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奥看了一眼威廉，见他满脸深思，于是鼓起勇气说：“陛下，其实整件事里都有外人在搞鬼。崔文浩在制造了平斯克惨案后，向马克西米利安求取对策，结果有人向马克西米利安献策，将全城人工智能的躯体全部摧毁，逼人工智能全部躲进网络中，献策的这人给了马克西米利安一组程序，可以将人工智能全部封锁在网络中，只要网络一关闭，人工智能不能再出现向调查者声张。

可这人却藏有大大祸心，在这组程序中掺杂了指挥官病毒。他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帝都肯定会派出调查者来调查，但凡有高明点的人工智能随行，就会发现平斯克城的网络系统有问题，只要调查团的人工智能企图解开这组程序，指挥官病毒就会传染给所有被释放出来的人工智能。于是打了个时间差，平斯克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诺森，看起来就与马克西米利安和给他程序的人无关了。

只是这人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派了我和林寞去弗林特，有景玉在，收拾指挥官病毒不在话下。所以此人一计不成，又出一计，在确定我和林寞不在琉森城后就猜测到我们去平斯克微服私访，所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马克西米利安，马克西米利安从芒星发给崔文浩消息，要他索性杀人灭口。但摩托菲知道要悍然袭击我肯定会引起驻军不安，所以借口是袭击林寞，兵分两路，就是先前我对陛下提起的两路杀招。

我们解决了弗林特的事件后决定去芒星，此人又将指挥官病毒传播到了芒星。当时马克西米利安不在芒星，可能去招揽雇佣兵来对付我。侯爵的庄园里只有晴空一个人工智能，指挥官病毒主要针对的就是晴空。据景玉分析，病毒的核心程序就是在芒星上制造陷阱，杀死我和林寞等人。不过幸好我们运气好，总算是全身而退，不过我的卫队在丛林中折损了4人。”

说到这里，李奥脸色有些黯然。这是亲王卫队成立后第一次出任务，就损失了4人，李奥决定亲自向这4名牺牲者的家属告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并向他们发放抚恤金，一想到这4名年轻的军官就因为某人的私利而无辜牺牲，他心中难过和悲愤交织。

“难道是乌列干的？”威廉并不傻，目前帝国内强大而且与诺森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工智能只有乌列，“可是乌列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李奥握紧了拳，看了旁边林寞一眼，见林寞表情平静，于是稍稍控制了情绪了，“陛下，说起乌列就要提到一个与林寞有关的人。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我们在帝国军事学院时的一个同学曾少荆，他和林寞都是出身于白露骑士团的训练营，同时考入了学院，在那次秋季皇家赛马会事件后被军情局逮捕了。”

威廉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眉心微皱：“菲恩身边最近多了一个随从，不就是这个曾少荆吗？这曾少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居然混到了菲恩身边？”

威廉的耳目果然是厉害，曾少荆到了菲恩身边这种事居然也知道。林寞一想，也是，虽然菲恩是私生子，但好歹也有皇家血统，身边人又怎么不经过皇家严格审核。也不知菲恩是费了多少周折才把曾少荆这个有前科的恐怖分子弄到身边了吧。

李奥想了一下，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没把梁南扯进来，自然因为林寞的隐瞒，他更不可能知道乌列现在就生活在曾少荆的大脑中。

“林寞说乌列现在与曾少荆合作了，曾少荆又与菲恩达成了交易，三方各有益处。乌列借曾少荆这个人类进入人类权力中枢，曾少荆受其驱使，相当于给乌列一个人类身体。有了乌列协助的曾少荆可以助菲恩处理军政大事，菲恩又可以帮曾少荆对付曾少荆最痛恨的林寞。而乌列借菲恩的力量可以干预帝国军政。它从外部要对帝国捣乱，还要提防着景玉的出手，而且没有身体极不方便，现在狐假虎威，让我们做起事来畏首畏尾，极是不方便。”

李奥因为恼恨菲恩插手斯托克家族的事，闹得死伤了那么多无辜平民，还连累自己的卫队也折损了人员，所以口气未免有些冲，但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证据不足，只能是控诉。

威廉也知道这件事已经上升到超级人工智能战斗的层面，李奥也没法找出证据。但没有证据就意味着没法对外公布，没法将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所以摆了下手：“关于这事，你不用再说了，我会处理的。”

李奥微一低头，又禀道：“涉及到的两个诺森，弗林特的一三已经交由林寞的专家进行研究了，芒星的晴空已经藏匿进了原始丛林中，要是在星球上兴师动众搜索不值得，我拟请陛下将芒星封锁10年，它就算把侯爵庄园里的能源全部利用上，总会有耗尽能源变成一堆废铁的时候。”

威廉点头：“芒星反正是个自然保护星，我会让科技部以保护名义将芒星封锁50年，让它自生自灭去吧。你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李奥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这是他进入小书房后第一次笑，威廉看着很稀罕，还以为李奥遇到什么喜事了，结果李奥却说：“陛下，我们这次调查，可以说景玉出了大力，没有她，我们的调查不但不能顺利完成，还可能造成更大范围的战争。

是她在解放了平斯克的所有人工智能后还处理掉了指挥官病毒，避免了出现上千个诺森的可怕局面。是她解除了摩菲在我们会合点的埋伏，把袭击者全部清理掉，而且还在我们的飞船瘫痪的情况下利用她的通讯能力为我们向外界取得了联系，及时救下了林寞和平斯克的百姓。也是她在芒星宁愿自己沉入水潭也拼命救下林寞的下属。

景玉这次劳苦功高，我倒是不求陛下封赏她什么名誉地位。景玉的身体包括原机和改造费用几乎让林寞破产了，我是想求陛下一个恩典，将花销在景玉身上的费用都由帝国报销。毕竟景玉是我们对付乌列的唯一武器，皇帝还不差饿兵，陛下总不能让林寞自己担负着不断改造这机型的重担吧，景玉可是一直在为帝国服务的。”

威廉失笑：“你出了这趟差事不容易，出生入死的，结果就给景玉求个恩典了？你倒是爱屋及乌了嘛。”他瞥了一眼林寞。

林寞也有些感动，没想到李奥竟然将此事巴巴地在御前提起。一时有些惭愧，在威廉看向自己时急忙鞠躬道：“陛下赐我的封地收入还有些，其实我能负担得起景玉身体的改造费用，李奥实在是太为我着想了，惭愧啊。其实这次调查，李奥的表现实在超出我的想象，他多次出生入死地冒险，身先士卒，从勇气到能力都给帝国军人做出了表率，我觉得陛下应该好好嘉奖一下他才对。”

威廉笑了声：“将来整个帝国都是他的，我还能奖励他什么呢？倒是你，银行存款本来有1000万，在景玉的身体上花销了大半。你又没什么额外消遣，你的确能负担得起。不过李奥说的对，皇帝不差饿兵，赏你的封地收入就是给你平时花销用的，不是让你再反用来为帝国服务的。景玉有了身体能为帝国更好效劳，所以这事可以记在三军司令部的账上。”

威廉又转向李奥，面色和蔼地说：“你能懂得为自己的伙伴邀功，我很欣慰。要记得林寞是你一生一世的伙伴，如果身为统治者，连自己最重要的伙伴都不予重视，不予保护，那么那些与你没那么亲近的臣下会更加心寒。生性凉薄只想明哲保身的领袖不会得到属下的爱戴。要记得有功就赏、有错必罚，只要你做到公平公正，就算对自己人更好一些，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帝国的未来，类似弗林特事件和斯托克家族这类的事和人会出现得更多，这次之所以派你和林寞出使，就是让你们开始熟悉如何处理这些纷乱的人际关系。其实我给过调查团里的吴随一个暗令，如果弗林特星上有会威胁到你们的危机，他可以先斩后奏进行无差别轰炸。只是我没料到事情远超出我想象的复杂，幸好你处理得很谨慎，也避免了弗林特上的一场无妄的浩劫。”

林寞身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那个暗中瞧不起李奥和稀泥的上校参谋吴随竟然是陛下的人，要不威廉怎么放心将轰炸一颗行星这样可能会引起无尽舆论的大事交给他呢。幸好吴随也比较谨慎，否则要是换个求赏心切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平斯克先炸了再说，怎么会拉扯出后面这么多内幕呢。

李奥也想到了这一点。事前威廉也没交待过在调查团中还安排了这么个关键人物，他有些讪讪道：“幸好那位上校没有轰炸平斯克，否则跑去微服敌访的我们就惨了。”

威廉瞅了他一眼，哂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们敢不通知团员就微服私访难道还做对了？我本是让吴随在保护好你们的前提下，如果看事态不对劲才能轰炸，你还真以为我是个暴君，不分清红皂白就能把弗林特星上亿人口都杀掉吗？”

李奥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威廉说：“侯爵送去皇家疗养院，纪伯伦跟他安排到一起，严加看管，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等我想好对斯托克家族的处置再决定。纪伯伦这事你们做得很好。行了，汇报得差不多了。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吧，也辛苦了。你把此行经过详细写份报告递上来，至于此事有关人员的奖罚，我自会斟酌。快过年了，再加上国庆，这段时间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吧，乔拉和栀儿也要回来了呢，大家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李奥和林寞准备告退，林寞先前犹豫了很久，此时终于还是第一次主动开口：“陛下，曾少荆的出狱，是梁南一手操办的。梁南是曾少荆的生父。我没有任何证据指控梁南什么，但这几年来我所经历的种种，可以看出梁南与乌列暗中有所勾结。我不知道梁南的来历，显然您还是很信任他的，请您一定要提防梁南此人。”

威廉皱眉，脸色似乎阴沉了许多，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于是二人离开了小书房。