戴纳,好像与主教你关系很密切啊,7月24日,塞特星,不知主教你想到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